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喜的失蹤,在京里成了酒肆茶樓中最熱門的話題,大家如今的問候語不是你好我好,而是楊家大姑娘回來了嗎?富陽侯一家拚命的想要彈壓下去,然而這種事可不好壓制。
再加上之前大姑娘追著六皇子滿京城瘋跑,現在又鬧失蹤,她的親事怎么收場啊?正月十七就要進五皇子府大門了,現在人不見了,怎么辦?皇上要是計較起來,可是藐視皇室的重罪啊!
而且這事早被人捅到皇帝跟前去了,想瞞也瞞不住啊!
富陽侯痛斥世子夫妻,沒將府邸管好,不然一個姑娘家好好的,怎么從府里沒了蹤影的?富陽侯把妻子派過去的丫鬟被迷昏的事遺忘,世子夫妻被罵得狗血淋頭,就差沒祭出家法來胖揍世子一頓了!
侯夫人在二房孫兒的扶持下匆匆趕到,“您怪老二有什么用?延喜那丫頭腦子轉不過來,她不想嫁五殿下……”侯夫人頭一回覺得當初打錯算盤了!
以往常讓楊延喜往宮里去,是想著讓孫女和五皇子培養培養感情,卻沒想到,楊延喜沒跟五皇子培養出感情來,倒是看上了皮相比五皇子好的六皇子,十一郎這孩子也是,竟為了一個虛假不實的耳語,聽了太后的話,找范家人出手。
結果連累他父親丟了世子之位,他自己也流放西北,吃苦受累一年多,要不是太后用上苦肉計,只怕他現在還在西北吃苦。
聽到老妻說楊延喜不想嫁五皇子,富陽侯氣不打一處來,憤憤的拍桌臭罵,“都是你們這些婦道人家瞎折騰啊!五殿下是元雪的兒子,雪兒卻不是皇后,他也不是嫡子,想坐上太子大位,需要的助力可大啦!你們把元露的女兒弄來當皇子妃。豈不是浪費了一個拉攏人的大好機會?”
“看看現在,德惠那丫頭半死不活的,你們以為她身子虛,管不了事。延喜進門,正好一把抓?將她晾在那兒就好?”富陽侯一直覺得這個外孫女不簡單,那雙眼睛里頭,有著太多道不清說不明的東西。
不得不說,富陽侯正好說中了大夫人的算盤,站在一旁的她面色有些訕訕然,大老爺皺著眉頭道:“爹,現在說這個還有什么用?”
“不挑明說開來,只怕有人還心存幻想!”眼風一掃,不止嫡媳中招。就連躲在一旁的庶媳們也都中槍。
楊延喜就算找回來,也做不成五皇子側妃了!
且不論她未來如何,眼下要解決的是這門親事怎么辦?
“老夫上折子請罪去,就說延喜命薄,承擔不起五皇子側妃。請皇上為五殿下另擇佳媳。”
“侯爺?”侯夫人驚呼,這折子一上,延喜就算被找回來,小命也保不住了啊!
“父親!”大老爺和大夫人同聲驚呼。
其他人表情各異,有人心里盤算著想為自家女兒爭取一把,可又想到富陽侯方才的話,便又退縮了。
富陽侯將世子夫妻留下。叫長子夫妻送侯夫人回房,待眾人散去,富陽侯方開口問:“你們老實跟我說,延喜究竟是怎么出府的?”
世子夫人這才把自己查到的事說出來,富陽侯冷笑,“倒是想不到。他竟是把學會的把式用在這種事情上。”
“十一郎也是疼延喜。”
“疼?這個天下可不是咱楊氏當家,選她做五皇子側妃,那是皇上的恩典,是看在太后的份上,給的臉面。結果呢?未出閣的姑娘家追著六皇子瘋跑,置皇上旨意于何地?”
世子見父親震怒,連忙跪下請罪,世子夫人慢了一點,也跟著下跪,心里頭卻頗不服氣,楊延喜又不是她女兒,她有爹娘在,也輪不到自己去管,出了這種事,公爹也是禍首之一。
年節將至,楊延喜又將在正月十七出閣,事情多如牛毛,十一郎向富陽侯請命,許他幫忙招呼客人,并把客院交代給他,除夕那天,他把迷藥給了楊延喜,除夕當晚因過節,內院落鑰的晚,團圓宴結束后,楊延喜便趁機迷昏丫鬟,混出內院躲到客院去,客院里住的都是遠途的客人,天未亮就要出門趕路也是有的,楊延喜便是躲在,她哥安排好的馬車里溜出侯府。
若富陽侯沒應允十一郎幫管客院,這事興許還成不了。
世子心里也是備感委屈的,侄兒侄女兩做錯事,父親不怪大哥大嫂沒教好孩子,倒怪起他們夫婦來。
富陽侯如何看不出他們心頭憤憤,“你既做了世子,便要承擔比旁人更多的責任,此事關乎家族大事,我自是要先說你們兩,至于你大哥夫妻,他們沒把女兒教好,大好姻緣盡毀其手,還需要我責罰嗎?”
