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話事人

436 慢慢給甜頭,不要太慣著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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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衛碼頭,

東印度公司艦隊旗艦,博因河號尾部的艦長室。

一群人正對著桌面的十幾件瓷器樣品嘖嘖稱奇,各種溢美之詞浮于言表。

這些瓷器是繼揚州鹽商壟斷景德鎮瓷業后燒制的第一批奢侈品,“茉莉花”品牌,專供出口系列。

花紋繁復、色彩鮮艷、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暴發戶味道。

充分迎合了18世紀歐洲佬的審美

若僅僅是款式新奇,這幫人的驚訝情緒也是短暫的。

畢竟大家都是見過大世面的商人,平日里不乏見識全球各地的特色商品。

可這幾個杯子讓所有人都傻眼了。

杯子內壁,

赫然印著“人是看今日的事,神卻看明日的”,“耶和華使一切的災禍變成祝福”。

這是圣經的內容!

隨艦的年輕牧師激動的往杯里倒入一些清水,端起來一飲而盡。

臉上的表情非常滿足。

圣水,絕對是圣水!

牧師情緒激動:

“這樣的杯子,應該獻給大主教。”

東印度公司的1名高級雇員立刻駁斥:

“不,我認為應該在倫敦公開拍賣,價高者得。”

眾人討論激烈。

突然扭頭,發現有個軍官在用自己的指甲刮杯子內壁。

“Fxxk,你要干什么?”

“我,我試試這字會不會掉”

“會掉嗎?”

“很結實,圣言和白瓷渾然一體。太神奇了。”

“嘿,你們瞧瞧這個。”

眾人伸長脖子,瞬間發出齊刷刷的驚嘆——“噫”。

這件杯子可太精致了,杯內底部居然印了全彩的“無遮夏娃”。

黃總商此時在千里之外的景德鎮打了個噴嚏。

這是他的創意,

夏娃是誰?明明是畫的秦淮八艷。

殖民地最要委員會的年輕委員忍不住往杯子里倒了些清水。

一飲而盡

表情享受,笑容蕩漾。

“妙,此杯到了倫敦,我都不敢想會引起什么樣的轟動。”

駁斥牧師的那名雇員,立馬開口:

“拍賣!價高者得!”

有夏娃出沒的地方,必定有亞當。

夏娃——秦淮八艷,亞當——黃總商臆想中的年輕時候的自己。

他發明的月納妾制度,揚州人人皆知。

論無恥,黃總商遙遙領先。

他執意要搞這么一套奢侈品,誰也阻攔不了。

牧師看的熱血沸騰,

再次提議:

“我認為應當獻給大主教。”

“不不,這是給上流社會尊貴的女士們喝下午茶的茶具。”

“誰規定的?”

“你看,這是廠家說明。”

牧師看完,目瞪口呆,連呼無恥。

“牧師,我認為這一款杯子可能更適合大主教的體質。”

“哦?”

牧師接過杯子,臉色訕訕。

杯底印了一個“無遮亞當”,重點突出,栩栩如生,藝術含量很高。

牧師想了想,往杯子里倒入一些清水。

一飲而盡,

咂咂嘴,感覺不錯,回味甘甜。

見那名鐵面雇員又要開口,他搶先說道:

“我會建議大主教委托信徒去參與拍賣會,必須購下。”

雇員矜持地點點頭

他會誓死捍衛公司財產,絕不允許任何人覬覦公司的利潤,哪怕是大主教和國王。

景德鎮的寫字匠和畫匠皆為祖傳,技藝精湛,一雙手就好比激光打印機那般精準穩定。

眾人意外發現,

杯子有水時效果更佳。

亞當夏娃在光線折射效果下,動來動去,好像活了。

雖然大家嘴上都在稱贊印了圣經的杯子才是真正的上等貨。

可心里都明白,

“亞當夏娃”杯才是貴族們爭搶的重點,一定會賣出天價的。

最好送到巴黎去拍賣,拋開立場不談,那里的人更喜歡藝術,更愿意為藝術付費

“先生們,這里還有一些罕見貨,要看看嗎?”

雇員虔誠的洗手、擦干。

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件蘇繡絲袍展開,刷,垂感超好。

月白色的絲袍表面布滿金絲繡字,英,英文?

“馬太福音?”

“是的,一字不差,繡在了袍子上。”

眾人齊刷刷倒吸涼氣。

半晌,

有人輕聲說道:

“梵蒂岡教廷一定會不惜代價拍下這件寶物的。”

“先生們,再看這1件”

雇員手里,刷的又垂下一件藍色絲袍

“藍底三金色鳶尾花?”

