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玲瓏么?怎么站在這?”黑衣近衛隊長韓山,一眼就看見了路邊的丫鬟。剛打一聲招呼,這丫鬟就跟被嚇著似得,掉過頭就往回跑。韓山還以為自己給人嚇著了,再看前方的巷子里,顧喜倚門而立,身子有點軟軟的,得扶著才能站的穩當。
這些天,想這個冤家都想魔怔了,夜間孤枕難眠時,不免自己跟自己做些勾當,消耗一些精力,這才能睡的著。眼見著陳燮下了馬車,沿著巷子進來,竟然是半點力氣都沒有,邁不動步伐就算了,連眼睛里也是模糊了。
終歸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這個人均壽命不高的時代,十三四歲嫁人的遍地都是。秦淮河上的那些紅顏,哪個不是十三四歲出道,在風塵煙花的地界,找個人從良大概是每一個煙花女子的最佳選擇吧?鼎鼎大名的柳如是,不也是先后三次從良么?呃,有一次失敗了,跟陳子龍的那一次。說句惡毒的話,陳子龍白玩了柳如是好幾年。
陳燮對這些女子,都是盡量的寬容。總希望她們能自己做點事情,畢竟人一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想牽著顧喜的手一起走,卻被她輕輕的推掉了,往后退一步道:“奴家不能與老爺并行。”哦,這是所謂的禮。
陳燮堅定的握著顧喜柔軟的手,鼓勵的眼神道:“不礙的,在登州的地面上。每人敢說你的閑話。”顧喜還在猶豫,陳燮已經微微使勁,拽著她一道緩緩掩著巷子往里走,從后門進了這個新小區。沿途多有住戶駐足,躬身行禮問候。陳燮一一點頭,抓著顧喜的手一點都不放松,帶著她一起承受這些人的問候。
顧喜一直低著頭,是不是的抬頭看看陳燮,這時候需要仰望。秦淮河上賤如浮萍一般的女子,在這個時候享受到的是來自他人的尊重。覺得自己是個人。不是人人看不起的賤籍。這大概就是陳燮和這個時代很多人不一樣的地方,在陳燮的眼里,這些女子是一個一個鮮活的生命,而不是玩物。這個禮教森嚴的社會。顧喜之類的女子。不得不緊緊的依附男人。
小別勝新婚。一番抵死纏綿,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即便是身負名器的肉屏風,在穿梭機的金手指面前。一樣的毫無招架之功。為了討好男人,顧喜把能用上的招數都用上了,就差讓小玲瓏來助陣了。
之后,稍稍恢復,陳燮在床上抽煙的時候,顧喜還得堅持起來。吩咐下人準備晚飯,招呼丫鬟準備洗澡的熱水。忙了一溜才回來,挨著陳燮坐下,柔聲道:“老爺,不如奴家搬去與應娘姐姐住一起吧?進門,總有個先后。”
陳燮詫異于她的話,稍稍思索便明白,她是擔心被嫉妒。應娘是地頭蛇,能討好便討好。雖然歲數不大,卻有自己的一套生存經驗。
“她有她的事情,你去干啥?安心的住在這里,先把商場的事情熟悉了,今后商場的買賣,你能做多大算多大,都是你的。”不過是轉念之間,陳燮便做了決斷,很多事情,還是先決定的好。這個商場是他掛在聯合商號名下的,本錢都是陳燮自己掏的腰包。現在看來,挺適合顧喜的。聯合商號的股份,還是先抓在手里的好。
黃龍很要面子,沒有親自來跟陳燮商談,而是接到錢糧的五日之后,派了一個助手尚可喜。陳燮理所應當的不見這個家伙,讓手下王啟年去跟他談,這就算給他面子了。
王啟年的效率很高,一天的功夫事情就談妥了。黃龍能拿的出手的東西不算多,因為毛文龍的關系,東江鎮的貿易大不如前了。皮毛和野山參,基本多沒貨了,木材和魚粉,倒是可以弄來不少。尤其是朝鮮的木材,東江鎮派兵直接去砍就是了。干木材自然是沒有的。
朝鮮現在依附后金,面對來砍柴的東江兵,只當是沒這么一回事就是好了。砍點“柴火”,總比開仗要好。也只有到后期,朝鮮才派兵跟著清軍一起出戰。
對于黃太吉來說,打掉東江鎮是必須的,朝鮮現在是后金的糧倉,東江軍的存在,直接威脅到后金的糧道。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不是說打就打的。一場大凌河之戰,黃太吉需要很多時間來休整,還有應對內部的斗爭。后金八旗全民皆兵,不等于整天打仗不用干活。歷史上,大凌河之戰結束后,黃太吉消停了一年多。
