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春情

第66章 要當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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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年前多熱鬧,除夕當天就有多冷清,

沈淵母親早亡,父親也已不在,平輩更無兄弟姐妹,沈家的名頭全靠他一人撐著,未成婚前都是和宋絮兩人共同下廚,做幾道大菜,守著歲一起過,

再往前…

再往前就干脆不過,

闔家團圓于他是無法實現的夢,萬家燈火時,他總是早早睡下,聽著煙花爆竹炸響整晚,輾轉反側到天亮,

那時父親剛走,才滿十五的他就必須在官場上和人勾心斗角,

沈府更不得安寧,下人們欺他無父無母,認定管不了宅中之事,在他眼皮底下變賣家產,他無力去管,眼睜睜看著宅子越來越空,

直到有人動起地契的主意,

那是他第一次動用權力下了死手,打死三個,只留幾個沈府老人在身邊,其他一律趕了出去,

宅子徹底荒了,廢棄的院子長滿雜草,用旺盛的生命力頂翻磚頭,穿破墻壁,

他行尸走肉般活著,對這些視而不見,沈府對他來說只是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屋子,至于好與不好…有什么區別…

好在上天垂憐,讓他遇見了宋絮,致此終于有了家的歸屬,他重新招了仆從,修葺院落,搭建花園,盼著有一天把她堂堂正正接進來,

也不止一次想過,等他們成婚了,生下一男半女,除夕之夜定要在沈府放上整宿的煙花,讓他們的孩子看個痛快,彌補這么多年來他缺失的那部分…

現在他有家了,只是缺個孩子,

孩子會有的…只要耐心等待那丫鬟的消息就好…

家宴在正廳舉辦,一屋子的下人候著伺候,圓桌上只坐了三人,

沈淵坐主位,身邊為一妻一妾,

至于酒釀…這種場合還輪不到她上桌,

她換回了丫鬟裙,除去藏在袖子里的昂貴玉鐲,和不起眼,但價值連城的東珠耳墜,光看衣裙和尋常貼身丫鬟沒區別,她謙卑站在一旁,每當有菜肴上桌便從傳菜丫鬟手里接過,親自布置好,

暖酒斟茶也是必不可少,她希望越忙越好,畢竟氛圍太過詭異,得時刻提防著李悠掀桌子…

出乎預料的是李悠好像真的轉了性,一頓飯吃得默不作聲,偶爾會給沈淵敬酒,說些得體的祝福詞,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午時鐘聲敲響在京城上空,煙花瞬間炸響,花火忽閃著填滿黑夜,守歲總算結束,李悠也識趣地款款起身,提起富貴逼人的絳紅色裙擺,福身告退。

酒釀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兩人不經意間對視了瞬間,李悠報以大度一笑,

看酒釀愣住,

李悠心中冷笑,不等對面內心糾結,款款離去,而僵在臉上的笑意沒有收回,眼底卻冷光一閃,恨意瞬間涌出。

李悠回娘家了,酒釀卻沒想象中的開心,

昨晚的大度一笑讓她想起小時候,她們還是玩伴的歲月…每當兩人發生爭吵,李悠總會先對她笑,再大的隔閡也會轉眼消失,

誠然,李悠對她動過殺心…

但若她誠心悔過,或許...亦可重續主仆之情...

熟悉的大門再次出現在眼前,李悠只覺眼眶一熱,擠壓許久的委屈頓時涌現,眼淚在見到娘親的時候終于不要錢地往下掉,

“阿娘!”她哭喊著撲進母親懷里,聲淚俱下,讓老婦人跟著抹眼淚,頻頻念叨著閨女受苦了,

她對沈淵的所作所為早有耳聞,

不但風光納妾,還把寶貝閨女禁足在巴掌大的院里,

縱使是她的悠悠有錯在先,但姑娘家家的,喜歡點熱鬧怎么了,更何況舉辦宴席也是為了給沈家撐門面,用的還都是自己嫁妝,

用嫁妝補貼夫家是何等賢惠,那殺千刀的沈淵,居然下這樣的狠手,把她的寶貝閨女禍害成如此心力交瘁的模樣。

“悠悠啊...受苦了...”她拉著女兒的手,說什么也不愿松開,越看越傷心,恨不得玄兒明日就平步青云,把沈淵給踩腳底下,讓他再不敢放肆。

“都是您...”李悠哭道,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都是您...都是您非要把酒,酒釀塞過去,她,她就是個狐媚子,賣主求榮的狐貍精!”

這番指責讓李母瞬間默不作聲起來,

是她自說自話地把那丫鬟塞進沈家,沒想到裝了這么多年的恭順,骨子里是個不安分的東西,逮著機會就往上爬,

算她看走了眼。

往屋里走的工夫李玄的馬車也回來了,

李母皺起眉,剛要說道幾句,就聽他調笑,“哎呦李大小姐,給沈淵趕回來了?”

“閉嘴吧你!沒看你妹妹正傷心著!”

李玄撇撇嘴,“裝的。”

李悠隨即瞪回去,上腳就要踹!被李玄原地轉了個圈,靈巧躲開,

他剛從三皇子那回來,長發以墨玉發冠松松束起,幾縷碎發垂在頰邊,一襲靛青色寬袖錦袍,衣襟微敞,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腰上垂著的不是尋常的玉佩掛飾,而是只女子用的香囊,想必又是撩上了哪家夫人,摘取了隨身之物做紀念。

李悠見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就火大,暗罵兩句才進屋。

母女情深一直到黃昏才結束,李悠訴完了苦,從阿娘那里撈到了三千兩白銀,新衣裳十多件,首飾匣子三盒,這才去找李玄。

那人早料到她會來,打著水漂在后院湖邊等,

偶有錦鯉探出頭,轉眼就被閃電般擊來的石子打翻了肚皮,

“人呢,搞不來了?”李玄嗤笑,

李悠自然知道說的是誰,“她身契已經不在我手上了,你要人便和沈淵要去,我幫不了你。”

“求人辦事就這態度?”

“求你?難不成你不想要?”

短促的沉默,

兄妹算是達成共識,一人想除掉酒釀,一人想撈去將軍府關起門來玩。

啪的一聲,李玄又砸死條錦鯉,足有手臂長,是湖里的爺爺輩了,

“今年年中,沈淵應該會跟著皇上西巡,沈淵不在,你不會連那個妾都搞不了吧?”

李悠眼底一亮,“真的?!”

年初一,正是舉家燒香祈福的好日子,

晌午剛過,就看沈府大門被人從里面打開,手挽著手,走出兩個眉眼如畫的女子,

一人頭戴絞絲泰藍珍珠簪,梳著貴氣的單螺髻,雪狐披風包裹著高挑的身形,溫婉又大氣,

另一人年紀稍小些,穿著雪緞銀絲繡梅襦,烏發僅用戴色妝花緞在耳邊束成蝴蝶結,長發披在腰際,有種難以言喻的嬌憨。

兩人說笑著邁出大門,見馬車邊站著的男子,同時福身行禮,

陽光剛好,落在她們凝脂般的肌膚上,同時對著他笑靨如花,

沈淵承認有一瞬間看晃了神,

這才是他想要的一妻一妾,

宋絮是他的畢生所愛,為妻,另一個...天生媚骨,為妾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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