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不同往日。
在探險隊的那些戰士指導訓練下,霍皮人不斷的獲得驚為天人的技術。比如說,將野牛的牛角與原本射程、力度都不太強的木弓結合在一處,頓時,獵手們手中的弓便強勁了許多!再配合上鐵質箭頭,可謂是無往而不利。
更何況,在探險隊戰士們有心的訓練和培植之下,霍皮人的戰士已經開始擁有金屬長矛、砍刀,并且有了長矛手、弓箭手、刀盾兵的兵種劃分。
用金屬兵器來替代了骨質、石質箭頭、矛頭。以兵法部勒部眾。同時用戰術來獵殺那些鹿、野牛,海獺。霍皮人的狩獵成果和效率較之往年不知道要高了多少倍!
那些身形巨大,體長丈余,肩高也接近一丈左右,體重更是動輒便是達到了兩千余斤上下的龐然大物,在利箭、長矛利斧面前,也漸漸沒有了往日的威風,巨大的身軀,在密集的箭雨下,哀嚎一聲,倒地不起。獵手們歡呼一聲,蜂擁上前,將野牛龐大的身軀丟到用鹿拉著的車輛上。這些獵物,回到定東城之后,南粵軍的探險隊會有無數讓他們嘆為觀止的用處。
不知不覺的,獵手們的腳步便越過了約定俗成的獵場界限,開始狩獵別人獵場當中的野物。
碧空如洗,暖暖的陽光任意地在起伏的山巒間游走,用他金色的手掌撫去角落中的絲絲寒意。而這片由黃石河孕育的開闊河谷中,大群的野牛也尾隨著漸漸退去的陰影緩緩走出夜間休息的谷底,爬到山坡上享用自己的早餐。
雖然秋意已濃,牧草大多枯黃,但這個谷地由于有了河水的滋潤,加之零星分布的地熱噴泉的隨時保溫,仍然擁有大片的綠色植被,這正是牛群在這個季節中偏愛在這里集結的重要原因。身形巨大的成年野牛走在牛群的外圍,啃食著較為粗糙的牧草,而今年出生的小牛犢們。則緊緊依偎在母親的身邊,享用著那些翠綠多汁的嫩芽,為自己將要面對的第一個嚴冬做著準備。
但是,他們卻不知道。便是在不遠處的草叢和灌木當中,潛伏著巨大的危險。
“放箭!”
一聲放箭的口令從帶隊的南粵軍探險隊所充當的教頭口中發出,頓時,密集的箭雨撲向了那些還在用猩紅色舌頭卷食著地上鮮嫩多汁的牧草的野牛。
野牛群立刻在措不及防的打擊變得慌亂起來。
“用長矛的,上前!”
長矛攢刺之下。那些中箭之后行走速度降低,遠遠達不到每小時五六十公里奔跑速度的野牛,無處逃生,轉眼間變成了長矛利箭下的犧牲。
正當人們興高采烈的收拾今日的戰果時,從遠處山巒上沖下一群頭戴羽毛頭飾之人,氣勢洶洶的同幾個在河谷邊緣收撿獵物的霍皮人爭吵起來。
“那邊怎么了?”
南粵軍教頭問帶隊的霍皮人頭目。
“那些人說咱們闖進了他們的獵場,獵殺了原本屬于他們的獵物。要咱們把獵物留下來!”
“笑話!”教頭冷笑了一聲,“世間萬物,原本就是誰有能力就是誰的。什么你的獵場就得給你?!上!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一場因為狩獵越界而引發的沖突,毫無懸念的以霍皮人大獲全勝而告終。鄰居部族與霍皮人巨大的技術差距。戰術思想差距,讓他們想要反抗也是有心無力。
在殷雷看來,這個時候正是擴大獵場、地盤的好機會!
在若水道長等人看來,此時不出動,擴大自己的影響和地盤,更待何時?
