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端著滾燙紅茶的棠沐玥手指不由抖了抖,滿滿一杯茶被潑出去幾滴,燙在手上趕緊放下了茶碟。
桃樂絲自己的眼神中也有點驚悚。
“這是他的主意。”
“江洋同意的?”
桃樂絲點點頭。
棠沐玥突然猛的一擊掌,嚇得桃樂絲都一哆嗦。
“天賜良機啊。”
“你的意思是……?”
“江大少的腦回路果然清奇。既然人家已經向我們拋出橄欖枝了,對吧?”
“但是說好了,全部溝通的事都由他自己來做。”
“為什么啊。”
“因為……”江洋說了,江家人警惕心高,萬一事情不小心敗露了,怎么說他都是他們的兒子,斧頭再鋒利都不會砍到自己兒子頭上,但桃樂絲就不好說了。“總之他讓我全程看戲,不用參與就行了。”
“你不參與?”棠沐玥有些不滿意,桃樂絲到底膽小怕事了一些,不過,“也無妨。你給了我這個消息,之后的操作就全看我了。”她信誓旦旦的空氣拳一抓,眼底間的精光鋒利無比。
江洋一大早就開車出去了,難得沒有等桃樂絲一起。
桃樂絲下樓的時候就看到程詩雨在花園里穿著迷你粉的套裝在練瑜伽。還故意問了一句,“媽,見到洋洋沒有?”
程詩雨頭也沒回,“早走了。早起的鳥兒才有蟲吃。”這是嫌棄她起的太晚?桃樂絲也不管,第一句臺詞對完,走人。
在辦公室的時候桃樂絲也是心無旁騖工作了一整天,小寶還取笑她,“工作那么賣力,是因為現在賺的錢都進了自家腰包?”桃樂絲失笑。要進也是進的江家腰包,還有那幾位神仙咖位的股東,什么時候輪到她了。
棠沐玥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呀,如果她不給江家生個孩子的話,恐怕到死的那天也別想從江家扣出一分錢來,怕是墓地的錢都得自己掰一半吧。
“桃兒,中午吃飯還是跟特助一起?”
“他今天大概跟隔壁酒店開會吧。我和你們一起。”
小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圍的同事,“行吧。我陪你吃飯。”
桃樂絲瞬間意識過來,原來自己部門的同事都不愿意和她吃飯呀。
但今天也沒有辦法了,她還是拉著小寶去了酒店外面的餐廳。
一個人回到江家,氣氛果然詭異的恐怖。
連之后回來的江如祖也忍不住問了一聲,“小絲,今天見到洋洋沒有,怎么一天沒在酒店里見到他人影?”
“大概出去開會了吧。”
程詩雨跟在后面不滿的大聲咕噥,“自己丈夫和公公都那么努力,一個基層打工的竟然這么早就回來,嘖嘖。”
江如祖是從來不參與到家庭內部矛盾斗爭中的,尤其出軌自己酒店內部員工的事還被程詩雨抓在手上當把柄,更是不敢說話。
可是回到書房后不久,他就跌跌撞撞的跑了下來。桃樂絲正在廚房的冰箱邊拿今日份晚餐,如果不出門吃的話,就只有一盒酸奶配一顆面包球了。
“爸,您怎么啦?”
江如祖的目光有些渙散,渙散之中又帶著一道利光。上上下下打量了桃樂絲好幾遍,終于掠過了她身上。
好戲,開始了!
江洋沒有回來,一直到天亮都沒有回來。
桃樂絲雖然始終躺在床上,就像什么都沒有發生,可內心里依然忍不住的躍動,眼睛閉著,身體一動不動,身體進入了睡眠,但意識沒有,始終都在飛速的運轉著。
敲門聲把她驚醒,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人有的時候很奇怪,就算身體休息夠了,可只要意識沒有進入睡眠,清晨醒來的時候身體依然會覺得無比的疲憊和沉重,就仿佛一整夜都在陪著意識熬夜似的。
打開門是滿臉氣憤的程詩雨,“那個女人叫什么?”
“誰。”
“你們那個人事總監。”
“代理總監?鄒怡?”
“之前的那個!”
“啊,是說安吉拉么。”
程詩雨狠狠抽了口氣,“你知道她住哪里么?”
