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帝王心術平衡
這場面越來越好玩了,朱由檢笑的越發的明顯。還是陳燮的招數好用啊,自打改了內閣的制度后,各位閣老各司其職,即便是周延儒,也不敢輕易插手別人的事情了。為啥啊?怕得罪人啊,下一次廷推,他還惦記連任呢。這樣一來的話,閣臣之間就斗的厲害了。權責清楚了,皇帝就好當了,出了事情能找到責任人了。
“陛下,魏藻德打著為國的旗號,一邊嗾使御史彈劾陳閣部,一邊謀劃親信朋黨入戶部擔任要職。無非就是看上了鑄幣的好處,臣彈劾魏藻德勾結內監,欲把持鑄幣大計。”黃熙能這一刀更狠,直接扣了一頂勾結內侍的帽子。
戶部鑄幣這個事情,肯定是離不開內監的插手。明朝之前的官鈔信譽破產,很大的程度上有內監的一份功勞。當然主要還是朝廷沒錢了,就印印印。舊的寶鈔還不收回,新的充斥市場,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最后變成了廢紙一張。即便是變成了廢紙,在相當長的時間內,皇帝為了斂財,讓內監拿著寶鈔去買東西的事情也沒少干,直接換錢的事情也不少。
“此事,先放一放吧,等朕讓廠衛查明真相再說。”朱由檢很果斷的停止了這場戰斗,這事情其實很好查,讓人去把太監杜勛抓¥,w≠ww.起來一審,什么都明白了。不過這個杜勛是信王府的老人,朱由檢一直比較信任就是了。
朝會繼續,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這個事情,私下里都在磨刀霍霍。朱由檢及時的制止了戰斗,帶來的后果就是已經撕破臉皮的閣臣們,接下來會更加兇殘的干掉對方。已經卷進這個事情里面的人不少啊。三位內閣大臣,首輔周延儒,閣臣魏藻德、洪承疇。
果然,這邊一散朝,下午彈劾的奏折就開始下雨了,一場混戰開始。朱由檢看都不看這些奏折。直接讓人把杜勛拿下,東廠大太監吳直,那是一點都不講過去的情面,三木之下,杜勛連他跟哪個宮女“對食”的細節都招供了。
提到這個對食,呵呵,太監和宮女之間互相情感依托的一種手段。就不多說了。
吳直是個太監,心理上多少有點變態,喜歡搞清楚這個跟自己一樣沒小的家伙。是怎么取悅宮女的。當然了,吳直是不用取悅宮女的,他在外面有宅子,娶了不止一個女人。太監娶妾,怎么說呢,在明朝還是很流行的。至于怎么弄那事,就不得而知了。
吳直問的很仔細,杜勛交代的也很詳細。然后就沒然后了,這些事情肯定不能給陛下看。平時沒事哪來當樂子。倒是不錯的素材。
杜勛交代的很清楚,勾結外臣,互為呼應,謀取鑄幣的利益。明朝的太監跟大臣勾結,這就不是啥新鮮事,著名的張居正。跟馮寶之間就是死黨。
朱由檢看完了審問結果,話都沒多說一句,就丟在地上,使勁的踩了幾腳。出了邪火之后,才對王承恩道:“大伴。你去處理,看在昔日的情分,讓他死的體面一點。”
什么叫死的體面一點?就是給留個全尸。對于這些信王府的舊人,朱由檢還是很有感情的。但是勾結外臣這個,絕對不能輕饒了。至于魏藻德,朱由檢不會動他,動了他,就等于內閣的結構發生了變化。再說了,魏藻德也沒有親自上陣嘛。
不動魏藻德,那就只好動別人了。動誰?御史風聞奏事,沒有明顯證據,不好動。李遇知這個天官呢,讓人把奏折找來,果然是彈章如雪啊。不少是沖著魏藻德和李遇知去的。
朱由檢也不廢話,讓人去把李遇知請來,把一堆彈章給他看了看,然后也沒說什么。李遇知就自己摘下烏紗帽,跪在地上:“臣請祈骸骨!”