在南粵軍的全力支持下,殷雷領著霍皮人部族的數百青壯,向鄰近的非霍皮人發起了進攻。戰況可想而知。附近的霍皮人部落聞訊趕來,加入了這場重新劃分獵場和土地的戰斗。
原本只是靠血緣和相近的生活習慣而凝結起來的霍皮人,在若水道長率領的探險隊組織下。迅速的成長起來。別的不說,青壯年勞動力,被組織成了一支強有力的軍隊。
戰爭是最好的催化劑,也是最好的粘合劑。在戰爭狀態下。這些原本不相統屬的部族,迅速的變成了一個逐漸統一指揮的整體。
部族里的青壯年男人被組織起來,或是按照南粵軍教頭的訓練,接受了編制之后到前方作戰,為部族擴充更穩定更大的空間,或是在獵場上。農田之中射獵耕作。為前方的戰士們提供更多的糧食和肉類。
在南粵軍探險隊提供的鐵制武器和先進的戰術、軍隊編制聯合作用下,原本只是打群架一樣的部族爭斗,以一邊倒的態勢演變著。霍皮人迅速擴充了近千里的獵場和農田。
在后方,在若水道長的指點下,霍皮人也開始修建城寨,雖然規模和檔次堅固程度遠遠不如定東城,但是,卻也是有了幾分模樣。
農田里,使用了金屬犁杖鋤頭進行耕作使用肥料肥田之后,霍皮人很驚喜的發現,便是男人們有一半都去打仗了,收獲的糧食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地里的玉米長勢喜人,頗有幾分大豐收之勢。
不但地里的莊稼長得好,便是留守在寨子附近的人們在耕作之余去開墾新的土地似乎也變得簡單了許多。選擇好地塊之后,先用鐵鍬、斧頭打出一道溝,防止開荒的野火延燒到別的地方,然后,一把火點起。待大火漸漸熄滅之后,一塊嶄新的土地便出現在了人們眼前,只需要用鍬鎬鋤頭將各類植物的根挖取干凈,便是一塊生荒開墾完成。
等到了入冬時節,數千人的霍皮人戰士結束了整整一個秋天的作戰,抬著戰利品,押著俘虜回到自己的家鄉時,他們驚喜的發現,原本生于斯長于斯的家鄉,變得有些陌生了。
仿照定東城的格局修建的寨子,在這些英勇彪悍的戰士眼中也是一座難以攻取的要塞,部族的貴重物資,糧食,鹿。牛羊,獵獲的野牛,野鹿,海獺。金子等等都收納于寨中。人們在寨子當中蓋起木屋,挖掘水井,鋪設道路,顯得整齊有序。家中的生活習慣也發生著悄然的變化。火塘鍋灶上的陶罐里隨時都有清水在被加熱,人們開始效仿遠房親戚那樣喝熱水。不再隨意亂丟去垃圾。因為。若水道長向他們說過,天帝是愛好清潔的神,是厭棄那些骯臟之物,如果有人亂丟棄垃圾的話,天帝會降臨災禍病痛在他們身上。
城寨之外,大片的糧田被收割完畢,人群驅趕著牲畜返回家園,今年的冬天,對于這些霍皮人來說,將會是一個節日而不再是一個難熬的冬天。
因為。他們的倉庫里堆滿了糧食和肉類,大量的海獺皮為部族的男女老少提供了充足的御寒衣物。那些野牛,被遠房親戚們仔細的分為皮毛,肉食,骨架,牛角。然后各自有各自的大用場。
但是,殷雷和若水道長都不曾發現,一點更大更具有歷史劃時代意義的變化悄悄的,不可阻擋的改變著霍皮人的生活。
作為處于母系社會后期的霍皮人,女人是家族、部族之中的主導者。但是。自從若水道長和探險隊到來之后,殷雷這些能夠下地耕作,上山狩獵外出打仗的男人們地位漸漸有取得主導性的態勢,女人說話越來越沒有聽了。
“這幾日我打算借著天氣好。風雪停住了的空,帶著部族當中的兒郎們外出打獵,什么海獺,野牛都是正好肥碩的時候。拿到城中來與道長大頭人換些好東西!”
