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閣下,何愁何怨要來馮家宅子門前打罵叫囂啊?”
覃錦元回憶了一番,剛才他的確在人家門口抱怨來著,不過又不是罵這家。
“小爺我就在這嘀咕了一會兒,哪個就扯上你們府上了?”
“那我們府前石獸上的腳印作何解釋呀?”大管家指著黑乎乎的印記問道。
有個下人干脆舉起棍子。
“管家,休要與這廝廢話,咱們一塊上,拿他去見官,打他個十七八板子,看他還敢不敢這么囂張。”
覃錦元來了脾氣,這人不過是個下人,又不是主人出面,還裝腔作勢的,派頭還挺大,他堂堂……還沒這么不講道理呢!
還送官,那官敢管自己么,要不是他不能被人認出來……
算了,不與他們爭論口舌,覃錦元起身欲走。
一圈人還以為他要跑,直接大棍壓了下來。
覃錦元自幼習武,為了磨他的性子,他祖父為他請了三個武教頭,雖然他年齡尚幼,但是對付這些不懂章法的百姓,那還是手到擒來的。
不一會兒,周圍站著的人就躺了七七八八了,剩下的站著的就有些害怕了,十一二個人出來,竟然被這人打了個落花流水。
大管家一看,眾不敵寡啊這是,報官,必須報官,所以他早就躲在一旁,撒丫子溜了。
清瑤今兒是帶著樣品來找馮掌柜談生意的。
她心中已有腹稿,她打算用這批葵花油當敲門磚,打開陽城的大門,為下一年的花生油和芝麻油做準備。
油怎么好吃,自然是炸著好吃啦。
所以她還買了新鮮的腌制好的雞肉,一會到了迎客來,她就用植物油炸個雞讓馮掌柜嘗嘗。
她剛下了牛車,遠遠的就看見街頭不遠處塵土飛揚,還伴隨著站住之類的叫喊著。
古代跟現代的抓捕方式出奇地相似~
說時遲那時快,她趕緊讓王莊頭幾人躲避起來。
幾人剛躲在一處街邊一角站好了,一個黑影領著一群捕快,嗖嗖嗖的從面前跑了過去。
大家遮掩住口鼻躲避灰塵,清瑤瞅著后邊的追捕之人里有幾個熟悉的身影。
“咳咳咳,這不是王捕頭他們嗎?咱們趙家鎮有大案子啦?”
王莊頭總是被派來給蕭景瑜送禮,自然與幾位捕快最為熟悉。
“趙家鎮能有啥大案子,人口不多,集市口有事,不到半天,整個趙家鎮都知道了,八成是外地人吧,前陣子我去跟馮掌柜核賬,還聽他說最近的外地人有點多呢。”
王耀祖搖著小扇子,不看臉的情況下,打扮的人模狗樣的,少爺說了,以后就這么穿,都老大不小了,明年高低憑實力娶個娘子回來。
“咱們除了背靠大青山,山連山,有點野味跟藥材,也沒啥出名的東西啊。”
王鐵蛋抓抓頭發,又給清瑤拍拍灰。
“好了,走吧,別管這事了,閑事勿管。”
清瑤抖了抖袖子上的塵土,這天真是太熱了,要不是有正事,她真想縮在莊子的野葡萄藤下納涼。
幾人繼續朝迎客來分方向走去。
那頭被一隊捕快追捕的覃錦元,越想越覺得面熟,那天天太黑了,自己沒看清楚那個死胖子的臉,不過巨胖這點是跑不了的。
剛才路過的那人,身子不適一般的胖,目前,他才見到一個呢,會不會就是那個家伙!
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被蛇咬,也就不會拿錯了藥,更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沒有解藥,也不知道啥時候恢復原貌。
越想越氣,覃錦元決定不放過任何一絲值得懷疑的消息,他直接來了個緊急剎車,掉頭往清瑤的方向追過去。
后邊沒剎住腿的捕快撞作了一團,卻見那該死的犯人,動作優美,極其瀟灑的從他們頭頂上跳了過去。
“真是叔叔忍得了,嬸嬸忍不得!走,起來,兄弟們,追上去,必須好好教訓教訓他,太不把咱們哥幾個放眼里了。”
壓在最底下的捕快,承受著幾個同僚的體重,艱難地喊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你剛才說的啥啊!”
不過,沒人回應他了,大家從他身上七手八腳的爬起來之后,跳起來就跑去追人了。
獨留他一人還趴在地上,“喂,倒是扶我一把再走啊,回來啊……”
覃錦元跑的飛快,溜后邊的人就跟玩似的,也不打聽打聽,他在盛京稱王稱霸的時候,京巡衛也不曾捉到過他,而且要不是怕暴露身份,借這些捕快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抓他。
他一心想求證剛才那個路邊的胖子是不是放蛇咬自己的那個,這會也認真起來,一眨眼就把后邊跟著的甩開了。
可是,跑了半晌,都快跑出趙家鎮了,也沒發現那個胖子的身影。
覃錦元的肚子傳來嘰里咕嚕的響聲,他身上沒有一枚銅板,有銀票還不敢花,身上的配飾僅剩下一個脖子上帶的暖玉,這玩意可不能拿去當,要不然老祖宗知道了,自己少不了要被揍的。
怎么辦呢?上哪去尋點吃的呢?
