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炕上吃飯，顧玉豪很是嫌棄的嚼著嘴里的苦麻菜。

他先是看了一眼，只要有吃，就會吃得滋滋有味的顧玉雪。再看向對面，和平常一樣吃得不快不慢的玉蓮。

夾了幾根干番薯葉放進嘴里，顧玉豪忍不住問玉蓮，“大姐，明天，我們還是吃番薯葉和苦麻菜嗎，”

玉蓮夾了一筷子苦麻菜吃，聞言，說，“家里就剩這兩樣干菜，其他的干菜都吃完了。”

要說，這一個月來，幾乎每天都是吃這兩樣干菜，玉蓮也是吃膩。只不過，她不挑吃。

有吃的，餓不死，那就行，還挑什么挑。要挑，也得你有資本才有得挑。

見顧玉豪聽到自己的回答后，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玉蓮說，“吃膩了。”

顧玉豪點頭，他知道家里的條件，沒別的吃，也不該挑。可是，他真的有點撐不住。

他說，“不好吃，也不想吃。”

冬天的山里雖還是綠色的，可是，像這野菜野果什么的，幾乎是沒有的。就算是有，尋找一天，怕也只找到一頓的量。

加上玉蓮他們現在穿的棉衣，都是以前舊的棉衣拆了，重新做的。所以這暖和度，也大大下降，并沒有那么保暖。

所以，這一個多月，玉蓮都沒有上山去過。實在是，這棉衣熬不住這刺骨的北風。

玉蓮說，“那明天大姐上山看看，看能不能挖些新鮮的野菜回來。”

“這兩樣干菜，我們都吃了兩個月，也該是吃膩了。”

之前夏秋的時候，玉蓮挖了不少野菜做成干菜。只不過其他的干菜，在進入冬天后，陸續被吃完了。

就只留下，番薯葉和苦麻菜。因為這兩樣是最多的，得有二十幾斤。

想起臘月拔了的蘿卜，玉蓮說，“半個月前，大姐腌制的蘿卜葉子，應該也好了。明天，大姐就挖一些酸菜出來，炒了吃。”

連續吃了十幾天蘿卜的顧玉豪，心里有些抗拒，“大姐，我不要吃蘿卜。”

這蘿卜，玉蓮是覺得挺好吃的。可不知道為什么，顧玉豪一點也不喜歡。在她連續做了三天蘿卜吃后，顧玉豪就出聲抗議。

可是抗議無效，因為玉蓮和顧玉雪覺得味道不錯。所以一下子，兩姐妹連續吃十幾天的蘿卜。

玉蓮和顧玉豪解釋，“不是吃蘿卜，吃的是蘿卜葉子，這可是兩種不同味道的菜。”

可在顧玉豪看來，這都是蘿卜來的，他可不想再吃了。

他對玉蓮說，“明天我去小溪溪河看看，看能不能抓到魚，我想吃魚湯。”

這次，玉蓮倒沒阻止顧玉豪，她叮囑道，“要去可以，可你不能下水。還有，池塘不能去。”

“你要不用竹簍子抓魚，要不就用樹杈叉魚。可是下水，是絕對不行的。”

冬天，溪河的水位不深，所以玉蓮也沒那么擔心會出什么意外。

大冬天的下水，顧玉豪也是有些怕的，“我是水性很好。可是冬天里下水，我還真的不敢。”

玉蓮可不信，“是嗎？那上次你下池塘抓魚那次，那不是冬天嗎？”

顧玉豪說，“那會天還不是很冷，不像現在，這水都能凍入骨的，可疼了。”

聽人這么說，看來還是知道分寸的，玉蓮也就放心點，“你知道疼了，那就好。”

想到什么，玉蓮叮囑顧玉豪，“明天，你要是抓魚，就不要去小南家，從另一條路回來。”

顧玉豪猜測，“大姐是怕我遇到小南娘？”

玉蓮點頭，說，“小南娘已經幫了我們家很多忙了。我們可不能隔三差五的，就拿人家的東西回來。”

“往后，你要是到了小南家。回來的時候，就只和小南說，自己跑回來。”

自從十幾天前，小南娘和玉蓮承認那件事之后。在玉蓮面前，小南娘也不隱著瞞著。

要是見到顧玉豪去到家里，小南娘每次都會讓顧玉豪帶一些糕點小吃回來。

還說，玉蓮欠她家的錢就不用還。說是家里不缺錢，能幫玉蓮就幫。因為以前，玉蓮祖父母幫了她們家很多忙。

小南娘知恩圖報是好。可是玉蓮卻不因此，就不勞而獲。這一碼歸一碼。

她是有能力還錢的，那自然就得還。不能因為以前的恩情，就理所當然的接受了。

不過讓玉蓮更意外的是，小南爹娶的這位小姐居然愿意做妾，這實在是讓人意外至極啊！

也不知道，小南爹人是有多好，才能讓一個獨女小姐，甘愿做妾。

要不是小南娘就是當事人，玉蓮是真的很想問清楚的。

顧玉豪也有聽到村里，有關小南家的謠言，可是他從不相信。

因為小南總是和他炫耀，他爹對他很好，買了很多東西給他。還掙了好多錢，讓一家人的生活過得很好。

雖然不明白玉蓮，為什么不愿意自己接受小南娘的好意，可顧玉豪還是點頭答應了，“我知道了，大姐。”

看向一旁勺了第二碗粥的顧玉雪，玉蓮對顧玉豪說，“你還是得和三妹學學。看三妹吃得香，喝了兩碗粥，菜吃了一半，也沒說吃膩了。”

看著吃得滋滋有味的顧玉雪，玉蓮有感而發，“半年前，我們還是食不飽腹，有吃的就好了。現在餓不著，你就開始挑吃了。”

顧玉豪也知道自己不對，他嘀咕，“可這兩樣菜，我們都幾乎都吃了二個月，我實在是吃不下了。”

他看向玉蓮說，“大姐，明天要不還是我上山找野菜。”

玉蓮不是怪顧玉豪，只是希望人能吃得了苦。她說，“你不是想吃魚湯。這幾天，小南隔一兩天來找你，就是想找你一起去抓魚。”

說到吃魚，玉蓮也不明白小南怎么那么喜歡抓魚，“也是奇怪，小南怎的那么喜歡吃魚。”

知道真相的顧玉豪和玉蓮說，“不是小南喜歡吃魚。是小南娘喜歡吃魚，所以小南經常抓魚回去給他娘吃。”

玉蓮有些意外道，“沒想到小南是個孝子。”

這一點，顧玉豪很認同，“小南很孝順他娘的。”

“知道他娘喜歡吃魚，每隔二三天，就會下水抓魚回來給他娘吃。”

“知道他娘節約，就是鞋子衣服穿爛了，也沒說要新的，就要他娘縫補好再穿。”

“只要他娘下地干活，就一定會跟著他娘下地。以前，他娘經常去撿稻谷花生，每次都到天黑才回來。”

“大了一點后，小南就不讓他娘再去撿了，而是自己去。”

想到小南還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事，可就已經這么孝順自己的娘，玉蓮替小南娘感到欣慰。

她感嘆一句，“真是個好孩子啊！”

見玉蓮稱贊別人，顧玉豪有些吃味，“我也很好的。”

可惜顧玉豪說得太小聲了，玉蓮并沒有聽到，而是在幫顧玉雪拿掉嘴邊的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