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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石頭,那還不去搬開?!”蘇子誠惡聲惡氣的吼道,呂豐順過口氣,理了理衣服,對著蘇子誠長揖到底,再直起身子,才答過蘇子誠的話:“已經一腳踢開了,我就是問問小五,剛才沒絆著吧?正在路中間。”呂豐說到一半,轉頭對著李小幺擠了擠眼睛,蘇子誠盯著呂豐,錯著牙冷冷的問道:“晨起練過功了?”
“我••••••正要去,正在去練功的路上!”呂豐不過一瞬間的心虛之后,理直氣壯的指著二門處答道,蘇子誠陰陰的看著他擠了幾個字出來:“等會兒我陪你練!”呂豐打了個機靈,下意識的往后退了半步,連連擺著手笑道:“我自己練就成,你忙,你忙你的,你忙!我自己••••••我去找秀云師姐,我跟秀云師姐練,你忙!”呂豐邊說邊往后退,說到最后,沖李小幺揚起手抓了抓,飛快的說道:“剛才城東李記打發人來說,今天早上來了頭一批南蕩雞頭米,我練完功就去看看,挑好的回來咱們吃!”
“好!正好今天有上好的鮮蝦,咱們中午吃蝦仁雞頭米!”李小幺眉開眼笑的應道,呂豐的手重重揮下以示答應,縱身往后,幾個跳躍就跑遠了。蘇子誠滿肚子惡氣的看著呂豐消失的方向,這一大早的好心情,被他壞得干干凈凈!
李小幺瞄著蘇子誠滿臉的氣不順,往旁邊挪了挪,站到蘇子誠正對面笑道:“王爺早飯吃了沒有?”
“沒有!”蘇子誠深吸了口氣,往下壓著那股子無名火,
“我也沒吃呢,昨晚上讓海棠做了素腸粉,還有燒賣,蝦餃,煮了小米粥,要不,王爺跟我一塊兒吃吧?”李小幺笑語盈盈,蘇子誠壓下無名火,呼了口氣點了點頭,李小幺忙轉頭吩咐喜容把早飯擺到園子里積翠亭,讓著蘇子誠,一邊往積翠亭過去,一邊笑道:“王爺回來的正好,一堆的事等你決斷呢,一是茶、酒、鹽竟拍的事,施玉和趙宏志、明潛忙了大半個月,定了個竟標的規矩,我看過了,等會兒拿給王爺看看,這都七月半了,竟標的日子就定在中元節隔天,你看呢?”
“這事你做主,也不用拿給我看,有空你說給我聽聽就行。”蘇子誠氣息漸順,李小幺點頭應了,接著說道:“竟標得王爺主持才好。”李小幺見蘇子誠點頭答應了,才接著再往下說道:“第二件就是中元節祭軍陣亡歿的事,我想著,咱們不光要祭咱們北平陣亡將士,那些吳地的孤鬼游魂,也要祭一祭,最好一式一樣祭,這事也不好信里說,我先讓施玉他們悄悄準備下了,連祭文也備了一份,王爺看看,這樣合適不?”蘇子誠停住步子,面容舒展了些,連連點頭笑道:“合適!怎么不合適!我也是這么想的!這吳地,咱們就一樣視作子民!楚州、潤州準備沒有?告訴他們,一樣祭!祭文你寫的?”
“都準備下了,等會兒就讓人連信帶祭文傳過去,我哪里寫得出祭文來?是施玉寫的。”李小幺輕松的背著手答道,蘇子誠瞥了她一眼笑道:“也是,他們沒那個福氣,能勞你出手,施玉聽說也是個才子,寫的如何?你看過了?”
“嗯,讓他改過四五遍了,等會兒拿給王爺看看。”
“嗯。”蘇子誠答應一聲,轉頭看著李小幺笑道:“今年淮南路豐年,處處稻田金黃,那稻穗,看著就沉甸甸的,從來沒見過這么多稻田,看的人心里發熱!明天我帶你出城看看去!”
“明天王爺得好好哭一場!不宜出城閑逛看稻田。說起來這豐年也愁人,最怕谷賤傷農,都得高價收起來才最好,這得很多很多很多銀子,看看后天的竟標吧,今年買稻錢看來得從這里出了。”李小幺嘆著氣說道,蘇子誠步子慢了慢,眉頭漸漸皺起,看著李小幺苦笑道:“這能有幾個銀子?我跟大哥說過淮南路豐年的事了,大哥會想法子的。”
“戶部還有銀子?”李小幺轉頭問道,蘇子誠煩惱的搖了搖頭,李小幺轉過頭,嘆了口氣轉了話題:“不說這個,咱們先吃早飯,然后我跟王爺說說竟標的事,還有祭文,王爺得好好看看,若沒什么不妥,就趕緊讓人往太平府和池州府兩地抄傳過去,還有別的,一堆的事呢!”蘇子誠笑應了,兩人到積翠亭吃了早飯,剛出了園子,南寧找進來,先笑容滿面的給李小幺見了禮,站起來稟報道:“爺,水家外管事阮大求見。”蘇子誠皺了皺眉頭,轉頭看著李小幺問道:“他來什么事?來見過你沒有?”
