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聞不是不經事的毛頭小子,自是知道有個得力的岳丈,今后他在仕途上就能再多出一份仰仗。
這門親事不說柳氏,就是曲清聞私心里也是滿意的,只他還要問過曲文海才是。
“又來了?”
曲文海倒是沒想到顧恩陽居然會又動了聯姻的心思,他們之前在武英殿外都被太子暗中警告,他心中不知為何升出一抹警惕,倒是顧恩陽行事說話同平時沒有任何變化。
現在又突然想到要聯姻……就不怕景帝和太子忌諱?
曲文海有些摸不準顧恩陽的心思,見著曲清聞面上隱隱的期待就知他怕是動了心思。
“不急,讓你母親好好招待就是。祖父尋個時間還要去趟顧府才可以。”
曲清聞眼中的期待微微一暗,“是,孫兒這就命人卻給母親傳話。”
“不急,清聞啊,你父親還有你二叔也就這樣了,咱們這個家最終還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祖父不會不替你籌劃的,但現在朝中局勢動蕩,祖父不便脫身,有些事就格外需要穩妥。”
這個道理曲清聞自然是懂的,曲文海為官之道一向是穩妥,然后穩中求勝,同曲清言一向信奉的富貴險中求完全不同。
也因著不同,他們祖孫二人在一些事情上的看法和觀點就有著極大的出入。
就像是之前曲昭英在宮中做出的那般出格之事,換做是曲清言是曲文海現在的身份,她不會將事情直接擺到景帝面前,只會出宮后以上封的身份強壓著楊忠杰,逼著他們上門來提親。
這樣做雖然顯得太過強勢,但景帝不是傻子更不是昏君,哪里是那么容易被算計的。
曲文海當初的想法固然很美好,但實施起來就知道格外艱難,要不是朱瑾鈺和朱瑾睿二人也在武英殿,他那日怕就要做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只這其中的區別和道理曲清言能看清,曲文海卻是看不清,他現在照舊是一門心思的想要知道顧恩陽到底是何想法,只他現在稱病不出,那顧府他又去不得。
將顧恩陽叫來?
是怕太子對他們的忌諱還不夠深嗎?
曲文海掃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曲清聞,心下微微嘆氣。
這個孫兒自小在他的調教下長大,若是沒有曲清言在一旁比對,這般年紀能做到如此沉穩有度,他已是十分滿意。
可有曲清言在一旁,有她游走在一群老狐貍中間依舊有余的風度在其中比對著,他又覺這個長孫稍稍有些看不上眼。
若是曲清言還在京城,還沒有因為他一次次的舉動而生出避諱,這次的聯姻她一定能給出一個好的建議,就是此時讓她去顧府打探消息他都能極為放心。
曲文海微微嘆息,“清聞,不若你借著新年的機會到顧府見見顧大人。”
“孫兒去拜見顧大人?會不會不太適合?”
曲清聞稍稍有些不知所措,不是要給他議親,為什么他要再親自去一趟顧府?
他這般稍稍遲疑的模樣落在曲文海眼中就格外看不上。
“有何不適合?現在是他顧恩陽想同曲家聯姻,不是我們主動要跟他們結親,這其中的先后關系你應該要明白。”
這突如其來的指責讓曲清聞有些摸不清頭腦,他越發遲疑的看向曲文海:“祖父,孫兒這般上門就像擺明了要對方相看,這般是不是太過主動了些?”
曲文海因著一直那他同曲清言相比,倒是忘了這一點,他側過頭咳了聲,“那就再等等看,讓你母親和祖母那里不要急著應下。”
曲清聞今日過來本事想聽些好消息,曲文海這般前后猶豫已是讓他滾燙的一顆心涼去一半。
祖孫二人只又說了幾句曲清聞便告辭離開。
朱瑾睿的別院中有管事遞來長安城快馬送來的信件。
朱瑾睿一一展開快速看完,“你們跟我過來。”
別院中的書房位置格外隱蔽,劉先生幾人跟在他身后快步走著,行至書房,朱瑾睿這才將手中的幾封書信丟給那幾人去看。
“孤還有不足半月的時間。”
過完上元節,他就該主動請旨回封地,景帝不會允許就藩的藩王長時間逗留在京中,哪怕他是他擺在明處備受寵愛的兒子也不行。
那幾人分攤著一一看過信件都將目光落至劉先生處。
“殿下,西北幾省官府背地里放印子錢一事,年前已是由禮部尚書曲文海以及戶部尚書顧恩陽向陛下請求過嚴查,雖然中途被太子殿下插手,但官府私放印子錢一事一旦被揭發出來,斷沒有就這般不清不楚繼續下去的道理,所以想必開印后陛下定是會給出一個說法。”
劉先生上前一步細說著當年的局勢,朱瑾鈺雖然想從中下手,但現在所有的權利畢竟還都捏在景帝的手中,他最多也只能表達一二想法,想要左右的景帝的決定他手中還缺了些制衡的朝臣。
劉先生這番分析朱瑾睿心中自是也早有計較,只曲清言的來信中提及官府中有人勾結書院私下里售賣秀才功名一事,他現在還有些拿不住要不要借著這次的事一并解決。
科考向來是立國大事,不止西北其他各省對讀書人也極為推崇,有秀才功名全家就不用交賦稅,舉人就可以同知縣平起平坐見面不用行禮……這中間種種好處太容易叫人動心。
動心就會想要得到,學識不夠就可以通過歪門邪路,這官府同書院或是個人有私下的牽扯,怕不止西北一處。
只西北因著過于動蕩,秀才功名就帶了另一層含義。
“這封,你們覺如何處置適宜?”
朱瑾睿將曲清言的來信從中抽出,拍在桌上。
劉先生看著上面的名字,心頭帶出幾分疑惑。
“殿下,這事可以從長計議,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讓陛下松口派欽差到西北,一旦欽差到了西北,這些事我們就可以讓他們無意中發現。”
“若這事并非西北才有又當如何?”
自然是水至清則無魚。
劉先生不懂向來睿智的豫王殿下為何會問出這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