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要不……算了。”初一本想讓張主任在京城買個四合院的,她倒不是讓張主任給自己買,而是趁機在京城投資。壁爐廠將來如何,她真不知道,但是買套四合院,一定能保持資產不貶值啊。
再說所有的重·生者,若是不趕在2000年之前在京城買個四合院,可真的都對不起自己重·生的身份的。不過剛開口,她突然又覺得領導說得對,自己格局小了。
自己重生時,會想到,自己這六年所經歷的一切嗎?她是從怕“丟人”的心態起步,總不好讓人覺得自己重生回來的,考不贏小屁孩子吧!慢慢的又因為上世的小恩小怨,而踏上曾經走過的征途。不經意間,她就跑到今天。回頭想想,又覺得
而張家也是,就算沒有她,他們靠著賣地,也能過得很開心。在永豐鄉這一畝三分地上,做自己土皇帝。他們會和上世的自己一樣,無知、且快樂著。
站在今天的高度回頭看,曾經的自己怎么那么舒服啊!雖說一直奔跑,也覺得辛苦,覺得委曲,可是自己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實。不然,她今天也達不到現在的高度。所以說,自己指導誰啊?誰還能比她傻不成。
“想要什么跟你大伯說,大伯,大伯媽給你買。買個大的,給你當嫁妝。”張濤媽忙說道,表示,這個他們送得起。
“別,你們買了,我也沒時間住。我就算在水木教書,應該也是一周兩節課,然后還是跟現在一樣,去各地工廠去做實驗。”初一可不敢收張家的房子,主要是白天老頭的話又不是白說的。雖說她現在不能不管張家,可是讓她在經濟上與他們牽扯太多,也不合適。
“媽有錢,媽給你買。”老吳同志給了張主任一個白眼,轉向了初一。
“算了,我看出來了,我這些年,住板房時間更多。”初一長嘆了一聲。
“好了,一天老晚不是說生意經,就是房子,不夠累的。”老伍爹起身,看向初一,“去散散步。”
“哦!”初一忙站起來,對眾人做了一個鬼臉,挽著父親開開心心的出門了。她昨天就想和父親談談。只是沒好時機。
“爸,秦主任問了壁爐廠股份的事了。”初一等離家門遠了,才輕輕對父親說道。
“你怎么回的?”老伍爹也皺了一下眉頭,這也是他的心病。退又不掉,拿著又燙手。感覺自己和張主任也是夠糾結的。
“我把情況說了一下……”初一輕輕的把自己和秦老頭的對話一說。重點在,那股份是老爹幫自己買的,和老爹自己沒關系。自己畢竟做技術,和老爹還是不同的,還就是,自己畢竟也幫他們干了活的,沒自己,他們做不到今天。這些上哪都說得過去!
“放你媽名下其實也是事兒。”老伍爹搖搖頭,但也點點頭,“不過,這樣也算是過了明路,比沒有好。”
“主要是,我們能跟大伯切割嗎?”初一搖頭,她能不幫張主任去做設計嗎?既然不可以,就那就更緊密一點,比如剛剛她主動邀請張濤媽跟自己住,既然自己已經在全方位的保護之中,那么就明晃晃的讓人知道,自己和張家真是親如一家。
“行了,這是小事。”老伍爹搖搖頭,側頭看看她,“你這么樣?看著風光無限,實則危機重重。”
“誰不是啊?走哪條路,只要有點成就,就要面臨這樣的結果。不遭人妒是庸才,除非您真的希望我當傻子。”初一笑了,他們已經走出了小區。
小區外還是菜地,不過因為這幾年村里把房子蓋好了,于是對于環境也更在意了。比如農村最常見的,夏天的蚊子,又不能打藥,毀菜,于是各種辦法。室外的農田隔幾米一個室外滅蚊燈,一能美化夜景,二真有用。室外是公蚊,室內是母蚊。把室外的公蚊滅夠數,蚊子的繁殖力就能降下來。
而初一拿手的就是玩水了,于是村子里的河溝按用途分塊,污水全部隱蔽埋于地下,與市政管道相聯。灌溉用溪水河溝,清理、造景,在水里養殖魚苗,專吃蚊蟲的幼蟲。而且這些溝渠都是連通的,有沉積了,開閘就能一氣沖進漢江之中。
現在,村里的夏夜,蟬鳴與蛙叫混響,但就是清爽的農村夏夜,小區里的各家各戶都出來竄門,看到初一他們還打個招呼。真的就是一付其樂融融的樣子。
“累吧?”老伍爹看看女兒出來散步還在關注著環境,想想每次她回來,不是去廠里,就是在村里曾經幫他們家蓋過房的各家看看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看看她現在比自己高了,看她的影子,在路燈下被拉得老長的,像個竹桿一樣。所以她每次回來,村里各家都會向她露出笑臉,就真的是當成自己的家孩子回來了。相對的,真的伍家人反而都當看不見。就好像,他們不是一家人一般。
“我喜歡奔跑的感覺。有本寫跑步的書,上面說,我們不是因為衰老而停止奔跑,而是因為停止奔跑而變得衰老。我怕自己一停,就是一個老人了。”初一笑著嘆息了一聲。
她相信父親能體會她的話。這句話是她四十歲時看到的,一下子就記住了。那時,她常用這句話來鼓勵自己。她不想停,也不愿停。
“這話該我說,你才多大!”果然老頭搖頭,想想也點點頭,“應該說,放棄有時就是一瞬間的事,其實放棄也沒那么難。”
初一怔了怔,這回是她不懂父親的話了。
“從部隊回來,我就有點隨波逐流了!所以我總在外面打牌、喝酒。后來,你說你學不會代數時那樣子,我好像又清醒了,我回來又不是為了奔事業的,當時就想得很清楚了,我回來是為了你們啊!”伍老爹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但又拍了她一下,“現在我又后悔了,我和你媽覺得,早知道不如讓你學放牛就好了。”
“哈哈!”初一大笑起來,她知道父親那一段的頹唐,“我不后悔,爸,現在我很快活。我當初進京時跟我哥說,我要做最好的自來水,我做的,誰也不能說不好。現在,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