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寧英的意思,是要認尚初云為妹妹么?不只是趙晚晴,就是在場的其他人也是這么想的。
可尚初云卻想到,畢竟前一世這魁北侯府與她尚府并無直接關系,當然若是有朝一日她回到京城,有魁北侯府在背后,自是多了層助力,但是若說是因自己父親是魁北侯的救命恩人,所以寧英才會對她如此親切,甚至到了要認她為妹妹的地步,她卻以為應該更要小心些。
這些個權貴之家,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寧英一直在此等家世成長,自是眼高于頂的,而她尚初云雖是恩人之女,但家世不顯,所以尚初云已是多了個心眼,可口中卻還是相當有禮且留有余地說道,“母親若是得知此事,當是意外又欣慰呢。”
聰明如寧英,此話一聽便是笑容立即收起,她暗道這尚初云也是奇怪,以她的身份,只要是先開口認姐妹,當是無人會拒絕的,但這尚初云,卻是搬出了她母親的說辭,生生把一出認姐妹的好戲給打住了。
趙晚晴本就唯寧英馬首是瞻,此時一邊暗嘲尚初云真不上道,一邊湊近寧英身旁諂媚道,“寧英小姐原來比初云姐姐大呀,那晚晴可要稱你為姐姐了。”
可寧英本就是對尚初云的‘不識抬舉’而下不了臺,遂道,“我寧英的姐妹有許多,但兄弟卻少了些,趙小姐這眉毛便如濃墨,與我那些兄弟一般,倒不如女扮男裝做我的弟弟吧。”
濃如墨的眉毛,這說的趙晚晴臉上一訕,只因女子都喜歡柳葉彎眉,可偏偏她的眉毛卻是像極父兄,雖說既是如此,模樣倒還是清秀,但她就是不喜,自覺這是她容貌上的敗筆。
遂她訕訕回道,“寧英小姐說笑了。”
這一下子,場面立即冷了不少,而今日是阮府作東,所以阮鈺章立即出來做了回和事佬。“今日月色正美,我們也莫辜負這良辰美景了,還是開始做詩吧。”
如此便算是給了趙晚晴一個臺階下,所以她臉色又恢復如初,坐回至阮凝怡身旁的座位上。
寧英把氣都撒到趙晚晴身上了,便總算氣消了些,她猛然又轉頭瞧著尚初云。就當眾人以為她這樣子怕是要給尚初云使絆子的時候,她這話一出卻又是恰恰相反,就似先前的事沒發生過一般,仍是對尚初云道,“不知我可否去拜見一下令堂?”
尚初云不自覺抬眼,看向寧英的時候,有些神色莫辨的樣子,但最后還是點頭答應道了聲,“當然可以。”
“今晚這詩還要作么,鈺章兄說的對,莫要辜負了良辰,我們呀,還是趕緊開始吧。”一商賈公子見尚初云與寧英你一句我一句,便似等的不耐煩了,搖了搖扇子,并催促道。
阮鈺章接著道出今晚詩會先以“月亮”為題,每人一首,若是輪到某人不能做出,便要得到相應懲罰。
“若是做不出詩,我們便自罰一杯酒,若小姐們做不出,那就…”
“就怎么樣?”阮凝碧似很興奮,便追問道。
“就罰做一件…自己最擅長之事…”一公子笑道。
“可以呀,我們可都不怕,關鍵是我們也不一定會輸呢!”趙晚晴已忘了自己不日便會選做秀女入宮,但就今晚而言,也許是因有一眾閨秀在場,她必要爭出個頭名,又或許是因有優秀的男子在場,她若是表現的好,自是有助于她的芳名遠播。
“非也,非也,有我們的鈺章兄和撫章兄在,你們可沒多少勝算呀。”說罷還用手肘撞了撞阮撫章,可后者卻只是淡漠一笑。
“好呀,我先來!”阮凝碧胸有成竹,便是站了起來。
尚初云來這的目標是阮撫章,所以她兀自坐在角落,想著先當一個旁觀者,且好在阮凝碧,趙晚晴都想表現自己,便是一人一首詩,她們也搶著來,所以慢慢的,尚初云便被遺忘了。
那阮撫章本就心不在焉,所以干脆詩也不做了,自罰一杯酒后便也落寞而坐。
尚初云見一旁的阮撫章一杯又一杯的飲酒落肚,便道,“表哥如此飲酒,可要醉乎?”
阮撫章正是一直想著周氏,他眼里心里都是她,以至于夜不能寐,而今晚本是約好出來見面,卻是只見到她身旁的丫頭捎來一帕子,雖然這能睹物思人,可畢竟佳人不在面前,這于他又有何用呢?
他正是有些醉意的時候,一清脆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所以他側臉去瞧,見是一容貌清麗的女子,他因剛剛根本沒注意尚初云,便懶懶問道,“你是哪一房的妹妹啊?”阮府三房,各自親戚甚多,平日往來女子,都喚他堂哥或表哥,也實在認不出是誰,而他也確實沒放在心上,所以每次總要一問。
“表哥可要喚我母親一聲姑母。”尚初云有些俏皮說道。
姑母...這下阮撫章有些清醒了,他才開始正色道,“原是初云表妹,我也是因身體不適,所以那天并未出來迎接你與姑母,實是...”尚初云所處的尚府可是官家,而阮撫章一直想走官途,所以對尚初云也是有禮,想著也許有一天自己會有借助尚府的一天。
“無妨,我今日不是見著表哥了么。”尚初云微笑道。
阮撫章點了點頭道,“表妹為何不去?”他眼神一瞥,那邊正輪到阮鈺章作詩一首。此時他顯然是眾星捧月般,似是吟詩一首后,被紛紛夸贊的同時,連寧英看他的眼神也變的不一樣了。
尚初云也看到了,便暗忖也許此時寧英已看上了阮鈺章,不過后者確實有才有貌,也難怪倨傲如寧英,也對他青眼有加了。
“我本來就不擅作詩,還是坐在這兒自在的多。”尚初云作無所謂的樣子,只笑了笑道。
阮撫章有些詫異,他并非是不懂這些圍繞在阮鈺章身旁女子的心思,可他什么都比不過阮鈺章,又是庶子的身份,自是有怨也不得發泄,所以他才以為這尚府表妹有些特別。
“不擅作詩沒關系,若表妹不棄,為兄倒是可教授你一二。”
“真的?那就多謝表哥了。”
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正是被阮鈺章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