“對,先生們,袍子里面還印有法皇徽章。”

眾人眉開眼笑,都是聰明人,無需多說。

這件袍子必須高價賣給法蘭克宮廷,如果他們不配合,就等著被惡心吧。

所有人都感慨這一趟不虛此行,收獲頗豐。

吳國,真是商業好搭檔。

貨,價格確實很貴,但件件精品,利潤有保證。

茶葉除外,

雖然包裝考究,木箱內墊桑皮紙和稻草,防震防潮,然而其品質實在是一言難盡

開箱后,

發現里面的正經葉片至多3成,粗梗至少4成,還有許多不可名狀存在。

如果隨便拉一個江南農夫過來辨認,農夫肯定會詫異的詢問:是誰,把桑葉混入茶葉了?

答案:

是陛下!

陛下口諭:

19兩一擔的普通茶葉是賣給歐羅巴普通老百姓喝的,無需太在意品質。

養過蠶的人都懂,蠶寶寶有多嬌貴。

喂的桑葉只要有一點點污染,蠶寶寶立馬死給你看。所以,桑葉真的無毒。

而且桑葉也不是爛樹葉,20畝桑田才能出一擔絲。

桑葉曬干,切絲混入茶葉賣。

李郁都感慨,自己簡直過于善良。

以后,還是得考慮換點不值錢的樹葉,給大洋彼岸的顧客們換換口味,千萬不能把他們的嘴養刁了。

在慈父李郁的謀劃中,

茶葉這樁生意至少做500年,得慢慢的給甜頭,千萬不能太慣著顧客。

而用鉛罐密封的茶葉品質明顯有所提高。

里面竟然有6成嫩芽,4成老葉。

密封超好,確保漂洋過海、品質不減。

東印度公司雇員對吳國的這種差異化經營并無異議,他們也認為給普通顧客喝的茶葉沒必要太好。

這30年內,

歐洲上流人士對于普通工人喝茶的現象很不滿。

上流社會認為喝茶乃是高雅行為,臟兮兮的工人們居然也模仿?

這在無形當中就拉低了喝茶行為的含金量。

而且,

工人每次抓那么幾根茶葉梗丟進水里,且不舍得放糖,一般是放點粗鹽或者油脂。

這種citydrink(窮喝)方式很不體面,很不紳士。

貴族們每每提及,痛徹心扉。

一些清高的世襲貴族在報紙上公開呼吁,應制定相應律法禁止普通人喝茶,違反者當被扔進監獄。

然而,

這種呼吁實在是站不住腳。

而且,進出口商人們絕對不會允許的。

最終,

普通人喝茶的權利被保留。

倫敦發行量最大的報紙上,有自由撰稿人說:喝茶——乃是上帝賦予每一個羔羊的權利。

巴黎的社交場一語道破天機: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錢!為了賺賤民的那點臭錢。

你們撒克遜完了,沒救了!

沒多久,

上流人士絞盡腦汁想到了身份區分的辦法,發明下午茶

喝茶≠有身份。

喝下午茶有身份。

用“夏娃”杯子喝下午茶超級有身份。

有錢有閑的人才能坐在高檔沙發上,喝下午茶,吃齁甜小點心,看塞納河風景

李郁特意過問了鉛罐密封包裝流程。

要求工廠增加一道工序,在罐內鏟3刀,然后立即灌入茶葉密封包裝。

鉛罐包裝當引為出口定例,我大吳也應當有萬世不可移的祖宗之法。

鉛罐茶葉不許內銷,只可外售。

鉛甜味的茶水肯定比桑葉味的好喝,特別適合哈布斯堡皇族一類的特殊家族服用,或有奇效。

商業官署內部私下議論:

這應該是防偽措施,日后只需撬開查看罐內是否有劃痕,就能判斷是否正宗江南產。

陛下親征。

近衛軍團大部隨駕出征。

原先在江南休整的第2軍團余部也奉命出征。

駐扎江寧的第1軍團主力按兵不動,守衛江防。

稍有地理常識的人都明白,北軍在長江下游渡江,僅有1處合適地點——燕子磯。

除了可以直撲江寧重鎮之外,更多的是考慮水文因素。

燕子磯江面狹窄,北軍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渡過最多的登陸兵力,而其他區域江面太寬。

