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蓮來到二婆家，進到院子里，就看到剛從屋里走出來的水生嬸，“水生嬸。”

水生嬸端著木盆，她對玉蓮笑了，指著院子一角倒扣的背簍。

“來了。你要的雞已經抓好了，就蓋在背簍里。一大早，我娘就叫我們給你抓好放著，等你得空回來，就能拿回去。”

昨天顧玉豪一說要去采摘茶葉，玉蓮也答應人去了。下地回來后，就來找二婆買雞。

顧玉豪離家二個半月，人黑了，也瘦了。這說明他出門的這段時間，肯定是吃了很多苦的。

加上沒幾天，顧玉豪又要出門去采摘茶葉，這肯定又是吃力的活。

因此，玉蓮就想這幾天，給顧玉豪不補補，讓人吃好些。

之前買凳子的錢，玉蓮還沒有用完。還有顧玉豪掙回來的二百文錢，所以家里這會有足夠的錢。

玉蓮留了一百文錢備用，剩下的錢，就拿來買好吃的給顧玉豪和顧玉雪補補身子。

順著水生嬸指著的方向看過去，玉蓮點頭，“我知道了，多謝水生嬸。”

玉蓮接著問，“嬸子，我二婆在家里嗎？”

水生嬸點頭，“在，這幾天我娘都在家里，沒有去哪家串門子。”

她小點聲和玉蓮說，“現在村里被征丁的人，都已經回來了。這沒回來的，估計是回不來的。”

“村里說什么的都有，有的人家都開始辦喪了。所以這幾天，我娘都不出去。”

玉蓮天天不是忙地里的活，就是家里活，所以要不是和她要好的幾熱鬧和她聊八卦，她對村里的事，還真的是半知半解。

聽到村里不少人家辦喪禮，玉蓮很是吃驚，“村里有那么多人沒回來嗎？”

水生嬸走近玉蓮，低聲道，“聽我娘講，有二個沒回來的。有三個，是躺著被拉回來的。”

看向斜對面對人家，水生嬸對玉蓮抬頭示意，“你隔壁家的小兒子，差點也沒命回來。”

“啊！”玉蓮被嚇到了，看過去，說，“我早上看到他下地，好像沒什么事。這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水生嬸說，“他去的是北邊，那里管事的人很兇狠。他們這一批有人不想給保護費，所以就被管事的人打了。”

“有人去拉架，被認為是不服從，所以管事找來更多的人，把那批人都給打了。”

“聽回來的人說，我們村就有幾個被誤打的，都受了輕傷，沒有出人命。”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只是誤打，害玉蓮還以為，人被打重傷了。

不過，幸好人沒事。要不，貝嫂子估計是要哭到眼瞎了。孩子還沒出生，就成了孤兒。

玉蓮心里有個疑惑，問水生嬸，“不過為什么要給保護費？”

這件事，水生嬸一開始聽水華叔說的時候，可是氣憤不已的。

她說，“說是差衙護送他們去的，一路都在保護他們的安全，所以就得給保護費。我們村里去的人，都要交這一筆錢。”

玉蓮不是很懂，“可這不是差衙該做的嗎？那為什么還要交錢啊！”

衙門里的門路，水生嬸多少知道些，她說，“這官府要掙錢，隨便找個理由，就能行。”

“你要不從，再順便找個理由把人關進牢里。這下子，沒罪也要變成有罪。”

“懂的人，知道這事只能拿錢來解決，從不會鬧的。這次，那鬧起來的人，估計是不知道這些門路，也不想虧那么錢。”

官場上，從不會是非黑即白的。這一點，玉蓮也是知道的。只不過，從沒想過這些不公，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關于這件事，玉蓮從沒聽顧玉豪說起過，她問水生嬸，“那這保護費收了多少錢？”

說起這錢，水生嬸也是心疼的，“二百五十文錢。”

玉蓮大驚，“二百五十文錢，那不是一半的錢了！這也太多了！”

這要了一半多的工資去，說真的，要是玉蓮自己，肯定是心生不服的，估計也會鬧起來。

水生嬸問玉蓮，“你來找我娘，是有什么事嗎？”

玉蓮說，“端午節就快要來了，我記得是要做五色粽子的，所以過來問二婆，用什么做五色。”

水生嬸笑道，“這才四月中旬，離端午節還遠著。你就是五月初準備，也不遲的。”

喜歡早準備的玉蓮說，“我不會包粽子，所以要怎么做也不知道。得早些問清楚，到時候才不會手忙腳亂的。”

水生嬸說，“粽子很容易做的，到時候你一做就會的。”

彎腰端起放在地上的裝著衣服的木盆，水生嬸對玉蓮說，“我要去洗衣服了，我娘在屋里，你進去。”

“是。”玉蓮點頭，就進去屋里找二婆。

三天后，顧玉豪就出發去了采摘茶葉。所以玉蓮這幾天，都不讓人下地干活。

顧玉豪自然不聽，沒辦法，玉蓮只能提前下地回來。直到顧玉豪離開，才下地一整天干活。

院子外，水生叔焦急的喊著，“玉蓮、玉蓮……”

“水生叔！”玉蓮從屋里出來，很是意外見到水生叔。

水華叔和水生叔，還有顧玉豪一起去摘春茶。這才五天，人不該回來才對的。

一見到玉蓮，水生叔就急道，“玉蓮，玉豪出事了！”

玉蓮心里咯噔一下，問，“我二弟怎么了？”

水生叔和玉蓮解釋前因后果，“昨天下雨，山土松了。”

“今天我們下山，就遇到好幾次從山上滑下來的山土和石頭，好些人都被砸傷了。”

“玉豪人小，走得慢，他在后頭走著。我們前面剛滾下一些小石子，以為沒事了，大家接著走位。”

“可沒想到，后面突然就塌了一塊山土下來，剛好砸到玉豪。”

“有五個人都被這山土砸推下山坡，一個老人，二個被埋在土里，人死了。玉豪和另外一個，被石頭壓著。”

“玉豪被壓著腳，另一個被壓著手。現在兩人都被東家的人送去城里看大夫了，我這趕回來，就是告訴你，和你一起去城里。”

水生叔安慰道，“你不要急，東家說了，會治好人的。”

玉蓮冷靜說道，“水生叔，我沒事。我知道了，我進屋拿些東西，把我三妹帶過去給二婆，我就和你進城里。”

玉蓮不是沒經歷過生死之人，所以，知道顧玉豪出事后，她很快就鎮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