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蓮從家里走到二婆家院子，廚房門口，水生嬸坐著洗尿布，她朝人喊道，“水生嬸。”

水生嬸抬頭，“玉蓮來了。”

玉蓮走過去，說，“這不是要過年了，可我不會買這春聯，所以過來，想拜托水才叔幫忙。”

要說貼春聯，玉蓮是從來沒貼過的。上輩子，都是她外婆一大早去拜神回來，她自己貼的。

而那會，天才亮，玉蓮人還沒睡醒。所以不清楚，這春聯怎么分大小，這春聯對應的是那個門。

水生嬸說，“你水才叔不在家里。他們三兄弟，前幾天，去了城里打零工，得過了二十八才回來。”

玉蓮心道，原來是去打零工了。難怪這幾天，她都沒看到水才叔三兄弟，在院子出現過。

只不過，這回來的時間太晚了。

玉蓮問，“二十八啊！這會不會晚了點，那時候還有春聯買嗎？”

水生嬸笑道，“就是到了三十，這春聯都有的。只不過，越晚過去，就只能挑一些沒那么好的。這自寫得好看的，早早就被人挑完了。”

往屋里看過去，水生嬸說，“你進去里找我娘。春聯這件事，我們家還沒確定什么時候買。”

“是等幾個男人回來買，還是拜托人幫忙，這都得我娘說了算。”

別的地方，玉蓮不清楚。可在這里，春聯，只能是男人去買，男人貼，女人是不能碰的。

這也是玉蓮來拜托水才叔最重要的原因。不是說顧玉豪不能去，而是顧玉豪不曾買過。怕人買錯，所以玉蓮這才想，拜托熟人幫忙買回來。

可玉蓮沒想到，這次可能白走這一趟了。

“好。”玉蓮應了聲，就往屋里走去。

進到屋里，玉蓮對著炕上三人依次喊道，“二婆、水才嬸、素年嬸。”

二婆三人聞聲抬頭，對玉蓮點頭或者微笑回應。

二婆說，“過來坐，暖和暖和身子。”

玉蓮點頭，往炕邊走過去。

見到素年，玉蓮是有些意外。她還以為，這些日子素年呆待在家里，不敢出來。

之前素年幾母子要被婆婆趕出家門，雖然被族長警告了。可素年婆婆還是不忿氣，時時都在找素年的麻煩。

最后素年父母和弟弟知道這件事后，就趕來為素年撐腰。這一次，素年終于成功分家出來了。

現在素年住的房間，就是她的。可她不能從院子里出入，得在房間另一面墻開一個門出去。

素年是不想這樣的，可她爹娘硬氣，二話不說，就找來木條，把原本的門給封死了。

再在后面開一道門出入，這就完全不需要經過素年婆婆的家。

在素年家住了幾天后，素年爹娘覺得三個孩子太可憐，就想著帶素年幾母子回去住一些日子。

可素年不愿意離開家，要在這里過年。最后，素年父母，就帶著三個孩子回家，明年再送人過來。

本以為，這一切都好了起來。可沒想到，素年婆婆覺得自己面子丟大了，天天隔著一個門，辱罵素年。還往素年房子的窗戶和門上潑雞糞，扔石頭。

開頭兩天，素年不敢出門，就是待在家里。可之后水生嬸去勸了一趟，現在素年天天都往二婆家里跑。

要說，素年實在是太懦弱了！

也是素年娘家來人了，大家才知道，原來素年娘家從不知道素年被虐待的事。

因為素年從來沒有和他們訴苦，要不是這次從族人那聽到消息，他們還不知道自家閨女被欺負那么久了。

所以說，遠嫁就這一點最不好。被人欺負了，娘家都不知道，也無非為自己撐腰。

在炕上坐下，玉蓮看著三人手里的紅紙，“你們都在剪紙。”

水才嬸手下利落剪著，“沒幾天就得過年了，剪些紙，貼著喜慶。”

看著三人手指靈活的在紅紙上剪，玉蓮是越看越羨慕。可惜她是一個手殘，一點也不會這個。

看了一會，玉蓮這才舍得開口問，“二婆，我今天來，是想問你，家里的春聯，你是什么打算什么時候買。”

春聯的事，玉蓮要不上門來問，明天，二婆也是要過去問的。

她對玉蓮說，“我侄子認識的一位秀才回鄉，他后天要去城里和人一聚，我拜托他幫忙從城里買這春聯回來。”

“原本，我是準備明天過去找你。看你買了沒有，要沒買，就和我一起買。”

“在城里買的春聯，不止比集上的便宜二文錢，這字寫得也很好看。”

聽到便宜兩文錢，玉蓮心里開心，她說，“我家還沒有買。”

“我這次來，就是想拜托水才叔幫忙買春聯。可沒想到，水才叔去了城里。”

二婆對玉蓮點頭，說，“行，那明天我侄子過來，我就和他說。”

玉蓮從衣袖里拿出八文錢給二婆，“二婆，給你錢。”

這春聯，有散買的，也有成套買的。成套買的，就需要十文錢。可二婆說城里少二文錢，那就是八文錢一套春聯了。

二婆把錢接了過來，放進衣袖里，她對玉蓮說，“你今年是第一次自己準備過年，要是有什么不懂，一定要過來問清楚。”

玉蓮點頭，“我知道了，二婆。”

在二婆he玉蓮交談完之后，素年出聲問，“玉蓮，聽人說，你已經租了地，準備明年種水稻。”

玉蓮點頭，“村里現在沒有田地可以買，荒地也種不出什么來。所以，我只能租田地。”

現在正式分家出來了，可素年除了那一間房子外，什么也沒有分到，自然田地也沒有。

所以素年想要開荒，畢竟這不需要錢。因此，她就問有經驗的玉蓮，看下一步怎么做才好。

聽了玉蓮的話，素年說，“這荒地也不錯，今年你種的蘿卜，可不是長得很好。”

雖然玉蓮一家被村里人看不起，像瘟神似的躲著，可是還是有很多人關注玉蓮家的事。

因此，玉蓮種出來的一畝地蘿卜，可是讓眾人大吃一驚，也覺得不可思議。

玉蓮解釋，“可這塊地，我一年里，不可能只是冬天才種吃的。”

“其他幾個月要是不種糧食，我拿什么來交稅收。就是種了，得到的糧食，也就只夠我交稅。”

經歷過，我也玉蓮清楚開荒種糧食不劃算，她勸素年，“要是開荒種糧食，還不如租田地。這樣，還能吃上糧食。”

“現在的荒地都是不好的，種不出什么糧食來的。要是種出的糧食多，早就被人開荒去了。”

這一聽，素年覺得玉蓮說得對，暫時就歇了著開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