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姜家之后,朱泓上了馬車。
小廝一邊駕馬車一邊跟朱泓閑話道:“公子,您是真的打算置辦宅子將朱府這些人接過來住啊?”
這小廝跟著朱泓也有些時日了,自然知道朱泓跟朱家的一些糾葛,卻也是深不齒于朱家的,在他看來,朱家落到今日,根本是他們咎由自取。
朱泓淡淡的道:“該做的還是要做的,不然一個‘孝’字壓在上頭,你家公子也不好過。”若是他以后想要進入仕,就不得不從現在開始考慮自己的名聲。
可也并不是將他們接過來了,他對朱家人就毫無辦法。他會讓他們看清楚,朱家現在的時代已經不一樣了。
朱泓又道:“不過那宅子你也不用太急著尋,慢慢的找,讓他們和姜家人多住些時日,怕是能看不少好戲。”
小廝想到剛剛姜老爺對朱家人的不客氣,想必這些日子朱家人在姜家不會這么好過,頓時笑了笑,道:“這應該就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
朱泓笑了笑,不說話。而后掀開簾子看了看外面,看著這條熟悉的道路,她又想起曾經常的一個姑娘。從幾歲一直到十幾歲,從小姑娘變成大姑娘,不同的是身上總會帶著些傷,為了躲避挨打而跑出來,臉上總會帶著一股執拗的堅韌。
朱泓深深的嘆了口氣,放下簾子,臉色抑郁起來,心頭默默的念著那個名字:“阿鈺,阿鈺,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嗎?”
在同一時間,皇宮里面。
姜鈺坐在一座涼亭里面,狠狠的打了兩個噴嚏,然后忍不住念叨道:“誰在惦記本宮。”
谷莠在一旁笑著道:“有誰會惦記娘娘,娘娘怕是生病了吧?”
姜鈺怒瞪了她一眼,故作生氣道:“你家娘娘我生病了,你這么高興?”
谷莠頓時將臉上的笑容一收,用手捂著嘴巴,搖了搖頭,道:“不高興。”
墨玉此時拿了件外衣給姜鈺披上,一邊勸道:“娘娘,我們還是回去吧。”
姜鈺卻還想再坐一會,正要說話,結果遠遠看到遠處青石闊路上的一個女人的身影。那女人身著華服妝容堪得上是嫵媚,身后跟著兩個侍女。
姜鈺指著“咦”了一聲,挑了挑眉,問道:“那不是成王妃嗎?”
墨玉對著那身影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道:“好像是的。”
姜鈺笑著道:“成王妃這些日子來宮里來得勤啊,三天兩頭的往宮里跑,何況還是這大清早的。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皇上后宮里的人呢。”
姜鈺自來是對姜婠沒有好感,所以說出來的話也是嘲諷居多。
而那邊姜婠眼睛瞟過,自然也是看到了姜鈺。只是她走的路并不經過姜鈺,于是眼睛往另外的方向一瞥,裝作是沒有看到她這個貴妃,直接繼續走了,分明是沒有將姜鈺這個貴妃放在眼里。
當年宇文煒明面上是戰死沙場,身后留下了個好名聲,結果這好名聲倒是讓姜婠沾了光,連宇文烺也不得不對她這個宇文煒的遺孀尊敬幾分。所以別看姜婠是個寡婦,但日子過是還是很如意的。只是這人貪心不足,心里還想著更高的位置,她因宇文煒王妃身份而受到的庇護,反而會被她認為是束縛。
姜鈺自然知道姜婠這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孟萱玉的椒蘭宮。
她跟孟萱玉兩個人“蛇鼠一窩”最近倒是走得挺近,姐姐妹妹的喊著,倒真像是情真意切一般。姜婠的目的很好理解,常往宮里跑,就是希望能碰見宇文烺,來一段皇帝與小嫂子的“佳話”。
倒是孟萱玉,實在讓人猜不透跟姜婠走得這么近是想要干什么。她應當也看得出來姜婠居心不良,難道還想做個賢惠大度好淑妃,成全姜婠和宇文烺?
