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繞宮墻

第二百三十五章 醫者仁心

不久之后,有人上奏彈劾劉太傅,列舉了諸多罪狀,于初夢就順勢把他抄了家。

從他家里,找到了失蹤多年的李嬤嬤。

她跪在于初夢面前,仍然不知悔改。

大概是知道死到臨頭,她也豁出去了,大罵道:“你弒殺親母,會遭天打雷劈的!”

所以,玄溯會知道她殺了葉貞的事,就是出自李嬤嬤之口,也是李嬤嬤告訴劉太傅,可以用方太醫來要挾她。

于初夢望著萬里無云的晴空,聽著李嬤嬤的咒罵聲,淡淡道:“你既然如此掛念我母親,就去陪她吧。”

一條白綾絞緊了李嬤嬤的脖頸,不斷的收緊,不消片刻,那方才還鮮活的人,已經了無生氣。

于初夢沒有觀刑,去見了方太醫一面。

方培良解毒之后,身子日益好轉,眼下,也該出宮了。

“這些年,還好嗎?”

“草民很好,”方培良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嗓子恢復后仍有些嘶啞,“草民娶了妻,內人為草民生了一雙兒女。”

喜歡他的姑娘有眼光,他能看上的姑娘,也一定是個很好的女子。

于初夢拿出了一個百歲鎖,這是溯兒幼時帶過的,那天他要給祁兒,她沒拿,溯兒最后把它留在了宮里。

“這個,送給你的長孫。”

于初夢想著,憑方培良的醫術,在宮外應該也足夠補貼家用了,這個百歲鎖是純金的,質地工藝都屬佼佼,他若實在過得困難的時候,賣了它,也能換不少銀錢。

方培良頓了頓,雙手接過:“謝太后。”

“去吧。”于初夢溫聲說,“若有什么困難就來找我,只要是你的事,你的妻子,你的兒女子孫,我都很愿意出手相助。”

因了她,方培良受了不少苦頭,她心里一直感念著。

方培良深深磕了個頭,頷首而退。

趕回家中是夜里,正在燭燈下縫補衣服的梁禾見到門被推開了,看到他,有些恍惚。

夜里灰暗,眼前的男子形銷骨立,大變了模樣,可她還是一眼便認出來了。

梁禾愣了片刻后疾步走到他面前,用力捶了他兩下。

“死德性,伱怎么不見人這么久,你哪里去了!”

確實有不見了夠久,解毒后于太后不放心他的身子,留他在宮里調養,他也是直到離宮才說了他已經有妻室。

梁禾罵著,留下眼淚來:“孩子問了好多回,爹爹哪里去了,你讓我怎么回答,我日日夜夜擔驚受怕的,想你是不是掉哪個溝里了,或者遇到豺狼虎豹的,你讓我怎么辦……”

“都是我的錯,”方培良認錯道,“夫人不要生氣了。”

梁禾聽到他的聲音,頓時就不罵了,摸著他脖頸問:“你嗓子怎么了,感染風寒了?”

這跟感染了很重的風寒似的,嗓子啞又粗,似乎發出來聲音都很艱難。

方培良中的那毒雖然解了,可是對身子的傷害是無法逆轉的,嗓子能好到這份上,也算是幸運。

他是抱著隨時死去的心態,才遲遲沒有回來見夫人,他想著,若是實在熬不過去,再告訴于太后他有了一個家,讓她幫忙照顧著點。

萬幸,他還是挺過來了。

他不開口解釋,梁禾心疼急了:“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說啊,是風寒吧?你是太夫,怎么不給自己治好呢?”

方培良握住她的手,說:“是風寒,傷了嗓子,沒事。”

床榻上,是熟睡的一雙兒女。

他和梁禾是在五年前成親的,一雙兒女也還好,女兒三歲,兒子兩歲,照料這樣兩個孩子著實辛苦。

方培良拿出初夢送的百歲鎖,給女兒戴了上去。

“哪來的啊?”梁禾問,“這多貴重啊?”

“故人送的。”

梁禾拽住了他的手腕,說:“什么故人?這些天你到底哪里去了?”

夫妻之間,本不該有那么多事相瞞的,可有些事,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知道我是行醫的,救過不少富商。這一回,也是那位富商十萬火急的請我去醫治她家孩子,便沒來得及同你商量。事后,我得了這只金鎖做酬金。”

梁禾將信將疑:“是這樣?”

這趟差事真有夠折磨人的,她分明把人養得好好的,回來消瘦成了這模樣。

方培良說:“是真的。”

“今后無論去哪兒,都要同我打招呼的,不許再這樣不告而別,知道嗎?”

方培良點點頭:“不會了。”

離開皇城之后,他一路游歷一路行醫,梁禾是他在姑蘇城外的草叢里撿到的,撿到的時候,她躺在草叢里渾身都是泥,額頭滾燙。

治好了她,她就不肯走了。梁禾說她沒有錢,但是可以給他打小工來還醫治的費用。

方培良不需要她這樣還債,可她本就沒地方去,就死皮賴臉的留下了。

他發現自己衣服都被洗了的時候,特別不自在,義正嚴辭的告訴梁禾,以后不要再這么做了。

梁禾就也不敢了,之后只是給他打掃屋子,做個飯。

他不會穩定呆在一個地方,一處呆夠了半年他就走,梁禾就跟著他走。

梁禾問過他,為什么要到處走?

方培良說,在一個地方,所見所識都是有限的,他想要見到更多的病癥,找到更多的醫治辦法,靠看書是不夠的。

跟在他身邊整整五年之后,十五歲的小姑娘熬成了二十歲大姑娘,方培良勸她找個人嫁了吧,梁禾卻反問他:“你都這么大了,你怎么還不娶妻呢?”

方培良說:“好歹得有愿意嫁的。”

他只是隨口一說,梁禾卻當了真,好幾天都跟在他后面欲言又止。

方培良終于忍不住問:“你想說什么?”

“大叔,我愿意嫁給你的話,你娶我嗎?”

梁禾捏著手指,低著頭,紅著臉,終于忐忐忑忑的說出了這句話。

方培良愣住了,他考慮了一天,對她說:“找個本本份份的人家嫁了吧,我給你出嫁妝。”

梁禾沒有要他給的銀子,當天就離開了他。

方培良本來也以為沒什么的。

可是五年的時間,一個這樣體貼的女孩子呆在身邊,早已成了他的習慣。

他習慣于買菜的時候想一下梁禾愛吃什么,又會在照料病人的時候突然喊了句:“梁禾,打盆熱水來。”

然而沒有人回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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