北軍素來水軍弱、步騎兵強。

所以,唯一選擇就是——在廬州(合肥)駐軍,在巢湖造船、然后從濡須水直接進入長江,快速攻陷燕子磯,兵臨江寧城下。

阿桂之前的戰略就是這樣安排的。

先把吳軍主力吸引到江西戰場,以潰敗誘之南下。然后在北線,大軍突然來個巢湖——濡須水——燕子磯,圍困江寧,速通江南。

然而,

李郁果斷組織了一場規模空前的江北會戰打碎了他的大戰略。

為此,吳國甚至暫時放棄了江西。

大軍開拔,水陸并進綿延二十余里。

火炮、輜重、糧草走水運,成熟路線,成熟方案。

其中,

火炮彈藥等重要軍資由運輸署承攬,其余輜重糧草交給民間船隊。

不知不覺間,

吳國在江南培養出了一支規模龐大的“第二水師”。

需要調動的時候,直接將命令傳達到總會長,然后會長再傳達到底下的各個“船運協會”。

有單子,有利潤,就有動力有效率。

船運行業,高度聚集。

分會會長在碼頭一聲吆喝,烏泱泱的民間船老大自備船只、自帶水手前去指定地點承攬官府下達的運輸任務。

根據船型大小給與報酬。

物資裝載上船時,船老大會簽署一份文件,注明運載物資種類、數量,出發時間,預定到底時間。

同時,上交自己的會員憑證。

行船是高危職業,

誰也說不準這一趟遇到的浪頭會有多高,礁石會有多淺。

運輸署對此有明確規定:

凡承攬官府水運之船民,

因戰爭死亡,可按照士兵待遇給與撫恤。若家中有10歲以上男丁,可優先編入軍中。

因事故死亡,可按照士兵待遇減半給與撫恤,家中男丁安排同上。

中途失蹤,無法確定緣由者,不予補償,亦不予追責。

李郁則認為,行業協會這種略帶官方色彩的民間組織,是一支不可小覷的民間力量

高效,而且成本低廉。

所以,治下有各種行業協會。

民間戲謔:

“會長滿地走,副會長多如狗。”

各個協會,都會給新入會員發放一張金屬牌憑證。

上面會注明:

本協會名稱,持牌會員的名諱、籍貫、商行。

鄱陽湖,湖口。

“譚愛卿,你看到了什么?”

“臣看到了陛下一手建立的最強后勤制度,此乃我吳軍打勝仗的保證。”

李郁扶著船舷,感慨道:

“可寡人看到的是銀子。”

“陛下圣明。”

譚沐光心中感慨,這種后勤制度優點明顯,缺點也很明顯——燒錢。

思索片刻后,

他低聲問道:

“臣想,可否令運輸署增加麾下直屬運輸船?如此可節約付給民間船民的運費。”

李郁搖搖頭,

指著長江上一眼望不到頭的民間船隊,問道:

“你看其中,新船有多少?”

“或有4成,形制酷似,很好辨識。臣印象中都是江南造船廠出品。”

“蒯愛卿,你來介紹。”

站在一旁的造船署署長蒯波恭敬介紹道:

“這是造船署設計的5種通用船型之一。基于漕船做出了部分改造,船長5丈,中寬9尺,深3尺5,船板厚2寸,雙桅,滿載大米600石,船板是用的福建松杉木,船舵是廣東鐵力木,一艘船的市場售價在300兩。”

譚沐光觀察了一會,說道:

“比常見的漕船尺寸似小了點,桅桿也矮了些。”

“是的。船小,可去的水域就多,售價也低,船老大們更容易入手。”

譚沐光想了想,還是補充道:

“蒯署長,若是遇上湍急水流,松杉木船的強度不夠吧?”

“沒辦法。我們目前控制的地盤沒有合格硬木,所以江南造船廠把這種船的旁龍骨和龍筋改成了鐵構件,彌補了木材的先天不足。”

李郁突然開口:

“參謀本部需要足夠了解船只性能。過些時間,伱派幾個人去江南造船廠駐1個月。”

“是。”

譚沐光突然冒出一個問題:

“打下廣東,能獲得造海船的木材嗎?”

蒯波連忙解釋道:

“是的。粵西山區有一些鐵力木分布,例如羅定直隸州西寧縣。”

譚沐光瞬間眼睛發亮。

見他如此興奮,李郁卻潑了一盆冷水:

“你們倆先不要高興的太早。歷經明清數百年的不間斷砍伐,只怕翻遍粵西能夠找到的鐵力木寥寥無幾。”

“待第5軍團拿下廣州,寡人就讓苗有林派兵進山配合你造船署翻遍每個山頭。”

蒯波黯然,

他沒去過羅定州,但從木材商口中聽說,過度的砍伐使得粵西的鐵力木越來越少。云南、廣西兩省的情況稍微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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