畢竟,紅衣要對付的那些人可是化神后期甚至是合體期,那樣的幻陣,即便葉君澤對陣法再精通,也不可能堪破。
想要考驗人,她還得降低難度。
可即便是紅衣降低了難度……
紅衣的視線在魏如雨身上頓了頓。不是她瞧不起人,實在是……
小姑娘一個練氣期,如果非要小姑娘有多厲害的陣法天賦,甚至能夠和金丹期修士比肩的那種,未免有點兒強人所難了。
紅衣為自己的思慮不周有短暫的遲疑。
魏如雨卻有自己的想法。
她當然知道,不管是紅衣姐姐還是葉君澤,都不會傷害她,雖然不知道紅衣姐姐對自己的好感和愛護是出于什么原因,但魏如雨始終相信,紅衣姐姐對自己的愛護做不得假。
若是對方對自己不懷好意,在她受了紅衣的迷惑的那段時間里,對方有什么做不了?又何必要幫她找到葉君澤,還辛辛苦苦的帶她去城主府將葉君澤和小猴子帶回來?
雖然魏如雨不是多精于世故的人,也知道紅衣姐姐是極為厭惡城主的,更不要說,今日紅衣還將她和城主之間的恩怨說了。
更更不要說,雖然不是出于自愿的,而是完全在被紅衣掌控的前提下,魏如雨“被”學習了紅衣的家族傳承,莫名肩負上了曾經在西滄界也曾烜赫一時的仙釀師蘇家的傳承。
雖然魏如雨心里不情愿,但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做不出翻臉無情的舉動。甚至,作為魏家教導出來的孩子,她也更清楚家族傳承的重要。
也是因此,明知道眼前有一個極為厲害的幻陣,雖然說是紅衣姐姐嘔心瀝血布下的,并不如天然大陣那般不管是高階修士還是低階修士都能有所收獲。
但有了之前在死亡沙漠的時候,解開魏家先祖布下的幻陣的基礎,魏如雨覺得自己還是可以一試的。
最重要的是,有葉君澤和紅衣在,有之前在這個小院子生活的經歷在,她知道自己不會有危險。
瞧見魏如雨眼中的堅持,葉君澤有些無奈,到底還是讓開了半步。“不許冒進!”
“嗯嗯,哥哥你放心,我知道的!”魏如雨沖著葉君澤甜甜一笑。“我之前在這里住了很久呢,不會有問題噠!”
而后,在葉君澤的擔憂和紅衣的無奈下,魏如雨先一步感受院子里的幻陣。
然后……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身為一個練氣期,即便是有天賦,即便是事先服用了辟瘴丹,即便是紅衣降低了小院子的幻陣難度,到底掩蓋不了她還只是個弱雞的事實。
瞧著原本雄心勃勃,結果很快被事實打臉,變得乖乖巧巧的跟在紅衣身邊,聽話的被紅衣哄去西側間專門用來培養酒曲的房間,照顧那些魏如雨正在培養中的未成品的魏如雨,葉君澤哭笑不得。
這傻丫頭!
紅衣對于這個結果,顯然一點兒也不意外,反而更加專注的看著葉君澤,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是畏懼,遲疑,還是?
葉君澤毫不遲疑的,甚至是更加堅定地走了進來。
而在走進這個幻陣的同時,葉君澤問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
葉君澤可不像魏如雨一樣傻乎乎好忽悠。
同樣的,紅衣對著葉君澤這個既沒有故人情愫加持,又沒有同性相憐情緒鋪墊,還是個來自南蠻界那個討厭的地方的修士,可沒有什么好感。
這會兒沒有了魏如雨這個“粘合劑”的摻和,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凝滯,雖然不至于直接拔劍相向,但也沒怎么客氣。“不知道閣下究竟是誰,到底想要舍妹做什么?”
紅衣挑眉,對葉君澤的第一個問題倒是沒什么隱瞞。
她邀請葉君澤來此,葉君澤應邀前來,兩人本就有著一樣的目的。
“聽小雨說,你通讀古今,知曉很多東西?那,你可知當年的仙釀師蘇家?”說這句話的時候,紅衣帶著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一絲絲期盼。
“飛瀑泉仙釀師蘇家?”葉君澤在自己的記憶力使勁兒扒拉了扒拉,翻出來一絲絲與“仙釀師”這個聽起來可是比釀酒師、靈釀師厲害千百倍的名字有關的記憶。
聽到飛瀑泉這個熟悉而陌生的名字,,紅衣原本盈盈魅色的眼中,出現短暫的痛惜,“這世間,早已再無飛瀑泉。”
若非如此,當年蘇家先祖又何必遠走?她又怎會最終定居在有著極為龐大的地下水系的曙光城?
葉君澤沉默。
飛瀑泉,對他來說,也不過是一個記載在某一位喜愛游歷的先輩修士游記中的一個名字而已。
連帶著仙釀師蘇家,也早就湮滅在歷史長河中。
若非在這里遇到紅衣,除了他們當事人,誰又會知道,當年因為一場極大的人為災難而被毀于一旦的飛瀑泉,對于依靠飛瀑泉為生的仙釀師蘇家是怎樣的滅頂之災?
誰又會知道,自那件事之后,就已經銷聲匿跡的蘇家后人,又去了何處?
這修真界太大太大,即便是被開發的極為成熟的四界,也不過是修真界中的一部分版圖。而在其中誕生于湮滅的事物,何止千萬。
“你可知,阿雨有自己的家族傳承,她絕不會拜師。”沉默了片刻,葉君澤還是說出他之前耿耿于懷之事。“阿雨來自西滄界茶修魏家,她有自己的家族傳承,甚至是他們家族某一支現如今唯一的后人。”
所以,如果紅衣想要讓魏如雨改入仙釀師蘇家門下,絕無可能。
“你放心,我并無此意。”紅衣笑笑。她又怎會與故人搶人?
早在魏如雨清醒的知道紅衣所作之事的那天,兩人就已經有短暫的交談。
雖然那時魏如雨依然被幻陣影響,但魏如雨依然堅持表示自己不會拜師,以后會努力為紅衣姐姐找到真正合適的繼承人,將蘇家的傳承繼續傳承下去。
對此,紅衣并無異議。或者說,只要能夠將蘇家的這門傳承傳承下去,是誰,又有什么所謂呢?
終歸,蘇家血脈,早已斷絕百萬年。能夠傳給故人之后,于紅衣來說,已經是天道憐惜,又何必追求更多。
紅衣和魏如雨家先祖之間,確實曾有一段短暫的因果。或者說,是紅衣一個人的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