“怎、怎么啦。”
“昨晚出去了就再沒……”突然程詩雨的話頭頓住了,“洋洋呢?你讓洋洋睡哪兒了。”
“他自己的書房。”
程詩雨飛快的繞了一圈,回來,“沒有啊!洋洋昨晚也沒回來?”
婆媳兩人大眼瞪小眼。
桃樂絲換完衣服準備出門,被程詩雨一把拉住了后衣領,“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上班?”
桃樂絲瞪著她,這果然是人不一樣,命也不一樣啊。普通工薪階層別說什么時候了,就算天打雷下冰雹,家里被洪水淹了,不還得上班么。
“他們可能只是有事,等回來再問不一樣么。”桃樂絲故意說的很漫不經心的樣子。
“有事?”程詩雨狐疑的看住她,“你倒是說的篤定。”
桃樂絲一想,也對,自己不能太篤定,“我去酒店看看。是不是酒店出什么事了。如果遇到他們……”
“我和你一起去。”
……帶著婆婆去上班!?不敢想,不敢想。
借程詩雨的東風,桃樂絲終于坐了一回江家的私家車到幼夏。
VIP的車門童都是認識的,很殷勤上前來開門,一對上走下車的桃樂絲,笑臉瞬間有些尷尬。
桃樂絲卻絲毫不在意,“早啊。”
“早、早,桃小姐。”
江如祖在后吧的角落里坐了一整夜。
吧臺的經理跟桃樂絲算熟人,新員工入職的時候還是桃樂絲安排培訓的。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咱也不敢問。反正早上7點就該結束運營的,不過人家是股東,人家不肯走我們也沒有辦法。所以就留了個調酒師給他,其實也沒有喝什么,就一杯接一杯的威士忌。反正到時候算加班,你給我做個證。”
應該是出了事了。夫妻兩人未必心連著心,可日常的生活習慣還是清楚的。
程詩雨走了過去,徑自坐在了江如祖的對面。
他的頭發松垮了下來,臉色也很疲憊,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不比年輕人熬不動了。
“怎么了。”難得程詩雨的聲音是溫柔的,輕輕按住了自己丈夫的手。
桃樂絲擋住了正在單調的擦著杯子的調酒師,調酒師已經眼冒綠光,早晨的7、8點才是人們最困的時候了,只有社畜白領們才能習慣在這個點硬生生起床,還趕著擁擠不堪沙丁魚罐頭似的的早班車前往崗位上班吧。
“桃師,你進來給我擦個杯子吧……”桃培訓師的簡稱,桃師。
桃樂絲穿過吧臺走到了里面,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江如祖和程詩雨兩個人,但他們小桌臺太靠角落所以哪怕吧臺把背景音樂關了,他們說什么還是一句都聽不見。
“昨晚坐著的時候氣氛就很喪。有兩個外地來的學生族打扮的姑娘,以為大叔在釣妹子,還自告奮勇,嚇得我們阻擋都來不及。好在大叔自己把人趕走了。”
“什么時候來的?”
“午夜場開始不久。”
桃樂絲算了算時間,那也就是12點過后。江如祖回到家的時候已經9點多,進書房后沒多久就出來了,從江家驅車到酒店約莫30分鐘,所以期間應該是去過哪里的吧。
現在看著眼前這對夫妻才突然感覺到他們身上至少還有一些人性。哪怕光輝很少,但促膝團坐在一起,共同商量抵御難關的姿態,像極了普通的一家人。
家里的時候父母也是經常會吵架的。父親桃光榮雖然聲音不高,但很擅長冷戰,一憋可以一整天不說一句話。這也是令瀝真熙最受不了的地方。
可當家里真的有了什么事的時候,父親是絕對不會丟下母親的,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回家。就像眼前,程詩雨雖然可以無盡的咒罵江如祖,不惜在整個酒店大堂令他難堪。然而一發現他情緒不對,她依然乖巧的坐了下來,就陪伴在他身邊。
“阿雨,我做錯了呀……”讓一個成年男人承認自己的錯誤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就算心底明知自己錯了,礙于社會習慣依然會固步自封的捍衛自我的地位。寧愿顛倒黑白。
“別怕,有我在。”
“我好像……好像……害了我們的兒子。”
程詩雨手一抖。她可以接受對方犯下的任何錯誤,哪怕出軌,可唯獨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受到絲毫的損傷。
“你到底做了什么!”終于,尖銳的咆哮起來。連站在吧臺的桃樂絲和酒保都聽到了女人的咆哮聲。
正片,要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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