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弟,你沒有去罪氣殿?”何憂天臉色頓時一沉。
二長老視線落在武陵身上,他總算松了一大口氣的表情。
“大師兄,我先前都走出去了,卻總有些不放心,畢竟有可能是茅有三算計的武陵,我就想回來先看看情況,又怕你生氣,便在殿外等待。”
二長老說著,臉上又露出笑容,繼續道:“武陵沒事,皆大歡喜,我們現在一起去罪氣殿不遲!”
老龔沒吭聲,只是默默朝著一個方向滾去。
武陵沒有看老龔,他額間卻泌著一層細細的薄汗。
何憂天神態帶著幾分陰霾,深深看了一眼二長老。
二長老顯得有幾分悻悻然,低頭,往前帶路。
其實從這里就又能看出來一絲細節。
二長老……并不完全相信我和何憂天。
他可能壓根就沒走遠過,就只是在靈官殿外等著。
之所以沒入內,是因為何憂天能察覺到氣息,而身在靈官殿外,如果里邊兒發生什么情況,他也能感覺到,并及時出手。
他此刻悻然中,伴隨著情緒高亢和喜悅,武陵的醒來,證明了我和何憂天對武陵沒有必殺的意念。
“大長老,您息怒,師尊是擔憂我心切,不過罪氣殿本身就是四規山的刑法之處,有著許多弟子看押,絕對不會出什么問題的。”武陵在一旁打圓場,拉存在感。
何憂天則面無表情。
走了約莫二十分鐘左右,我們才抵達了罪氣殿外。
這大殿所處的位置也十分刁鉆,是一個十分巨大的崖臺,要通過一段被弟子鎮守的棧道才能過去。
雷神崖的崖臺很小,很高,罪氣殿則接近山門,崖臺下方也并非萬丈深淵,大約三四百米后,就能瞧見下方山體斜坡。
“先前此處可有異動?”二長老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沉聲問鎮守的兩名弟子。
“回稟二長老,大長老,小師叔,武陵師兄,此間并無異動。”兩名弟子異口同聲。
二長老稍稍松口氣,說:“看吧大師兄,無礙。”
何憂天則率先走上棧道,二長老迅速跟上,我同武陵則走在最后邊兒了。
到了崖臺上,能瞧見罪氣殿的布局十分怪異,并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大殿,而是某種怪異的兇獸頭顱,用力的張開嘴巴。
我稍有疑惑。
何憂天則徑直進了罪氣殿大門。
大殿很窄,內部又類似于六宮殿,墻上開了許多門,十分幽深。
“值守棧道的弟子都在,司刑弟子呢?”何憂天皺眉,斜瞥了一眼二長老。
“這……”二長老一陣疑慮,才說:“倒是古怪,他們怎么擅離職守,等會兒我必定責罰。”
我鼻子稍稍聳動了一下,卻嗅到一股怪異的味道……
這是……血腥氣!
何憂天臉色微變,他陡然推開巖壁上其中一道門,內里是一條長長甬道,大約十幾米深處,能瞧見晦暗的燭火幽幽燃燒。
血腥的味道變得十分濃稠,在鼻翼間揮之不散。
二長老此刻的反應速度倒是快,一頭鉆進門內,快速穿過甬道。
我們三人緊隨其后。
甬道盡頭是一扇十分厚重的鐵門,燭火來自于鐵門外兩側墻壁上的燈盞。
血腥味直接撲面而來,入目所視,鐵門內的一幕卻讓人直想作嘔,過于森然恐怖。
墻上掛著七根鐵鏈,其中四根是完全空著的,有兩根穿透了兩名道士的身體,就像是穿針引線那樣,從后背沒入,從胸口冒出,再從胸口穿入,再貫穿后背……
那兩名道士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甚至頭顱的位置被殘忍的挖開一個大洞,能看見里邊兒白花花的腦仁。
腦袋破開,類似于山門前那道士的死法,可現在要可怖得多。
另一條鐵鏈末端是兩個鉤子,上邊兒掛著一截完整的鎖骨……
同頸部和肋部的骨頭連接處是斷開的,血淋淋的鎖骨上沒有任何肉,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硬生生扯出來,將骨頭和身體拉斷!
地上還躺著一具尸體,軟綿綿的,沒有任何骨頭,就像是一坨黑乎乎的爛肉。
多仔細看他的頭,那張臉上,居然還帶著一絲絲笑容。
就像是他死得很寬慰,死得其所一樣!
“這……”二長老駭然失色。
我卻升起一股悚然感。
喇嘛死了,骨頭沒了。
虔誠的人可以用來做剝尸物這種法器,能夠招來兇惡的鬼物。
的確,在我爸的叮囑下,他們身上被搜刮得干干凈凈,就連一身衣裳都沒有留下,可沒想到,他們居然會用這種方式,硬生生拔出來鎖骨,利用自身的骨頭,作為剝尸物招鬼,再脫困?!
老龔的天機不可泄露,說不準,就是他算到四規山可能會出事,先解決根源的喇嘛。
如果解決了,就意味著不會再出事?眼下卻晚了!
“他們會去妙玄殿,老龔已經去了!”我當即開口!
這就是老龔要去找鹿師姐的原因!
何憂天口中帶著怒氣,冷哼了一聲,這讓二長老整個人都顯得十分局促,頗有種手腳無措的模樣。
“若四規山出事,弟子傷亡慘重,老二,你罪責難逃!”何憂天身影一閃而逝,消失不見。
二長老緊隨何憂天而去,很快便消失在我們眼前。
場間,便只剩下我和武陵兩人了。
我心頭多有不安涌動,這幾個喇嘛的實力太強,何憂天壓制之下,才能將他們收服了,其他長老不夠看。
老龔恐怕也沒想到,這里真的會出問題,得趕緊過去!
“小……師叔。”武陵忽然伸手,要抓住我肩頭。
我立即側身,后退了七八步,看武陵的眼神便十分冷漠,警惕。
“呃,這……小師叔還是那么警覺,不過你誤會了,我并不是要做什么,你和大長老救我一命,已然讓我感激不盡,武陵先前所說的一切話,都絕對是肺腑之言,我并不再想和小師叔為敵了,當初的事情,是我誤會了小師叔,如今你也看見了,茅有三想要殺我,我差一點點就死了,我并不想害你。”武陵一臉的誠懇,同我解釋。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四規山就真的安寧了,大師兄會很高興。”我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
“嗯嗯,那自然是的。”武陵慎重點頭。
“然后呢,你還有事嗎?若無事,你自身的問題,需要你自己去想辦法解決,我要去妙玄殿了。”我沉聲再度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