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節注定不安生。
按照慣例,皇帝、清郡王和楚凝這三兄妹——嗯,若是寧王沒死,應該是四兄妹,會在大年初一早上進宮給太后拜年。
縱然如何冷漠無情,在一些本分的事情上,楚凝并不會刻意彰顯她的特權。
不過楚凝并沒有帶著蘇瑾進宮。
昨晚除夕宴結束本就晚,回到府中沐浴休息,也沒睡多長時間楚凝就起身了。
外面空氣冷,楚凝讓蘇瑾留在府中休息,她自己進宮。
蘇瑾自然同意。
反正他對宮里那位太后也沒什么好感,楚凝既然不讓他去,他樂得輕松。
這么冷的天,待在溫暖的被窩里多舒服?
然而,今天還不是他想輕松就真能輕松的。
楚凝剛走了不到一會兒,那位已經被他遺忘到不知哪個旮旯里去的藍侍君、沈侍君和云侍君說要給駙馬請安拜年。
而稟報的人,則是曾被蘇瑾分派到麒麟院做自己貼身小廝的顏侍君。
從被窩里鉆出來,著一身白色寢衣的蘇瑾倚著床頭,嗓音疏懶:“這三人怎么突然開竅了?”
難道是聽到他跟楚凝的建議,知道過完年就要被遣散出去,所以來磕頭謝恩的?
“小人不知。”顏言低眉垂眼地站在床前,“駙馬現在要起身嗎?小的喚人進來伺候。”
“不著急。”蘇瑾語氣淡淡,“天還沒怎么亮呢,本駙馬想睡個懶覺都不能。你去告訴他們,讓他們晚點再來。”
“駙馬,今天大年初一。”顏言低聲說道,“您就委屈一天。”
蘇瑾淡淡瞥了他一眼,片刻才道:“把我的衣服拿過來。”
顏言神情微松:“是。”
話落,轉身從架子上拿來正式的袍服給蘇瑾穿上,屈膝蹲跪在地,給蘇瑾穿好了鞋子。
眉目低垂間,只看到他一派恭敬的姿態,卻看不清面上神色。
穿上靴子,蘇瑾站起身,顏言給他打理好袍服,系上腰帶。
喚門外侍女進來伺候洗漱,待一切打理妥當,顏言又轉身取來了蘇瑾的大氅給他披上。
離得近了,隱隱能嗅到對方身上淡淡的熏香。
蘇瑾唇角輕挑,“這些日子還習慣嗎?”
顏言微愣,低聲道:“習慣。”
蘇瑾點頭,沒再說什么。
正要往外走去,卻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渾身無力。
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殿門,他眉頭蹙緊,“顏言。”
“駙馬爺,您怎么了?”顏言走過來,扶住他的胳膊,盯著他面上細微的變化,“可是身子不適?需要我去傳個大夫過來?”
“你……”蘇瑾正要說什么,忽覺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眼前一黑,軟軟地栽倒了過去。
殿外走近一人,著一身黑衣勁裝,身姿挺拔鋒銳,腰間懸著一把未出鞘的長劍。
顏言抬眸,對著來人輕笑:“交給統領大人了。”
男人沒說話,徑自挾起蘇瑾離去。
顏言站在殿門處,看著男人幾個飛躍消失在朱雀院,才轉過頭走回殿內,從袖子里掏出一封未裝封的信函,對折疊好,放在床頭。
然后從容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