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之夏

42 仿制品

“這是......”相晴猶豫了一陣才說道:”像是弩?“

姜氏展顏一笑,將那物什拿起,愛不釋手把玩了一會兒對相晴說道:“這是連發弩。老二上次帶你回娘家的時候,把這個給了陳相。”

相晴不認得,是因為當時賀云武拿給陳相看的時候,她出去挑丫頭了。

姜氏看了一眼茫然的相晴,將連發弩的意義大致跟她說了一下。

又說:“你爹跟你公公找人仿制了幾件,你瞧,可以戴在手上,拿袖子一遮,誰也看不到,給你一件,拿著防身。”

姜氏這練功房里什么都有,靶子自然也有,她讓相晴看好自己戴好手弩,給她詳細演示了一遍,有輕微的“咯嚓”聲響起,姜氏解釋道:“你瞧,這就是連發弩的珍貴之處,射出去第一箭,第二箭就自動裝填上了,可以裝填八根,一般人是絕對想象不到的。”

姜氏娓娓道來,陳相君很給面子在旁邊點頭問問題,相晴就負責發呆。

她是真的不懂,這些機械原理對她來說,真的太難了,簡直令她又想起穿越前被高數支配的恐懼。

“你看。”姜氏將手舉起,對著練功房另一頭的靶心,手指微動,一支弩箭“嗖”的發出破空之聲,一下射了出去,正中靶心。接著,輕微裝填的聲音響起,姜氏毫不猶豫,又射出了第二箭,仔細看了看靶心,頗為滿意的一笑,將手弩遞給相晴:“你來試試。”

相晴暗叫一聲慚愧,她依樣戴在手上,手抬起對著靶,卻是射偏了,自己還被后座力帶得后退了兩步。

姜氏看了一眼她露在外面的手腕,細軟無力,她心里默默評價了一番。

“你太過瘦弱,再練練就好了。這連發弩雖好,但射距不是太遠。”她安慰著面紅耳赤的兒媳。

瘦弱可不是什么好詞,相晴心內隱隱有些不安起來,明明知道還有幾年這盛世就要戛然而止,為什么現在竟然還沒有危機感?不僅沒有危機感,她反而日漸沉溺于這平淡的日常,萬一碰到亂世,她要拿什么來保護苗苗?

她咬了下唇,隱隱對自己有些失望,富貴鄉雖好,可也要有自保之力才是。

“娘,我明日早些過來跟您一起練拳,您可不許嫌我笨啊。”

姜氏兩個兒子,還沒有享受過女兒撒嬌的樣子,聽相晴這么說,心里軟了下來,口吻也不由自己放輕:“你這個丫頭,既然要過來練拳,就得早日起來。你如今根骨雖已已長成,但也不求你練成什么高手,只得強身健體即可。”

“是,多謝娘。”

末了又問道:“過兩天徐次輔的孫女生日,我能否將這連發弩送她一個?”

姜氏有些為難,仔細一想,連發弩已經被仿制出來,最關鍵最核心的圖紙和原版都在工部,想是不那么容易被人得了去,怕是再過段時間,就能仿制出更多的了,如今要一個給徐琳琳,倒也不是太大的事。

只交代道:“給她一個也行,叫她先不要跟別人看。”

“是。”

相晴暗暗可惜,以徐琳琳的才華,當個大工匠也是綽綽有余,可惜大夏雖然風氣開放,還是沒有女子為官的先例。

“老夫人,我能在你這里呆一會兒嗎?”陳相君等她們說完,仰了臉眼巴巴的看姜氏問道。

姜氏失笑道:“當然可以,只是我以為你姐弟倆有話可說,你不隨你姐姐過去嗎?”

陳相君瞧著這滿屋子的刀劍長棍和弓箭,早已按捺不住,雖說君子六藝都得學,但他日常還是以文為主,哪有機會能這樣玩個夠?

聽到老夫人說話,陳相君有些猶豫,還是相晴笑道:“我也在這里陪陪母親吧,相君今日留在這兒用中飯,晚些再把你送回去。”

陳相君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勉強壓抑住自己,還是忍不住露出八顆牙齒來。

相晴也笑起來,伸手在他臉蛋上捏了一下,在陳相君反應過來之前快速的溜了:“娘,我去看看苗苗,等會兒再來陪您。”

說是中飯在賀家吃,事實上陳相君一直呆到了晚飯吃完才要走。

要回家了,才覺得有些怕自己老爹會發怒,于是磨了放假的賀云武送他回去。

走前還淚汪汪的拉著姜氏舍不得放手,直把姜氏心疼的想叫賀云武去陳相家里說說:“再留陳少爺住幾天。”

姜氏終是忍住不說,只交待陳相君:“若是讀書讀累了,不妨來伯母這里逛逛,你父母那里,叫你姐姐去說。”

相晴瞧見一向嚴肅的姜氏居然跟陳相君這么投緣,也是稀奇,于是笑道:“等過完年,我去求了爹娘,讓你來住幾天。”

陳相君吸了鼻子:“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你可千萬別給忘了。”

賀云武攬了陳相君的肩膀,勸慰道:“你放心,你姐忘了我也不忘,到時候我自會提醒她。”

陳相君這才點頭,跟賀云武出了賀家的門,一路上又被賀云武盤問著自家姐姐喜歡什么,陳相君無奈想道,姐姐出嫁時我才五六歲,我哪里知道她會喜歡什么。

賀云武送了陳相君回去,瞧見相晴屋里的燈還亮著,猶豫了一下,對觀墨說道:”你先回吧,我去見少奶奶。“

觀墨利落的行了個禮,私毫不拖泥帶水,沒有一句廢話,徑直往外院去了。

賀云武重生以來,大概是先入為主的念頭,經常覺得觀墨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黏黏糊糊充滿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誼,本來想尋個由頭發作了他,但最近一段時間,觀墨不僅再未那樣看過他,除了日常自己交待事情給他,竟然一句多余的話也不跟自己說了。

”這樣也好。“賀云武松了一口氣,畢竟被個大男人日夜用飽含情意的目光盯著,任誰也不好受。

殊不知這一世,他想辦法揣測相晴的心意,不僅減少了出外應酬的機會,也變得日漸溫柔細心,甚至都有點瑣碎了,跟觀墨喜歡的那個賀云武差得太遠,觀墨早就對他熄了心思。

賀云武去找了相晴,將送陳相君回去的事講了一遍——其實也根本沒什么好說了,他又不能把自己跟陳相君打聽的事兒再問相晴一遍。

只是夜色闌珊燈火朦朧,窗外是又冷又長的冬夜,門內暖意醺醺又有嬌妻稚子,連屋角燃香的犀牛香爐,看起來都帶了幾分憨態可掬,讓人流量往返罷了。

“你這點的是什么香,以前沒聞過嘛。”

怎么連薰香聞起來都是甜的?

“啊……這個嘛……”本來就被賀云武盯的有些尷尬的相晴一時竟然沒想起要接什么話。

“咦!咯咯咯!”床上早已睡著的苗苗忽然在夢中笑出了聲。

剛開始泛起漣漪的空氣突然從緋色的半空落回原地。

賀云武懊惱地看了苗苗一眼,這孩子……這孩子,長得真可愛!

苗苗做得好!相晴松了一口氣。

賀云武的目光被苗苗吸引了過去,又盯著苗苗香甜的睡顏看了好久,充滿探究精神的問相晴:”她這個下巴,怎么能重重疊疊那么多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