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有情人終不負
蕭逐野和蘇檀是在一個百花開放的，爛漫的日子啟程回大雍的。
在回大雍前的兩日，大雍往苗疆送了不少他們之前從未想過的物資，還有幾大箱的真金白銀。
小昭看到這堆財寶時，眼睛都不由得發光，恨不得躺上面睡覺，更想讓蘇檀等人再留上一段時日。
這哪里只是圣女啊，這分明就是財神爺！
只蘇檀去意已決，加之行李也早就已經收拾好了，便還是按照原定的計劃啟程。
她回去的那一日，所有知情的苗疆百姓都出門相送，一時間萬人空巷。
誰都知道，圣女不僅教會了讓他們能夠防寒保暖的本領，還給他們帶來了無窮無盡的機會。
他們更沒有想到，他們的圣女原來是大雍的尊貴的太子妃。
若是曾經，他們知曉這個消息時或許還會大罵圣女忘本不守規矩，可是經歷了這個冬日，他們已經明白所謂的“祖宗規矩”，那也得是在吃得飽穿的暖的情況才能行之有效。
在分別的岔路口，小昭一雙大眼睛里面寫滿了不舍，“圣女姐姐，你什么時候還會再回來啊？”
苗疆和大雍皇城相隔了十萬八千里，他知道蘇檀這一回去，只要苗疆內心天大的問題，十有八九就不會回來了。
在最開始時，他對蘇檀心里利用確實大過于真誠，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早已經將她當成了真正的姐姐。
蘇檀看著淚眼婆娑的小孩哥，眼里閃過一抹笑意，“這個我也說不準，說不定一兩年，也可能是七八年，若是有重逢之日，便終會來到的。”
小昭抽了抽鼻子，定定地看了蘇檀好一會兒，突然朝她招了招手，“圣女姐姐，你過來。”
蘇檀猶豫了一下，卻還是上前俯身詢問，“怎么了？”
小昭湊近她耳朵，眼里閃過一抹狡黠，“圣女姐姐，我和你說個秘密，在族里圣女若是想嫁人，那都是要嫁給族長的，所以倘若你有一天不想當大雍的太子妃了，便回來苗疆吧，我娶你。”
說完，小孩哥便后退一步，唇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眼神還若有若無地朝蘇檀身后的方向瞥去。
蘇檀：“……”
她萬萬沒有想到，小孩哥居然在臨別之時還能給她來這么一遭，一時間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最后沒有忍住，伸手拍了一下小孩哥的頭，“你這才多大啊。”
小昭伸手摸了摸頭，輕哼一聲，神秘兮兮道：“我可不小了，你不要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蘇檀聽著他這話有幾分奇怪，但卻也沒有多想，只覺得這小孩哥是不喜歡被別人說自己小，畢竟是做族長的人不是？
“好了，就此別過吧。”蘇檀微微一笑，朝他揮了揮手，“或許你我下一回見面，也不見得就一定是在苗疆。”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萬事萬物，皆有可能。
聽到她這么說，小昭先是一愣，接著小少年的唇角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圣女姐姐說的是。”
二人就此分別，蘇檀起身上了身后的馬車。
馬車里，蕭逐野手里抱著一個襁褓，手指還頗為有節奏感的拍著。
蘇檀看到這一幕，心里突然間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感。
苗疆之事解決，她體內的蠱也已經取了出來，孩子雖然有苗疆的血脈，但卻也不再和所謂的蠱王有關系，蕭逐野的身體也在這一次的苗疆之行徹底得以康復。
若說有什么遺憾……
蘇檀瞇了瞇眸子，掀開車簾的一角，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幾人。
離她視線最近的一人，在她印象里是最愛著紅色的衣裳，但是她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見過了。
此刻他正用背影對著蘇檀所在的馬車，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不遠處兩道低聲交談的身影。
他雙手負在身后，左手還捻著一朵不知從哪里薅下來的紫紅色小花，那小花在他的指尖上轉來轉去，時不時打一個璇兒。
一看就是無比輕松愜意的姿態。
但是，蘇檀卻知道，這個人此刻內心有多么的焦灼。
寧野狐看著被莫林拉住的莫黛，心里頭像是有成千上百只螞蟻在撕咬啃噬。
自從那一日問她愿不愿意和他們一同回去后，莫黛便一直沒有給過他明確的答復。
他擔心逼得太緊，便也就沒有多言。
可誰知道，這一過就直接到了回去的日子。