定東城之中,殷雷滿面誠懇。整個秋天的收獲,他用一千副牛角換了五百支長矛。用五千張海獺皮換了一千支箭,用七八桶金砂換了不少的刀斧農具。他準備用這些好東西繼續為部族的生活而努力。
若水道長自然也是沒有閑著。換回來和平分的牛角、海獺等獵物,或是給手下兵丁們制成皮衣過冬,或是令懂得制作角弓的人按照《考工記》和《武備志》的技術要求制造成硬弓。
制弓以干、角、筋、膠、絲、漆等材料為主,以上六種材料合稱“六材”:“干也者,以為遠也;角也者,以為疾也;筋也者,以為深也;膠也者,以為和也;絲也者,以為固也;漆也者,以為受霜露也。”
干,包括多種木材和竹材;用以制作弓臂的主體,多層疊合。干材的性能,對弓的性能起決定性的作用。干材以柘木為上,次有檍木、柞樹等,竹為下。角,即動物角,制成薄片狀,貼于弓臂的內側(腹部)。制弓主用牛角,以本白、中青、未豐之角為佳;“角長二尺有五寸(近五十厘米),三色不失理.謂之牛戴牛”,這是最佳的角材(一只角的價格就相當于一頭牛,故稱之為牛戴牛)。筋,即動物的肌腱,貼博于弓臂的外側(背部)。筋和角的作用.都是增強弓臂的彈力,使箭射出時更加勁疾,中物更加深入。選筋要小者成條而長,大者圓勻潤澤。膠,即動物膠,用以粘合干材和角筋。《考工記》中推薦鹿膠、馬膠、牛膠、鼠膠、魚膠、犀膠等六種膠。膠的制備方法“一般是把獸皮和其他動物組織(特別是肌腔)放在水里滾煮,或加少量石灰堿,然后過濾、蒸濃而成。據后世制弓術的經驗,以魚組織、特別是腭內皮和魚膘制得的魚膠最為優良。晚近的中國弓匠用魚膠制作弓的重要部位,即承力之處.而將獸皮膠用于不太重要的地方,如包覆表皮。絲,即絲線,將傅角被筋的弓管用絲線緊密纏繞,使之更為牢固。擇絲須色澤光鮮,如在水中一樣。漆,將制好的弓臂涂上漆,以防霜露濕氣的侵蝕,而且要求擇漆須色清。
“取六材必以其時,六材既聚,巧者和之。”冬天剖析弓干,春天治角;夏天治筋,秋天合攏諸材。寒冬之時把弓臂置與弓匣之內定型,嚴冬極寒時修治外表。冬天剖析弓干木理自然平滑細密;春天治角,自然潤澤和柔;夏天治筋,自然不會糾結;秋天合攏諸材,白然緊密;寒冬定弓體,張弓就不會變形;嚴冬極寒時膠、漆完全干固,故可以修治外表。春天裝上弓弦,再藏置一年,方可使用。上述繁復的工藝程序,需跨越兩至三年時間。
可是。若水道長這兒,除了樹木、牛角、動物筋和熬制動物獲得的各種膠之外,余下的絲線和漆都是欠缺的。非但不能湊齊六材,而且時間也很緊張。
“橫豎只要能夠把箭射出去就是好的。咱們這里有的是牛角和樹木。還擔心什么?!”若水道長一咬牙,便制定了用數量來彌補質量和工藝不足的方針。
大量的牛角、牛筋、鳥類羽毛,木材,動物特別是魚類被投入到制造弓箭的工藝流程當中。不少附近部族的少年,被若水道長連蒙帶騙的弄到定東城之中。參與制造弓箭。
大批的探險隊人員,被這些人置換出來,到附近的山林之中尋找各種礦產,免得有一天坐吃山空。
所謂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就在若水道長命人在山林之中踏勘地勢尋找礦產之時,殷雷領著部下在山林里大海邊往來射獵,將海獺、野牛野鹿變成自己弓箭刀槍下的獵物之際,遠方的其他部落在悄悄的進行著串聯。
一來,只要是人,就沒有不貪生怕死的,聽說若水道長妙手回春。自然周邊部落紛紛來求醫求藥,這本是平常之事,可一來二去的,有人就動了歪心思了。這若水道長如此厲害,居然讓霍皮人避免了一場幾乎可以滅了他們族群的疫病!憑啥讓西海岸那幾個捕魚的蠻子擁有,我們胳膊粗力量大,似乎更有資格擁有若水道長。
二來,如今這些只知道捕魚狩獵耕種的蠻子,居然得到了天神的垂青,從天帝的使者(這是附近方圓千里之中各個印第安人部落給南粵軍探險隊上的尊號)手中獲得了無數神奇的工具。不論是捕獵、打魚、還是耕種,甚至是上陣作戰,都變得無往而不利!