覃錦元找了幾家看起來生意頗火熱的進去問了問,人家只要一看見他的嘴唇就連連擺手,多一句都不說。
趙家鎮招工的人家本就不多,他還給得罪干凈了,想招人的聽說了他的事也不敢用他,即使他不要工錢,也生怕偷雞不成蝕把米。
氣的覃錦元坐在墻角咒罵連天,要不是那個姓祁的處處針對自己,他也就不會錯手打死了這個鱉孫,也就不會連夜出逃,現在鬧得有家不能回。
祁家還處處追殺自己,無奈他只能越逃越遠,有商隊就跟著商隊,沒商隊就自己沿著官道喬裝打扮的瞎走。
一路上他只往最邊的地方走,但愿祁家的手不要伸的那么遠。
正胡思亂想著,他的鼻子聞到了特別香的味道,循著香味走了一個拐角,迎客來三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誒,這也有迎客來啊。”
盛京也是有迎客來的,那破店的規矩極多,上二樓還要對對子,上三樓還要對詩詞,他向來玩不了這個,背書都勉強,要是比試騎射還行,他能一箭矢把那掌柜頭發上的冠射掉,可惜那破店不比這個。
覃錦元饑腸掛肚的來到迎客來的門口,沒錯,就是這個味,這可真香啊……
香味的誘惑下,他久久不愿意離開這里。
王耀祖正跟新的小掌柜聊天了,自家少爺跟馮掌柜談事業去了,這小小的迎客來據說只是馮家的冰山一角,不久人家馮掌柜就要走了,他以后對賬只能找新來的小馮掌柜了。
兩人嗑著瓜子正在交流經驗,王耀祖無意識一瞟,正好看見了一個同他一樣毀容了的人。
“誒,小馮掌柜,你看門口那人。”
小馮掌柜順著他指的方向瞧過去,門口蹲著一個伙計打扮的人,正在目不轉睛的盯著門口那桌子上的食物。
這人生的極丑,王耀祖也丑陋,但是他是那種一眼看去就覺得駭人的臉,可是門口那人不同,他同樣丑,卻丑的十分滑稽。
臉腫的像胖頭魚,嘴唇也翻白著,像兩條蟲子一樣趴在臉上,還是粉紅粉紅的,整個腦袋像一個大號的饅頭。
“噗嗤。”小馮掌柜差點沒笑出聲,輕咳了兩聲,他喊來一個伙計。
“小貴子,你看門口的那個乞丐,你去后廚找點剩菜剩飯給他。”
小貴子‘噯’了一聲,轉身走了。
王耀祖搖著折扇夸贊,“小馮掌柜真是個好人啊。”
“哪里哪里,不及王公子的心懷百姓啊,那食用油一旦推廣開來,咱們百姓們吃油也能吃的起了,善人善人啊。”
“哈哈,那也要馮掌柜幫襯不是要不然我家少爺獨木難支,就是有心也無力啊。”
兩人商業互吹了一番。
小貴子拿著個前陣子,客人不小心摔了個角的破碗,盛了點飯菜小心翼翼的端去門口了。
“哎,說你呢,餓壞了吧,喏,拿著,吃吧吃吧。”
小貴子把碗往覃錦元的方向推了過去。
覃錦元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要錢的嗎?我沒銀子。”
“不要呀,我們掌柜的心善給你的。”
還有這樣的好事?覃錦元喜的接過來道了聲謝,剛要送嘴里,就聽見小貴子繼續說。
“畢竟客人吃剩下的嘛,扔了怪可惜的,自從小王公子改了菜方子,咱們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了,聽說陽城的掌柜都過來請教咱們庖人哩。”
小貴子喜滋滋地在那講話,好像人家來請教的是他一樣,沒看見覃錦元的臉色都變了。
“這是剩飯?”覃錦元提高了音量。
小貴子誠實的點點頭,“對啊,吃吧吃吧,吃完了還有呢。”
“你竟然給小爺我吃剩飯,不要命了你。”
覃錦元嗖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一腳踹在了大門上,迎客來屹立了十來年的大門轟然倒塌,屋內掀起了一片灰塵。
“咳咳咳咳……”
客人們紛紛從屋里跑了出來,這飯是沒法子吃了。
“怎么了這是?”
樓上正談事的清瑤跟馮掌柜聽見聲音也匆匆下了樓。
灰塵散去,門口一個丑陋的男人正對著王耀祖跟小馮掌柜破口大罵。
“格老子的,竟然給小爺我吃剩飯!”
覃錦元顯然氣的不輕,雙眼都氣紅了,他一個金貴至極的小少爺若不是犯了天大的錯怕連累府上,何至于受這等欺負。
小馮掌柜也是十分生氣,他好心好意的給這乞丐送吃的,雖然是客人剩下的,但是糧食哪里有不珍貴的,剩下的菜,他們庖人跟伙計自己都帶回家吃的。
清瑤總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只是想不起來到底在哪里聽過,看臉長的如此丑,她又想不起來曾經見過。
恰巧覃錦元一個回頭,正好跟清瑤的視線對上了。
覃錦元的腦子里不斷的重復著一句話‘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啊……’手機用戶請瀏覽wap.shenshu閱讀,掌上閱讀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