雖然什么話都沒有說，但看著莫黛默不作聲地收拾行李，寧野狐一顆心都快歡喜地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了。
可偏偏，還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這莫林老頭，先前不關心女兒，這個時候湊什么熱鬧？人老了腿腳不方便就好好的在屋子里待著不就好了？
寧野狐越想，心里便越發的煩躁，正猶豫著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過去時，卻看到莫黛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寧野狐眉頭一挑，趕忙站直身體，藏在背后的小動作也不做了。
“你……”
“你走吧。”莫黛看著眼前這個長相俊美，平日里一臉的吊兒郎當，此刻卻是一本正經的男人，從嘴里緩緩吐出三個字。
寧野狐一下子就怔住了。
他等了這么久，難道是為了等這三個字嗎？
他強忍住內心瘋狂翻涌的苦澀，深吸一口氣，“沒事，我說了，你要是想留下，那我也留下。”
其實，如果能有選擇，他更希望帶莫黛回大雍，之后再去一趟他師父那里，因為他發現苗疆其實并沒有能夠治好莫黛頭發的法子。
雖然，她如今這個樣子也很是美麗。
莫黛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噗嗤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坐你的馬車，我坐我的馬車。”
她抬手指了指蘇檀她們馬車后面的兩輛馬車，眼神里閃過一抹幾不可見的得意。
能夠讓這個狐貍一般的男人吃癟，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寧野狐：“？？？”
他一時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意思是，你跟我們回大雍？”寧野狐嘴角都快壓不住了。
莫黛輕輕瞥了他一眼，見這人還是一副愣生生的模樣，索性丟下他，自己快步朝馬車走去。
寧野狐這下終于反應過來了，當即就要上前去追，只兩人沒有走兩步，莫黛又被人叫住了。
“黛兒。”莫林手持金蟬蟠龍杖，朝莫黛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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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有情人終不負
二人停下腳步，莫黛眸子閃了閃，“父親可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她方才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她不想留在苗疆，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莫林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被自己寄予厚望，又被自己拋棄的女兒，嘴角動了動，想要說什么，最終卻只是從袖口里拿出一朵粉紫色的花。
“這是你小時候最喜歡的杜若。”莫林的指尖帶著幾分顫抖，柔嫩的花瓣在空氣中顯得格外的脆弱。
莫黛看著那朵花時，眸子里的神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從老人那雙枯瘦如柴的手里接過了那朵花，“多謝父親。”
頓了一下，又道，“萬望父親保重身體。”
說罷，她轉身上了馬車。
寧野狐看了眼那隨著莫黛進去而落下的簾子，又看了看目光幽深難掩不舍的莫林，拱了拱手便要追過去。
誰知卻被莫林一把叫住，“你……等等。”
寧野狐挑了挑眉，卻還是依言停下了步子，“有何吩咐？”
他神色倨傲，看著莫林的眼神中明顯帶著不善。
莫林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伸手朝他作了個揖，“還請你，幫我好好照顧她。”
寧野狐還以為這老頭想對自己說什么，怎么都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句相托之言。
他嘴角動了動，腦海里不斷搜羅著反駁這人的話，畢竟只要沒有他的束縛和命令，莫黛怎么樣都會過得很好。
但是，話到了嘴邊，他還是忍住了，點了點頭，“我會的。”
說罷，便轉身快步上了馬車。
是莫黛的那一輛。