論起了實力、人口,還有與天帝使者的長相接近。似乎都應該是先輪到咱們吧?!為什么這等好事都卻落在了霍皮人的頭上!?不行!咱們一定要把霍皮人打倒在地,把天帝使者從霍皮人手中搶過來!
說干就干,有了這個想法之后,這些原始人就開始了外交活動。在現代人的印象中,外交就是西裝革履打官腔,其實這玩意即使是露著屁股的原始人也玩的挺溜。互相串聯了一通之后。互相之間有姻親和血緣關系的幾個較大的部落一拍即合,干!不就是幾個捕魚的蠻子,咱們幾家一聯合,人多勢眾,另外咱們還有黑曜石的大刀,怕個屁。于是,經過了一番準備,人數高達數千人的強大隊伍被組織起來,其中有近四百人裝備了黑曜石大刀。看著威武的武士唱著祖先的歌謠浩浩蕩蕩的行進在原野上,幾乎所有部落首領都對勝利充滿了信心。
這一仗打完,不但可以把天帝的使者請回到咱們的部落當中,從此咱們的部落便是無病無災,而且可以獲得那么多神器,用來狩獵耕作。“打完了霍皮人,他們的糧食,皮毛,金子,便是咱們渡過春荒的好幫手了!”帶隊的大頭人吆喝一聲,頓時隊伍里一片怪聲嗥叫。
通過使用金屬農具,使用鐵箭頭和武器,霍皮人的富庶早已傳播到了千里之外。人們都希望能夠在這場戰斗之中搶奪最多的戰利品回來享受一番。
但是,霍皮人就當真那么好搶啊?
大隊的肖肖尼人沖進自家地界的消息,被霍皮人的獵手發現。雖然不知道他們的來意如何,單純是從隊伍之大,人數之多,獵手們便本能的感覺到,這些家伙絕對不是來串親戚喝酒替別人做媒的。
同霍皮人這種以農耕狩獵捕魚為主要生活方式的部族相比,肖肖尼人更像是戰士。他們以野生植物種籽、小哺動物、魚及昆蟲為生。在白人(不管是是西班牙人、葡萄牙人還是英格蘭人法蘭西人)抵達這塊大陸之后,肖肖尼人開始獲得馬匹,變得依靠劫掠和獵殺野牛為生。彪悍勇猛的肖肖尼人,使居住在這塊大陸西南部的西班牙人聞風喪膽。
同這些天生的戰士相比,霍皮人無疑就是一群剛剛拿去武器的農夫。
當信使連滾帶爬的將這個消息送到了殷雷和若水道長面前時,殷雷雖然感覺有些突兀,但是還在強自鎮定。倒是若水道長,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卻是滿心歡喜。
“殷雷兄弟,你不是一直都在說,打算明年開春之后試試在玉米地里修建水渠進行灌溉嗎?不是一直擔心缺少人手嗎?這些肖肖尼人,不就是最好的人手?”
果然,殷雷鼓起勇氣與肖肖尼人大戰一場,在喪門槍、絕戶刀和弓力強勁的鐵箭頭的聯合打擊之下,手中只有黑曜石大刀和削尖了的木棍做長矛的肖肖尼人大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