接著又給周延儒等人叫來,說了李遇知請辭的事情,讓他們組織一下廷推的事情。天官是不得了的位置,必須用好人選。不要在搞出勾結內監的事情了。
沒有提魏藻德一個字,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保持內閣的穩定和平衡,這一點朱由檢還是很清醒的。魏藻德這個混蛋不是個東西,就算是知道也得用他,這就是帝王心術。
事情到了這一步,自然是沒人再繼續了,皇帝都做了結案陳詞了。唯一倒霉的就是魏藻德了,堅定的盟友李遇知被“回家”了。朱由檢還算給他面子,沒有定罪發配什么的。到了這個級別的大臣,朱由檢也不是說殺就殺了。畢竟現在不是當初局面一團糟的時候,朱由檢急眼了,誰不行就殺的事情,不會再做了。
處理完這個事情,朱由檢總算是松了口,對楊廷麟道:“楊卿,朕的內帑是怎么來的,你心里很清楚。戶部不能一分銀子都不拿吧?”楊廷麟總算是等到這一句了,立刻接茬:“陛下,臣也是出于無奈。”
這時候周延儒必須出來說話了,站出來道:“陛下,戶部之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楊大人也是逼于無奈,臣等也是無可奈何之舉。”朱由檢擺擺手道:“算了,算了。朕心里清楚,內閣擬個條陳,先說好,朕只能拿出一百萬銀圓,而且還是一年之內分五次拿出。其他的銀子,你們去想法子,不要再來打內庫的主意。”
楊廷麟早就算好了一筆賬,立刻拿出來一份報告,遞給朱由檢道:“陛下能出一百萬銀圓,戶部把今年的冬季的商業稅截留下來,明年開春應該就可以啟動了。只是這個事情,陛下還是要約束好廠衛,免得起了反作用。”楊廷麟是很不爽廠衛插手的,這幫孫子拿錢也狠,一點都不比官員差多少。
朱由檢皺著眉頭,淡淡道:“廠衛之事,愛卿就不要操心了。”說完,就站了起來,不高興的走了。幾位內閣大臣面面相覷,這話大家聽著心里都不舒服。大明的廠衛橫行的痛苦,距離現在可不算太遠啊。成化年間的西廠雖然被取締了,東廠和錦衣衛那也是虎狼啊。魏忠賢大家都記得呢,太監這種生物,真是很難相處,錦衣衛還好一點。
朱由檢把吳直和駱養性都叫來了,看著跪在面前的兩人,表情猙獰道:“都給朕記住了,回去后好好整頓你們的人,過去的事情朕可以不計較,今后誰要是壞了朕的大事,不要怪朕心狠手辣,不念舊情。”
吳直立刻磕頭如搗蒜道:“萬歲爺,奴婢的忠心日月可鑒。這一回,奴婢親自出馬。一個省一個省的來,咱也不著急,非要盯著戶部也拿出一半的銀子,才讓他們去辦事。奴婢算是看出來了,這幫外廷的大臣,就見不得萬歲爺吃穿好一點。”
對于吳直,朱由檢還是比較放心的。主要這貨跟陳燮的關系處的還算融洽,一直沒有耽誤皇帝的事情。當年為了京師的安慰,也算是豁出去性命辦事的。作為一個太監,吳直也貪,不過他貪污的手段比較高明,他現在根本就看不上三瓜兩棗的。東廠的合作對象,都是陳老爺的商業機構。說的不好聽的,從遼東到京師的陸地運輸,東廠比誰都積極做保鏢。就吳直本人而言,他在遼東,就有一個巨大的農莊,里頭上千的朝鮮農戶,都是給他打工的。在遼東,吳直還有一個煤礦的股份,掙的銀子海了,在海上,還有兩條船。
魏藻德的倒霉才剛剛開始,一個月后,魏家親族在海上跑生活的船隊,接二連三的遇見了海盜。又一次最為過分,明明是好幾家船隊一起走,都遇見了“海盜”,結果人家就搶魏家,連人帶船都搶走了。
這還不算玩,魏家的生意也經常被流氓滋擾,當地的官府當著看不見。銀行也在催促魏家的商號還錢,各種手段都出來了,年底還沒到呢,魏家就損失了五萬多兩的銀子。這也多虧了魏藻德家里跑的是日本和朝鮮的航線,不然的話一條大西洋海船,就不下兩萬兩銀子。
五百料的福船,魏家損失了七八條之后,這才明白得罪了誰。可是一切都晚了,別說京師了,就算是是在老家,所有商戶都不跟魏家的商號來往,免得惹禍上身。昔日人人捧著的魏家,突然間就成了落水狗了。
京師的陳府一大早就熱鬧了起來,進進出出的人不少。皇宮里的馬車都來了好幾趟,又是御醫等候,最好的產婆,優質的奶媽,宮里送回來的藥材等等。昨夜朱媺娖肚子疼,消息連夜就進了大內,朱由檢正在睡覺都起來了,立刻讓人送御醫,讓人送最好的藥材。
周皇后也呆不住了,請示了朱由檢之后,親自去陳府盯著,就連太子朱慈烺也都來了,結果在門口被皇后的宮女擋了駕,只好在大門外的馬車里等著消息。田貴妃也派來了身邊的人,送來了孩子的小衣服,還有一車各種補品和用具。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