倒也沒有下來。
看到這一幕，蘇檀唇角勾了一絲淡淡的弧度，緩緩地放下了車簾。
原來，竭盡全力之下，遺憾其實也能被彌補。
隨著一聲令下，馬車浩浩蕩蕩地離開苗疆，直到啟程的那一刻，寧野狐終于有種心里的大石頭落了地的感覺。
他看著坐在自己對面，一臉警惕望著自己的莫黛，眼里閃過一抹笑意，但說出來的話卻是一本正經，“咳咳……我過來本來有個東西要給你的，但是好像你已經有了……”
寧野狐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子里將那朵粉紫色的小花拿了出來，赫然也是一朵杜若。
莫黛看到他手中的花時，心里不由自主地一顫，寧野狐手中的花是他一大早就去采的，加之歷經指頭“磋磨”、袖口“捂緊”，此刻都有些蔫了。
莫黛瞥了他一眼，掩住眸子深處的笑意，輕輕哼了一聲，“你這話，都快謝了。”
寧野狐一聽，當即放下手中的花朵，從懷里掏出一個小錦囊，“沒關系，我拿了一袋種子，等回到大雍，我就給你種上。”
他像是獻寶般看著莫黛，唯恐她再次嫌棄。
莫黛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會拿出一袋子杜若的種子，心里的暖意就像是春日里被鴨子的璞掌劃開的水紋，漸漸鋪滿了沉寂已久的心。
“你……”她想說什么，卻一時語塞，最后只能拿起被寧野狐放置在一旁的杜若花，“這個東西我留下了，你快下去吧。”
說罷，莫黛便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寧野狐：“？？？”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滿腦子都充斥著莫黛方才那句“花她留下了”，這是什么意思？這是答應他了對不對？
寧野狐深吸一口氣，忍住內心的悸動，“莫黛，你……你方才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都沒有，你快點下去。”莫黛依舊沒有回頭，只側臉上的緋紅卻已經漸漸散開，擋都擋不住。
寧野狐此刻內心的喜悅已經達到了頂端，他深吸一口氣，眉開眼笑，“好好好，我下去，我現在就下去。”
他說罷，到底還是決定下車。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既然事情都發展到了這一步了，他也就沒必要急于一時啦。
心里歡快的寧野狐連馬車都沒有喊停，直接跳了下去，把車夫和莫黛都嚇了一跳。
好在他武功高強，一點事都沒有。
莫黛看著這人一步三回頭的模樣，勾了勾唇角，“寧野狐，你不用特意去想法子把我的頭發變回來。”
寧野狐錯愕地看向她，“為何？”
莫黛：“這樣，你就可以不用杜若花香也認出我了。”
說罷，她便將車簾一把合上，獨留下一臉不可置信的寧野狐。
他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原來她知道他的秘密了……
他以為無人知曉的秘密，居然被她發現了，可是她并沒有因此而嫌棄于他，反而還說……
寧野狐笑了，笑得像個孩子，一蹦一跳地朝自己的馬車跑去。
沒事的，沒事的，他還是會想辦法把她的頭發救回來。
因為他發現……自己即便是不聞花香，哪怕是她戴著頭發遮住了白發，也能夠從人群中一眼認出她來。
另一旁的馬車里，蘇檀聽著外面的動靜，輕輕呼了一口氣，心里也是暖暖的。
不想，坐在自己對面的人突然間冷不丁冒出一句話來。
“檀兒，我不會給機會讓他把你搶走的。”蕭逐野振振有詞道。
蘇檀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么？”
蕭逐野：“哼。”
蘇檀：“？？”
過了好半晌，她才從男人的這句哼聲中品出味兒來。
這人是聽到了小昭的那句話，所以吃醋了？
不是，這小孩子的一句玩笑話，他也能當真？
蘇檀他們前往苗疆的消息到底還是沒能夠瞞過大雍朝堂，只等眾人知曉時，二人已經到了苗疆，百官縱使心里有萬般想法，也無濟于事。
只這事到底詭異，他們甚至在心里想，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會不會就此一去不回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太子殿下不僅回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一個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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