墨玉對姜婠這種無視自家娘娘的行為卻是十分的不滿,皺了皺眉頭道:“這個成王妃,真是不懂規矩,明明看到了娘娘也不過來行禮。”
姜鈺道:“別管她。”早晚老天要收了她。
說著雙手放在下巴上托著,突然眼睛一亮,又想起了什么,開口問道:“今天寧國公世子好像也進宮了吧?”
墨玉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娘娘怎么又會提起寧國公世子,但還是回答了道:“是,寧國公世子最近也常進宮后去景安宮。”
姜鈺將嘴角彎了起來,臉上露出些小陰謀的味道。現在倒是不用等著老天來收她,還是她提前代替老天收拾收拾一下她吧。還有崔安,上次是事情她還沒找他算賬,今日一并報仇。
姜鈺招了招手,讓谷莠和墨玉湊近些來,一邊道:“你們過來,本宮有幾句話吩咐你們。”說著對著已經伸頭過來的谷莠和墨玉的耳邊,嘀嘀咕咕了一陣。
谷莠聽完頓時眉開眼笑起來,對姜鈺夸道:“娘娘這個想法真棒。”說完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一邊繼續道:“奴婢早就看這個兩個人不順眼了,正好今天將他們一鍋端。”
墨玉卻更謹慎一些,猶豫道:“娘娘,這樣做真的好嗎?不會出什么事吧?”
姜鈺笑著道:“要出事也是別人出事,你擔心什么。”說著拍了拍墨玉的肩膀,笑著道:“放心吧,本宮的計劃完美得很。”
說完站起來,又道:“走咯,回宮了,本宮也累了。”
而那邊姜婠確實去的是椒蘭宮,與往常一樣,姜婠在那里逗留了好半天。可惜這么久了,在椒蘭宮她居然一次都沒有碰見皇上,卻也十分的令她失望。
孟萱玉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卻不說破,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放下后又將碟子里的糕點移到姜婠的跟前,笑著道:“姐姐吃些糕點,皇上今日剛賞下來的。”
說著又一邊道:“可惜姐姐來得晚,要不然還能在本宮這兒碰見皇上。在姐姐來之前,皇上就被貴妃請走了。”說著又是一陣的苦笑,又對姜婠道:“姐姐也知道我在這宮里的日子,貴妃將皇上看得緊,皇上不過在我這里坐了片刻,就讓貴妃找著各種借口請走了。不止是本宮這里,宮里其他人也都一樣。這后宮里,除了貴妃以外,包括皇后娘娘都像是守活寡似的,連皇上的邊都沾不到。”
孟萱玉說的這些仿佛是閨怨,但姜婠聽著卻為自己錯過見到皇上的機會而懊惱,對將皇上請走的姜鈺自然也是憤恨的,忍不住道:“貴妃也太霸道跋扈了些。”
說著想到剛才進宮的時候在花園倒是見到過孟蘅玉,但卻并沒有看到皇上的身影,難道皇上跟孟蘅玉在一起。她此時倒是有些懊悔,剛剛不應該無視貴妃而應該過去請安的,或許就能見到皇上了。
孟萱玉笑了笑,接著道:“有什么辦法呢,誰叫她是貴妃,又掌著宮權呢,宮人們總是對她馬首是瞻的,皇上也寵愛她。”
姜婠道:“娘娘真應該和其他的娘娘們一起聯合起來請示皇后娘娘,讓皇后娘娘好好教導教導貴妃。后宮本應該雨露均沾,豈可讓貴妃一人獨占。”
孟萱玉一副苦笑的搖了搖頭,道:“事情哪有你想的這么容易,皇后如今被貴妃逼迫得,也只剩下一個空架子罷了,哪里能爭得過宮權在握的貴妃。”
姜婠聽著,對貴妃頓時又討厭了幾分,忍不住道:“皇后可是崔家人。”
孟萱玉道:“崔家人又如何,皇上可不喜歡崔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