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危與秦眀淵落后了薛棠他們幾步才進入花廳。
就像是給久未歸家的兄弟介紹家中近況一樣,司危邊往里走邊說:“沒了元威名,如今家里很是和睦。當初多虧弟妹點撥了芳云,不僅讓她迷途知返,整個人看開之后,也活得通透了許多,昔日一直緊皺的眉頭都舒展開了。”
“那便好。”秦眀淵能夠聽出司危語氣里的感激,不過并沒有多問元威名的事。
人都是他親手滅的,看過卷宗,聽過秦陸的稟報,沒人比他更清楚來龍去脈。
司危深知這一點,也沒有再繼續深入探討的意思,直接引著秦眀淵落了座。
這時,薛棠順便問了一句墨然的事。
“老太君知道為南疆募捐的事吧?”
司老太君微微頷首,“知道,但我知道的不多,可以讓芳云跟你說說,她之前也去募捐過。”
司芳云點點頭,“就是墨然弄的那個募捐吧?我去過一次。參加的都是一些要釣金龜婿的高門大戶小姐或者是一些想為自家男人鞏固地位的夫人,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誰捐的銀子要是沒讓墨然滿意,那么募捐結束后,誰就會被京城的貴族圈除名。我不太適合那樣的場合,后來便沒再去過了。”
秦眀淵的目光落到薛棠的臉上,“夏明澤的夫人已經給你遞了請帖嗎?”
“嗯。”薛棠淡淡應道。
如今秦眀淵可謂是手眼通天,能知道這些事也不奇怪。
二人的目光撞在一處。
司老太君冷眼旁觀著,這對年輕人的眼中沒有一點濃情蜜意,兩雙眸子都好似萬年古井,沒有一點波瀾。
一時間,她都不知道該說他們是天生一對好,還是要為他們擔心好。
很快丫鬟便上了菜。
席間,司芳云親手給秦眀淵添酒。
“這可是我按照嬸嬸給的方子做的,嬸嬸說這種酒叫‘無憂無慮’。過完年,我便叫人在各地開滿酒肆,跟嬸嬸把這個生意也做起來。王爺,一定要好好嘗嘗,幫忙提提意見。”
秦眀淵拿起酒杯,看著杯子里五彩繽紛的東西,微微一愣。
他驚訝的不是“無憂無慮”,而是……
“也?她還跟你一起做了其他生意?”
果然是司家,他竟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司芳云:“就是之前嬸嬸給我的那個面膜,我用起來很好,便用管家的名義在外面開了幾間鋪子,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嬸嬸才答應了幫我提供方子并收三成的分紅。后宅女人們用的小玩意,也不是什么大生意,所以便沒張揚,只有祖母知道,我連小叔叔都沒告訴。”
薛棠已經拿起杯子跟司老太君開始了對飲。
她輕輕啜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
能夠還原三分前世的味道,在這個朝代,已經很不錯了。
“無憂無慮”是小白發明的。
前世,凡是星際戰艦的兵,都經過基因編輯,戰無不勝的同時一些人身上漸漸出現了缺陷,那便是過度亢奮之后很難自行穩住情緒。所以,每次大戰之后,他們都要喝上一杯,用于舒緩神經,促進睡眠。
如今釀出來三分的味道,酒勁也剛剛好,一般人喝雖是容易醉,但給有武功的人或者邊關的將士送去,應該可以幫上一些忙。
因為司老太君準備的是火鍋,所以這一頓飯比秦眀淵料想的結束的要早,只吃了半個時辰。
薛棠以為吃完飯便可以回去了,不曾想,老太君還留他們打葉子牌。
薛棠前世根本沒機會接觸賭博,原主之前一直被當成大家閨秀養著,也沒接觸過。她壓住內心的好奇,淡淡的問司芳云,“好玩兒嗎?”
“很好玩的。”
秦眀淵:“可是,我們都不會。”
他自小接受的教育都特別嚴苛,而且他自己的責任心也很重,玩從來都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司芳云:“哎呀,知道你們不會,不過沒關系,叫祖母教你們就好了,我們都是祖母教的,祖母可厲害了,所以我出去跟人玩葉子牌就從來都沒輸過。”
“無憂無慮”對于司芳云來說,威力有些大,她雙頰緋紅,人已經有些飄飄然了,說話更是沒了顧忌。
一聽打牌,她眼睛都在發光。
司危卻是扶了扶額,“母親,賢弟,弟妹,我有些不勝酒力,在一旁休息一下,你們玩兒。”
司老太君毫不在意的道:“嗯,去歇著吧!”
打發司危的時候,她還在心里盤算了一下:薛棠丫頭聰明,肯定一教就會,秦驍雖然對待敵人的時候手段狠辣,但在打牌上肯定沒天賦,她跟芳云可以一起拿住這個人傻錢多的,給薛棠丫頭喂的飽飽的。
“我真的不會……”秦眀淵抓完牌,半天才弄明白哪個是哪個。
就在司老太君打算給薛棠喂牌的時候,屋子里的氣氛突然變得特別微妙。
看見薛棠出的牌,司芳云都被驚著了。
薛棠說不會玩,看來是真的不會,這打的也太爛了。
看見秦眀淵毫不手軟的又截了薛棠的牌,司老太君表情都僵了。
臭小子,說好的不會呢?!
接著,秦眀淵隨手就扔出了一張。
老太太的臉唰的就黑了。
秦眀淵:“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我換一個。”
就這樣,不敢置信的盯著秦明淵的牌,老太太一下輸了雙倍的錢。
司老太君:“……”
她一個在葉子牌上叱咤風云的老將,竟然被一個新人給秒了。
外面下起了小雨,聽著淅淅瀝瀝的聲音,司危的目光緩緩掃過秦眀淵的左手。
那小子,藏牌了!
耍炸被抓包,秦眀淵卻沒有一點覺悟,他突然扭過頭,看向司危,淡淡的問道:“我真的不會,你過來玩一把?”
司危從他的眼神里明顯看出了威脅,趕忙垂眸,抱起自己手里的醒酒湯,迷離起雙眸,“不了,我頭暈。”
司老太君不信邪,放棄了喂薛棠,對著秦眀淵開足馬力,又玩了兩把,結果被打的灰頭土臉。
玩了幾把之后,薛棠終于摸出了一些門道。
司芳云卻已經毫無靈魂的癱在了椅子上,恨不得仰天長嘯。
武威王到底是吃什么長大的?
還有他不會的東西嗎?
離開前,司老太君特地將秦眀淵叫到了書房,黑著臉質問他,“你就算再笨也知道我們的意思才是?怎么就不能讓著點薛棠丫頭?你還要拿著一個不近女色的借口冷落她多久?”
直到秦眀淵他們上了馬車,秦眀淵的話依舊回蕩在司老太君的耳畔。
“江湖朝野和后宅的人心比下九流還要險惡,她之前太弱,弱到所有人都不會把她放在眼里,便也沒有什么敵人,可如今的她就像一只遲早要振翅九霄的海東青,想要飛的更高更遠,她便不可以有明顯的弱點,哪怕是在打牌這樣的小事上。我不是冷落她,也不是不讓著她,我用的那些手段,都是在幫她暴露短處,進而及時的補足改正……不必盡善盡美,但至少要保證我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可以游刃有余……”2012(wangshug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