“聽說來了有一陣子了,倒沒來找過我,能有什么事?這會兒來揚州,必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李小幺笑著說道,蘇子誠眉頭又往一處皺緊了些,深吸了口氣,想了想看著南寧吩咐道:“領他到偏廳候著。”
偏廳里,阮大哪敢落坐,垂手站在椅子旁,帶著絲焦躁不安,不停的探頭往廳后望著,蘇子誠上了臺階,阮大聽到動靜,急忙躬著身子急趨過來,跪倒連磕了幾個頭道:“阮大給王爺磕頭!”
“起來吧。”蘇子誠步子不停,直走到上首坐下,接過小廝奉上的茶,垂著眼皮抿了一口問道:“你們老爺打發你來的?什么事?”
“回王爺話,是大老爺打發小的來,是為了淮南路茶、酒的事,家里這幾年生意一直不好,大老爺和二老爺一直憂心的很,聽說淮南路茶、酒要和咱北平一樣放開,就打發小的過來看看機會。”阮大垂手躬身,恭恭敬敬的答道,蘇子誠放下杯子,看著阮大問道:“見過五爺了?”阮大怔了怔,忙答道:“回王爺話,小的到揚州時,說是王爺領兵沒在城里,一直等到現在,還沒見著王爺,所以••••••”
“你要做生意,不求見五爺,見我做什么?五爺辦事一向公正,你見不見是一個樣,后天竟標,施玉已經放了榜,你好好看看,后天去竟標就是,好了,我還有事,告退吧。”蘇子誠一邊說一邊站起來,阮大吞了黃連般重重的咽著口水,卻連半句話也不敢多說,這位二爺向來喜怒不定,脾氣又大,何況這爺從進來臉就陰著,阮大眼巴巴的看著蘇子誠轉眼就不見了影子,呆站了半晌,沖著旁邊一個小廝拱了拱手道:“這位小哥,煩勞叫一叫南寧南爺。”小廝看了他幾眼,‘嗯’了一聲,出來看到個粗使婆子叫道:“嚴婆子,叫一叫南爺,偏廳那位爺找他。”婆子應了一聲,慢吞吞進去,過了好大一會兒,南寧才從里面出來。
阮大給南寧見了禮,滿臉笑容的低聲說道:“剛才王爺說了,得見見五爺,五爺這會兒在不在?您給傳個話?”南寧也是滿臉笑容,話卻不客氣:“五爺可比王爺難見,這話,還是你們家二爺說的呢,這話我能傳,不過五爺今兒忙,能不能見到就難說了,你先候著。”說著,拱了拱手轉身進去,不大會兒就轉了出來,攤著手道:“你看,讓我說著了吧,阮大爺先回吧,明天是中元節,就不用過來了,必定見不著,后天也許行,你再來看看。”阮大笑的滿臉黃連味,后天一大早就竟標了,再見也沒用了!
從別院出來,阮大坐在車上晃了半路,突然踢著車前板叫停,車子停下,阮大重重敲著額頭,那個趙什么說他住在哪里來?想了好半天才福至心靈,急忙掀簾子吩咐道:“去羊角胡同!胡同口,頭一家!”車夫調轉車頭,直往羊角胡同奔去,趙五哥卻沒在家,張忠義也不在,他們兩個這幾天天天忙到半夜方回,阮大枯坐在羊角胡同,喝茶喝得肚子發脹,一直等到黃昏將過,才等回趙五哥和張忠義,兩人倒極是熱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這茶山、鹽場和竟標各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見阮大竟只守在揚州,各處茶山,鹿港的鹽田、各處酒坊,竟一處沒看!趙五哥和張忠義面面相覷了片刻,只好吩咐小廝取了自己做的冊子過來,一處處說給阮大聽,只說了半夜,第二天,阮大一早過來,帶了幾個帳房將冊子細細抄過,這才心里有了點底。
第二天一早,揚州城依舊繁華,繁體中卻帶著肅穆和淡淡的哀傷,官府要公祭軍陣亡歿,百姓要祭奠自己逝去的親人朋友,這個節,本來就和熱鬧喜慶無關。
祭祀陣亡將士的事,施玉早早就準備了,凌晨起擺起儀仗,從別院大門口直擺出四五里遠,最前頭的四座錢山足足有十幾丈高,在晨曦中反著銀光,壯觀無比,幾百名僧道拿著木魚搖鈴夾雜其中,這樣的祭祀向來只有太平府才有,揚州城的百姓哪見過這等熱鬧,呼朋喚友,里三層外三層準備尾隨而觀。
作者有話說:
今天真早啊!開心!
[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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