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外頭陰沉沉的,眼瞅著一場大雨就要接踵而至。馮老安人原定要去后花園看梅花的事情,就落空了。
但馮老安人心里頭還是想著要瞧瞧后花園生的極好的臘梅,喊了丫鬟去后花園剪了一把回來,洗干凈之后,對那臘梅的枝條做了些處理,就吩咐梁嬤嬤去耳房里拿了四五個白瓷花瓶出來。
珠簾里頭,燃起了檀香,馮老安人領著底下的幾個小丫鬟,在剪著臘梅沒有必要存在的枝條。一個白瓷花瓶里,裝了三兩枝臘梅即可。
若是裝的太多,這些臘梅活不了多久,就會干枯而亡。若是裝的太少,未免顯得有些形單影只。這插花呀,還是不多不少,相得益彰最好!
剛吩咐丫鬟把插好臘梅的花瓶擺上了八寶架上,屋門就有人通傳,說是馬管事來了。
馮老安人對著正在幫丫鬟們修剪枝條的顧玉棠淡淡一笑,對著身旁的梁嬤嬤吩咐道:“帶著三姑娘去茶水房吃些茶點,我有話想要和馬管事單獨商議。”
梁嬤嬤點點頭,牽著顧玉棠的手,就帶著她去了隔壁的茶水房,阿華不放心自家姑娘,喊上了冬至,也緊緊地跟了過去。
把顧玉棠帶到茶水房之后,梁嬤嬤又對茶水房里頭的管事交代了幾句,這才放心讓顧玉棠待在茶水房里頭。
顧玉棠瞧著梁嬤嬤急匆匆的背影,就知道馮老夫人必是有要事要與那馬管事商議,否則不會這么快就把自己給趕了出來。
不過她心中好奇,馮老夫人到底是有什么要事要與那馬管事商議,對著身旁的阿華囑咐道。
“阿華,方才走得急,我的手帕掉在里屋去了。你帶上冬至,去給我好好找找,那樣貼身的東西,可不能落入旁人的手里了。”
阿華瞥了一眼,見那手帕分明被姑娘牢牢攥在手心里。如今里屋中,馮老夫人和馬管事在商議著要事,姑娘喊了自己過去,難不成是要讓自己去聽上幾句
阿華這樣想著,望了自家姑娘一眼,見自家姑娘對自己頻頻使了眼神,就證明自己心中的猜想是對的了。
姑娘喊了自己去里屋找手帕,就是想借著找手帕的機會,去聽上幾句。
二房事情如此之多,也不知姑娘橫插一腳進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沒多久,阿華就帶著冬至出了茶水房,去了馮老安人和馬管事商議事情的里屋。
和守門的丫鬟說了之后,丫鬟一聽是三姑娘貼身的手帕掉了,忙打開屋門放她們進去找,只是叮囑了幾句,說老夫人和馬管事在碧紗櫥和商議著事情,叫她們不要闖了進去。
碧紗櫥,馮老安人坐在靠窗的軟枕上,馬賜和趙婆子則跪在地上,聽著馮老安人的吩咐。
“你們既得了六郎的吩咐,就照著他的吩咐去做吧!六郎既要捧了紅姨娘來頂了大太太的管家大權,你們就好好從旁協助紅姨娘,來管好整個顧府吧!”
馮老夫人話里有話,聽得底下跪著的兩個人,連動也不敢動,只能一直跪著。
趙婆子有雙老寒腿,一到冬日就冰涼疼痛得厲害,如今跪在冷冰冰的青磚地板上,她的腿早就冰涼起來了,一陣陣刺骨的疼痛,正往她骨頭里面鉆。
對著身邊同樣跪著的馬賜使了幾個眼神之后,馬賜這才回過神來,對著面前的馮老安人答道。
“老夫人,紅姨娘到底是老爺的妾室,始終上不得臺面。且沒有哪家的姨娘,當家太太還活生生地活著,就出來頂了太太的活計,管起了整個顧府的”
聽得馬賜這樣說,趙婆子微微動了動,趕忙附和了句。
“是呀,老夫人!紅姨娘到底年輕些,又沒有管家的經驗,若是由她親自出面來管家,只怕底下的人不服呀!且太太管家多年,府里的丫鬟婆子都聽她的話。”
“紅姨娘雖年輕,可有你們兩個從旁幫著她,只怕這顧家,她也是管得下來的。若是你們二位出面幫著她的話,只怕做事也事半功倍些!”馮老安人說著,臉上帶了分莫名的笑意。
趙婆子瞧見,當即就嚇得不行,渾身止不住地打起來冷顫來。
“求老夫人恕罪!求老夫人恕罪!老奴不該應下老爺吩咐的那件事,待過些日子,紅姨娘管家的時候,老奴和馬管事從旁協助她!”
趙婆子渾身顫抖得厲害,顯然是要將老爺吩咐的事情全部抖了出來,還好馬賜及時打住了她。
若她把老爺吩咐的事情全部抖了出來,到時候只怕是連他,也要受了牽連。
“老夫人,老爺那日喊了我們過去,卻是要讓我們兩個老家伙幫著紅姨娘管家。只是我們覺得老爺此舉不妥,勸了老爺多次,最終也沒應下。”
“馬總管,你可當真你那日真的沒應下老爺吩咐的事情”馮老安人上一句剛落,上一句又接著道。
“不管你們那日是否應下了老爺的吩咐,我只告訴你們二人一點。太太雖病著,卻是二房的管家大太太,紅梅雖說是我們二房的良妾,可她身份低微,若頂了太太的管家大權,只怕底下的人不服。
太太既然病著,你們這些管事,更應把自己的本分做好!待我擬訂好了人選,再選個管家的人出來!”
馮老安人話音剛落,馬賜和趙婆子,皆異口同聲應了句“是”。
沒多久,馮老安人就吩咐梁嬤嬤攙著趙婆子出去了,留下了馬賜。
“太太手里如今還拿著掌家對牌鑰匙,你去給我把它拿回來!待我日后選定了管家的人之后,再把那對牌給她。六郎不是吩咐你去找蔡氏拿對牌嗎?你便去,則是拿了之后,那對牌得放我這。”
馮老安人說得極為平靜,眼神卻一直盯著眼前的馬賜。
先前老夫人喊了自己媳婦和兒媳進府,不就是為了這件事嗎?如今自個媳婦和兒媳的性命都牢牢握在老夫人手里,便是他再不情愿去做此事,也只能照著吩咐去做了。
馬賜走后,阿華尋了個由頭,帶著冬至又回到了茶水房。把冬至支開之后,阿華把后罩房里頭發生的事,細細和顧玉棠說了一遍。
顧玉棠喝著手中的那盞牛乳茶,嘆了一口氣,淡淡說了句。
“馮老夫人這是準備對六叔下手了,六叔母病著,怕是不想了,我想著老夫人心里已經有了接替六叔母的人選。
只是這大戶人家的繼室,可不是輕輕松松就能做的,還有紅姨娘在這緊緊盯著,馮老夫人這是在思量著。”
“姑娘,要不要奴婢把這些事情,稟到老夫人那里,讓老夫人拿了主意。”阿華怕顧玉棠一人做不了主,大著膽子問了句。
“不必了,如今祖母正為著我們回澄江的事操勞著,我們犯不著把這等糟心的事傳到她耳里,讓她老人家生氣。
今日我吩咐你去后罩房探聽消息這件事和你所聽到那些事,都爛在肚里吧!不然受到牽連的,就是我們了。”
后罩房人多眼雜,難免有人會對自己喊了阿華進去尋手帕而起疑,顧玉棠這樣的擔憂,也在常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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