世子夫妻諾諾退下。
皇帝接了富陽侯的折子,好生好氣的安撫道:“好好的跟太后說清楚來,別讓太后過于傷心。”
卻是只字不提如何處置楊延喜,或是這婚事如何辦,富陽侯不敢問,事實上朝廷皆無人敢問詢,十七那日,是不迎側妃進門了?還是只迎一個?那楊延喜怎么辦?
禮部最是為難啊!禮部尚書夫人特地進宮請示,皇后詫異一笑,“延期?為何要延期?十七不是好日子嗎?楊側妃?富陽侯不都上折請辭,說楊側妃福薄,沒那福氣進我皇室。”
蘭妃在旁提醒,皇后頓了頓嗔她一眼,“對,不能喊她楊側妃,得叫她楊姑娘。”
禮部尚書夫人陪著笑,總算得到明確的答復,回家與丈夫一說,禮部便安心籌辦正月十七日的喜事。
這邊廂,方三娘風風光光被迎進五皇子府。
五皇子府正妃房里,襄城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卻是對視枯坐,五皇子妃身體還虛著,下不了地,襄城侯夫人看過孫女后,便對世子夫人道:“你也鬧夠了吧?該回家了。”
“阿惠……”
“行啦!都多大的人了,遇著事自個兒拿不住主意也就算了,阿惠已經出閣了,你別老賴著她,她身子不好,又是皇子妃,一整天要忙的事可比你多得多,也沒見她撂開手不管,你倒好,把家整個撇下,住在皇子府里享清福?”
世子夫人訥訥不成言,事實上,她說不出半個字。
自打女兒懂事開始,母女兩漸漸養成了習慣,那便是朱德惠作主,她負責聽命行事就是。襄城侯府已快成不入流的勛貴家,朱德惠身體不好,想高嫁已是不易,她卻是哄著親娘帶她入宮去見太后,給太后出策,把十一郎給撈回來,緊接著就是籌謀婚事。
唯一沒有算到的是,女兒的身體實在太差,成親當日出了那事,便一直纏綿病榻到現在,本想著延喜是個爆炭性子,進門后,就讓她去跟方側妃斗,她們斗得越兇,女兒才有時間好好養病,就算生不出兒子也不打緊,抱養誰生的不行?楊家肯定樂意把楊延喜生的兒子,記在正妃名下,反正都有楊家人的血脈不是?
世子夫人暗嘆氣,沒想到楊延喜出了事,今兒個進門的就只一個方側妃,正妃無法侍寢,其他女人沒有名份,只消有點手段把五皇子兜攏在手心里并非難事!
婆母在這個時候叫她歸家?她怎么放心得下女兒?也不敢回去面對丈夫,畢竟這回太后可是一氣杖斃了他的愛妾及庶女們。
“媳婦,媳婦不放心女兒。”
襄城侯夫人卻沒有給她機會再說什么,直接命仆婦把人帶走,然后才客氣的與五皇子妃的女官道:“還請姑姑與皇子妃說一聲,老身先帶她娘回家去了。”
女官頜首將人送走。
不久京里舉行春試,這件事便不了了之,對楊家來說很重大的事,對旁人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大家全關注在今科會取中的狀元是誰?
今科的狀元郎今年三十出頭,相貌堂堂,卻未有婚配,京里不少人家蠢蠢欲動,探花郎是來自梅州的一名少年郎,與狀元相比稍嫌瘦弱了些。
殿試完之后,皇帝宣布要命諸皇子前往各地書院,拜訪有識之士。
朝臣不約而同想起了那失蹤的楊延喜,她不會早知道皇子們要出京去,才會早早就逃家不愿嫁五皇子,好等著去追六皇子?
因為楊延喜這事,京里各家不約而同開始對女兒們要求嚴格起來,深怕有人有樣學樣。
丁筱妍姐妹拖著范安陽和王進菀來看小外甥,剛好遇上蘇家老夫人派人來,丁筱湘便讓她們在屋里陪孩子,自己去見來人。
抱著長得白白胖胖的外甥,丁筱妍一邊拿著撥浪鼓逗他,一邊問王進菀:“你說這楊延喜到底去了那兒?都兩三個月了,還沒找到人?”
“誰知道?她能從家里跑出來,肯定有幫手,現在一定是她的幫手把她藏起來了。”王進菀拿著個布老虎逗蘇寶寶,小寶寶出生到現在,還沒起大名,丁筱湘夫妻便先叫他寶寶,等他祖父給他起名。
“阿昭,阿昭?”王進菀轉頭要問范安陽,才發現她睡著了,“別吵她了,昨天嚴老先生又派了許多功課給她,她肯定又熬夜啦!”丁筱真道。
“對了!你們聽說了嗎?云仙兒的姐姐跟丈夫鬧和離、”
“怎么回事?”
“原本是要休妻,后來云渡飛出面了,那人便說要和離。”
范安陽打著呵欠道:“管他們要干么?做好咱們該做的事,比較重要啦!”
“那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