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之夏

55、小少爺的衣服

相晴立馬警惕起來,問道:”怎么個不太平法?可是有流民?“

前世流民之禍對相晴影響太大,是以張嘴就問了出來。

慶家的怔了一下,方才說道:”那倒不是,這和平年景,哪里就有游民了。再說莊子里壯丁多,外鄉人輕易不會來莊子里。“

”說是有了狼。“

”狼?“

”嗯,原先是沒有的,不知道是不是年景太差,莊子外的山頭上每日都有狼嚎,還怪嚇人的。“

只是有狼啊,相晴沉吟了一下。

今年暖冬的緣故,明年北方就要有蝗災、有流民了,也是日后的國師大人閃亮登場的時候了。相晴瞇了瞇眼睛,前世陸永陵很少跟她說起朝里的事情,只是背地里罵兩句”妖道禍國“罷了。

嬸子們還在討論有狼的事,據說晚上趁人睡了都下來叼走羊了咬死雞了,再這么下去,還不是連人都叼走了?

相晴心想,狼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明年流民是先在京郊活動,再慢慢接近京城的,能活著走到京城的流民可不是一般人,他們連皇帝出行都敢沖撞,怕是早將周圍的村子掃蕩一空了,單指望村里的壯丁可不行。

但也不能直說明年有流民,否則大家怕不是以為她在說胡話。

相晴伸出手指在桌子上翹了敲,沉吟了一會兒問慶家的說道:“嬸子,那也不能就任由野獸下來,否則養成習慣,再萬一傷到人可怎么辦。”

慶家的就笑道:“二少夫人真是個仔細人,放心吧,咱們村倒有十幾戶人家都是跟老爺打過仗的,還能怕這些畜牲不成?”

”我家男人的腿,還是跟著老爺打塔兒河的時候傷到的。“韓家的也接話道。

黃家的噗呲一笑:”得了吧,我男人說韓老二的腿是挖壕溝自己掉下去的。“

”你!你放屁!“韓家的臉紅著笑罵道。

相晴笑得肚子都痛了,好一陣才正色道:“跟隨老爺打過仗可是了不得,韓家大叔看樣子會做這些防御工事呢。”

韓家的笑歸笑,心里還有一絲尷尬,聽了相晴問話,正色道:“是,我家老頭子別的不行,倒是會鼓搗這些玩意兒。”

“那不就妥了。”慶家的回過神來,“叫韓老二多修些,既能防狼又能防那些不開眼的拐子和偷兒。”

韓家的心里妥貼,看著相晴就多了幾分感激。

相晴心里暗笑,還能防流民,年后借了出去散心的機會,再去自己的莊子上也修些防御工事。

“哎喲,我怎么就沒想到,要說還是咱們二少奶奶,嘖嘖!”

“還不趕緊將東西拿出來,看著少奶奶傻笑個什么勁呢。”慶家的催促韓家的說道。

韓家的一愣,拍了拍頭:“瞧我這記性,真是歲數大了一天不如一天。”

“少奶奶您瞧。”

韓家的從包袱里掏摸出一個紅布包著的物什,解開了,竟是件小衣服。

相晴將小衣服展開,是頂好的松江棉布做得和尚服,怕是要價不菲,更難得的是針腳細密,摸上去又軟又綿,可是.苗苗已經穿不上了呀。

但小衣服還真是可愛啊,一晃眼苗苗就這么長了!相晴在心里默默比劃了一下,又有點想念苗苗小的時候的樣子.....

不過,現在送這衣服是什么意思?她向林嬤嬤投去一個問詢的目光,林嬤嬤笑道:“這是給小少爺準備的。”

小少爺?哪里來得小少爺?

慶家的笑道:“老奴們祝二少奶奶一舉得男!”

呵呵相晴拿著小衣服的手尷尬的停到了半空。

半天才強笑道:“那就借嬸子們吉言了。”

“莊子上送了小少爺的衣服給二少奶奶?”

畫眉急道:“你小點聲,再把少奶奶給吵醒。”

“我剛去前頭拿腌的果子,剛好看到那些人正給二少奶奶送小衣服。”

“別提有多諂媚了,老慶家的臉都笑歪了,呸。”

鸝兒唉了一口氣,將聲音又壓低了些:“那能怎么辦呢?二少夫人如今要學習理家,夫人什么都慣著她。”

發了一陣呆又說:“要說二少奶奶真是頂好的福氣了,自己是陳相掌上明珠,二少爺又一心守著她一個,別的女人連看都不看一眼。”

“眼瞅著二少夫人要理家,那些莊子上的可不就要巴結她?”

“咱們夫人.....咱們夫人就.”

“那也怪大少爺不爭氣,可怨不得咱們夫人。”

“誰說怨夫人了,要不是大少爺不爭氣,咱們夫人會懷相這么差?”

“你瞧見夫人的臉色了么,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別說了,夫人快醒了,去將水準備好。”

腳步聲遠去,李如蘭緩緩的睜開眼睛。

她的臉色陰沉的可怕,莊子上可沒給她送小衣服,明知道她有孕在身也不送。

她冷笑一聲:“怨不得說人走茶涼呢?人還沒走,連茶都沒了。”

又惱恨賀云文不爭氣,咬了一陣牙,將賀云文在心里翻來覆去的罵上幾輪后,肚皮就有些發緊,肚子里的孩子朝她踢了一腳。

李如蘭強自壓抑了怒氣,輕輕撫了肚子,柔聲說道:“我兒不需擔心,別人有的,你也都會有。”

一件小衣服,倒令眾人心思各異起來。

洗硯興沖沖的來跟賀云武說:“二少爺放心,少夫人跟那些莊子上的嬸嬸相處的可好了。”

“少夫人今日看著也高興,跟嬸子們說笑了好長時間,還叫留了飯呢。”

賀云武面無表情,喝了一口茶問道:“哦?還有呢?”

洗硯心里暗暗吐槽,明明自己關心的不行,差著自己不停的跑來跑去,何苦還要裝這個云淡風清啊。

“喔,對了!嬸子們還給少夫人送了個小衣服,說是有個好意頭,祝少夫人一舉得男呢!”

賀云武心里一顫,茶盞差點歪了,于是順勢將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放到桌子上,發出“怦”的一聲巨響。

洗硯嚇得縮了脖子,看著賀云武橫目立眉的說道:“胡鬧!!”

“可是少夫人很高興啊,還說借嬸子們吉言呢。”洗硯不甘心的辯道。

觀墨在門外站著,眼觀鼻,鼻觀心,心里發出一聲嗤笑。

果然就聽到賀云武的聲音柔和了下來:“哦?你仔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