陳燮當然不會好心的跟黃龍講,你要小心哦,黃太吉明年要打你。就算說了,他也得信。誰都知道,自打陳燮把登州這邊的遼東兵消化的七七八八之后,黃龍最擔心的就是陳燮吞掉自己這點本錢。兩個人不是很少來往,是從不來往。
八月底,流賊大舉進入山西腹地,九月,劉香騷擾福建。十一月,劉香騷擾浙江。
藍藍的海上白帆點點,幾十艘戰船在海上操練。西勞經作為水師守備,目前是最高指揮官。按說水師營要有一個游擊,陳燮遲遲不提,這讓西勞經很牽掛,干活自然也賣力氣。
中國人的福船,明顯不適合大規模的海戰。無論度還是火力,都無法跟歐洲的大船相比。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好在偉大的將軍陳燮,已經認識到了這個問題,正在著手造船。
西勞經的旗艦登州一號是最近下水的一艘五百料的戰船,屬于登州軍中最大的福船。這種船,只能在前甲板上安裝四門12磅線膛加農炮,船尾還能安置二門六磅炮。其他的火力,讓西勞經裝也不敢,這甲板承受不了。
唯一值得贊賞的是大明的工匠,12磅炮有精巧的炮車,下面有兩排小輪子。開炮的時候,后坐力被輪子往后劃的過程抵消了。炮車前面還有搖把,可以靈活的調整仰角。
西勞經幻想著,自己能擁有來自歐洲的大船,不要多,只要十艘。每一艘裝備三十門這種線膛炮,他就能打敗一切在中國海面上的對手。
雙筒望遠鏡絕對是大明工匠高科技水平的體現,看著戰船在海上來回馳騁,目標靶船在25oo米——3ooo米的距離,被12磅線膛加農炮打成了碎片,雖然命中率不到百分之五,花了不少火藥和彈丸。但西勞經還是肯定了將士們的努力。
返航的途中,突然前方的戰艦出信號,現二艘來歷不明的船,看形狀是福船。
西勞經安心了,只要是福船,就不用太安心。下令信號兵旗語,圍上去。
這兩艘船也就是5oo料的樣子,西勞經看清楚之后更放心了,對身邊的副手道:“信號,告訴他們,我們是登州水師,停船接受檢查,否則我們將擊沉他們。”
飛鷹旗在風中飛舞,密集的馬蹄聲,似乎要將大地震碎。不過區區三千騎兵一起沖鋒,就造成如此巨大的氣勢。這個時代,騎兵終究是戰場上決定性的因素。可惜了,蒙古馬耐力強,但是不適合載重沖刺,一直希望搞一支重騎兵的陳燮,放棄了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
三千騎兵身披黑色披風,頭戴摩托車安全帽,身穿鎖子甲,外套帶護襠的防刺服,腿上插一把短銃,背后一把強弩,腰間一把馬刀。可惜了,沒有火帽,不然造出左輪來,這支騎兵就可以橫掃整個東亞。
演練結束的騎兵隊伍,整齊的列隊接受陳燮的視察。緩緩策馬而過的陳燮,感受到的是無數熾熱的眼神。騎兵非常燒錢,陳燮的騎兵更加燒錢,待遇是最好的,裝備是最好了,兵源也是最好的。看著這些年輕的臉龐,陳燮似乎看見,在未來的戰場上,后金敗兵在這些騎兵的鐵蹄下哀嚎。
遠遠的傳令兵飛奔而至,翻身下馬后大聲報告:“將軍,西勞經守備派人來報信,福建游擊將軍鄭芝龍派來信使,緊急求見將軍。”
陳燮一聽這個,腦子里就想起一個事情,鄭芝虎還沒掛啊。哦,年底的時候打劉香掛的,貌似劉香最近很活躍啊。一會福建,一會浙江的。鬧騰勁不小啊,鄭芝虎是來求援的。是不是看在福州大錢莊分號的面子上,拉他們一把呢?
告辭楊家店,陳燮率親衛隊飛馳在大道上,張家莊的大門口,遠遠的便看見了西勞經和他身邊的鄭芝虎。已經習慣了虛偽的陳燮,自然要下馬走過去的。老遠就親熱的喊:“是莽二兄來了么?”鄭芝虎這時候目光復雜的看著陳燮,這家伙不過是去京師打了一仗,又滅了孔有德,就尼瑪成總兵了。大哥在福建累死累活的,還是個游擊。
想到這一次是有求于人,鄭芝虎也不敢擺什么英雄好漢的架子了。劉香那貨不好打,能不能大獲全勝,陳燮這里的態度很關鍵。露出笑容,鄭芝虎大步上前,遠遠的便橫胸敬禮:“鄭芝虎見過將軍。”陳燮似笑非笑的站在三步之外看著他,鄭芝虎咬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