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殤臨歌

意外突現(四)

離清流被處刑還有兩日。

這兩天特別熱,天也悶得厲害,總讓人感覺喘不上氣,只有到了夜晚,聽著徹夜的蟲鳴,才覺得有些許涼意。

于歌跟我說,快要下雨了。

等這場雨一下來,一眨眼就會跑到秋天去。

我問秋天有什么好的。

于歌想了想,說,也沒什么不好的。

于我而言,確實沒什么不好的,于夏子誠而言,確實有一件大事發生。

那就是,靜語琴被偷了。

這事惹出了不小的風波。

影曦閣霖夏,全天弈大陸輕功最強的殺手,偷走了靜語琴。

我震驚的看著空空如也的琴架,大開的窗戶,還有跪著一地的宮女。

我無奈的看了看,琴架上面還放著一封信。

信不是給我的,是給夏子誠的,這么一看。夏子誠是必須得來了。

我只好跪著不敢動,等皇上,夏子誠怒氣沖沖的走進內殿,一進屋,看見我跪在一旁,便伸手扶我起來。

我一起身,就跟他說了信的事,他注意到了,拿起信,拆開一看。

風波來的快,去的也快。

于歌說的沒錯,等夏子誠看完了信,就沒再追查靜語琴的下落。

因為,靜語琴本就不是他的。

影曦閣只是拿回了自己的東西,我好奇,那是怎么到夏子誠手上的?

于歌只是淡淡的說,他只是臨走前,放在了家里。

這解釋跟沒解釋一樣。

因為我根本沒聽懂。

總不能說,是夏子誠擅自到于歌家里,將靜語琴拿了去,聽起來真是荒謬。

而對于我,夏子誠安慰了我,說我可以去國庫中任意挑選,只要我喜歡,都可以帶走。

當然,我婉言拒絕了。

我喜歡的,已經帶走了。

其實,我并不在意靜語琴失竊,我更在意的是,關于方嫻得調查。

末疏給我們帶來了好消息,也算是個壞消息。

那就是方嫻在今年二月,確實結交了一個新朋友,還是一名男子。

據末疏所說,這名男子的姓名還沒查出來,只是能確定,他有權有勢,身份地位不低,而且風流倜儻,浪蕩出名。

我無奈:“你都知道他浪蕩出名了,還沒查出他的名字嗎?”

“還沒,我們一想問名字,那些人就結結巴巴、支支吾吾的,都不敢說。”末疏答道。

“看來地位確實不低。”于歌說道。

我就只好再問:“那他還有什么特征嗎?穿的用的、習慣動作或者佩戴物件。”

“只有一個殺手匯報,那個人好像喜歡……”末疏思考了一會。

我緊張起來:“喜歡什么?”

“對,喜歡扇子!”末疏老實說道。

扇子……

說到這個,我心中逐漸浮現出一個人來,那個人的形象逐漸清晰,糟了,是他。

如果是他,那我們確實什么都查不到了,難怪刑部不敢往他那條線查,也沒人敢動他。

如果方嫻之死跟他有關系,那就算把這件事公之于眾,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可能我的表情太過凝重,于歌應該已經猜到了,他說:“小臨,你知道他是誰。”

“是。”我答道。

不僅是知道,而且,還明白,我們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可能會白費。

“是誰?”末疏好奇了。

我沉重的答道:“宋鑫晨。”

皇城宋家,這個如日中天的宋家。

別說我們了,連夏子誠都不一定敢動宋家,溫家沒了,宋家皇城獨大,夏子誠能壓得住,所以看不出來。

如果換了個皇帝,宋家現在恐怕就是第二個溫家。

“宋家之子。”于歌輕聲說道。

方嫻認識了宋鑫晨,宋鑫晨這個人見一個愛一個,在皇城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了。

原來還想對琴紛下手,被夏子誠警告過,這也是我后面才知道的。

“能查嗎?看看方嫻死的那天晚上,宋鑫晨在哪里。”我轉頭問道。

于歌說:“若真是宋鑫晨,那我們是救不出清流的,得換個方法。”

“我們只有兩天時間。”我擔憂的說道。

“清流姑娘被判的是什么刑?”在一旁聽我們分析的末疏,突然說道。

我悲傷的回:“絞刑,城門示眾。”

突然,靈光一閃,我猛地抓住于歌的衣袖,看于歌的神情,他也是想到了。

查兇手這件事已經變得不再重要,還好,我之前為了

這一天,做足了準備。

“末疏,去準備吧,時間就定在兩日后。”于歌跟末疏交代道。

我站起身,說:“我還剩最后一件事。”

“什么?”

“小露,我不放心。”

小露原本是個罪奴,她母親就是個宮女,犯了事,在宮里生了她,在生了她不久,就去世了。

小露是在宮里長大的。

她從小就知道,什么是尊卑貴賤,她本該是一輩子的下等宮女。

可她還算是機靈,借著秀女大選的機會,認識了肖陌,最后被葉素弦看中,選去當了貼身宮女。

身后靠著個主子,自然生活舒服些,她并沒有因為自己是貼身宮女這件事,而改變她做人做事的態度。

小露膽子小,你多照顧些。

是葉素弦留給我的話。

所以,我才會把她放在我身邊,可慢慢的我發現,她的膽子,也可以很大。

把事交給小露辦,她都能辦好。

我很感謝她。

所以,最后一件事,就是希望我死后,小露不會被連累。

回到景深宮,我將小露叫到內殿里,跟她說,將我最喜歡的鳳釵準備好,我這兩天都要戴著。

還跟她說,這兩天你就不要跟著我了,你犯了事,被我罰去禮司抄書了。

順便幫我跟柳女官說聲,感謝她的教導。

“皇后娘娘?”小露眼里有一些疑惑。

我想了想:“早起時,找個機靈點的,代替你幫我梳妝吧。”

“皇后娘娘,你不要我了嗎?”小露一慌,急忙跟我跪下,我拉住她,搖搖頭。

“小露,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知道你藏得住秘密,有些事你就爛在心里,能保你一輩子平安。”我囑咐道,我握著她的手,她的手微微顫抖。

她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她問我:“皇后娘娘,你是要去遠方嗎?”

“是啊。”我答道。

“不回來嗎?”小露眼里泛起了淚光。

我溫柔的笑了笑,輕聲說:“不回來了。”

走了,就不回來了。

“皇后娘娘,宮里不好嗎?”小露不解的問我。

“這里與我而言,是牢籠。”是欒棱最富貴最華麗的牢籠。

“小露。”我叫了她一聲。

她跪下。

我說:“你該去抄書了。”

“是,奴婢領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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