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院判沈潛不愧是太醫院數一數二的能手,吃著保胎丸,又喝著他給開的苦藥汁子,小腹的不適果然一天天緩解,昭嫆也漸漸覺得身上有了力氣,胎相也終于趨于安穩了。┡e小Δ說ん1小shuo
在她臥床養胎期間,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派了人前來探視,太皇太后派蘇麻喇姑送了一柄白玉蝠紋三鑲如意為她安胎,太后則叫貼身的瑞大嬤嬤送了些山東巡撫進獻的東阿阿膠來。
如意雖貴重,但還是阿膠與她的身子更有用些。
白檀笑著說:“那阿膠成色極好,一看就是極品。沈院判也說了,阿膠止血補血,娘娘熬了吃正合適呢。”
昭嫆點了點頭。連兩宮都有賞賜,六宮嬪妃就更不用多說了,若不是康熙提前了話,不許嬪妃前來叨擾,只怕她早就不能安心養胎了。饒是如此,六宮嬪妃禮還是收了不少。
白檀又道:“對了,周熠太醫因為醫術不精,皇上已經割了他的太醫官職、逐出太醫院了。”
昭嫆略略沉吟,便道:“其實之前他開的安胎藥還是不錯的。”
白檀道:“周熠醫術欠缺,未能及時現娘娘胎相有異,要不然,娘娘也不會見紅了。皇上沒有砍了他的腦袋,已經是格外寬宥了。”
正因為周熠醫術不足,所以才會為人利用。
“還有周炳煥太醫,皇上斥他沒有盡忠職守,也罰了一年俸祿。”白檀道。
昭嫆嘆道:“他不過是被人算計的”——這次的算計,的確是一環扣一環。先叫醫術上佳的周煥炳無法診脈,接著便是周熠替他堂兄出診若非她身子骨底子好,此刻還指不定能否保住孩子呢。
“去取二百兩銀子給周煥炳吧。”——周煥炳之前照顧她的胎相也算盡心盡力,如今無妄被罰俸,昭嫆索性自己出銀子,加倍補了他損失。
在宮里,少不得八面玲瓏些。
半月后,昭嫆胎相已經大安。便穿戴整齊,分別去了慈寧宮和壽安宮謝恩。
太皇太后看昭嫆的神色,很是憐憫的樣子:“旁人懷胎都順順當當,怎的輪到你,卻這般七災八難?”
昭嫆坐在一旁撲了鵝羽軟墊的椅子上,垂眸自嘆道:“臣妾福薄。”
太皇太后唏噓嘆了一聲,“皇帝之前所要徹查此事,也不曉得查得如何了。”
昭嫆雙手交疊在隆起的小腹上,柔聲道:“臣妾與良貴人都險些遭難,皇上很是震怒,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查清楚了。”——這一查就是半個月,六宮里也不見有太大動靜,她也不曉得康熙到底查得如何了。
太皇太后聽昭嫆提及良貴人,老臉上透出幾分不悅來:“說到底你才險些失了孩子,衛氏倒是夠精明,一早就察覺身邊人有異了!到底是哀家小覷了她!”
是啊,穗兒之事,昭嫆想來便不禁覺得衛氏之智謀不可小覷。這宮里,沒有一個簡單之輩,如今想想,自己竟是那般愚蠢
暗自苦笑了笑,看樣子以后她也得多警醒些才是。
這次保住了孩子,是她好運氣。
日后可未必能這般幸運了!
太皇太后喃喃道:“滲了藥的罐子這種東西沒想到竟然還有。”
昭嫆心中一震,“太皇太后的意思是,這東西從前有過?!”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哀家年歲大了,管不了太多事。皇帝當初又忙著前朝,無暇管束內宮。不干不凈的手段,便層出不窮。這藥罐子,也不是什么新鮮手段了。”
昭嫆心底涼,有人用過這種藥罐也就表示并非無跡可查,只要曉得曾經誰用過,依此脈絡,順藤摸瓜,興許就能
她張了張嘴,突然想問太皇太后,但又識趣地閉嘴了。太皇太后既然未曾言明,就表示她不想多言。
“臣妾相信,皇上一定能查出結果來。”昭嫆鎮定地道。
太皇太后徐徐頷,“現在的宮里不是從前了,有些招數從前能蒙混過關,但現在”太皇太后冷笑了笑,卻沒有說下去。
離了慈寧宮,昭嫆又順道去壽安宮坐了一會兒,這才打道回宮。
一路上乘坐著肩輿,昭嫆腦中卻在不斷思索,到底害她的人是誰呢?
可惜她不曉得當年舊事,自然無從揣度。
而宮中的早年舊人又著實不少,若要一一排查,著實費勁。
肩輿徐徐前行,忽見前方欽安殿旁的瓊花林中,站著個衣著鮮亮的女子。昭嫆定睛一看,原來是赫舍里庶妃。
這半月來,康熙很忙,因此召幸嬪妃的次數也減少了。赫舍里庶妃才蒙寵幸,便又失寵之事,難怪如此形單影只。
昭嫆略一忖,便上前去了。
赫舍里庶妃朝她行了半禮,她端詳著昭嫆的容顏,不由展顏道:“看樣子娘娘已經大好了。”
昭嫆扶著白檀的手背走下肩輿,道:“本宮已經沒有大礙了。”她抬頭看了一眼已經凋零大半的瓊花,問道:“赫舍里妹妹喜歡瓊花嗎?”
赫舍里氏笑了笑:“這么干凈的東西,真希望年年都能看到。”
昭嫆一怔,年年都能看到,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兒嗎?
赫舍里氏臉上忽的滿是悲色,“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昭嫆心底咯噔一下,似乎一瞬間明悟了什么。
赫舍里氏朝她再度屈膝一禮,“告辭了。”說完這句話,她就轉身離開了。
唯留下昭嫆一人,站在瓊花林中,滿面鐵青。
太皇太后說,那藥罐子,是當年舊手段!而赫舍里庶妃的嫡姐,正是仁孝皇后!而這位元后,正是頗有算計的,一生沒少算計康熙的子嗣!!
因此,若那手段,是赫舍里皇后延續下來的,赫舍里庶妃會這種手段,便也不稀奇了!!
昭嫆咬了咬銀牙,她是萬萬沒想到竟會是赫舍里庶妃!!她方才的話,根本就是不打自招!!
看著赫舍里氏漸漸遠去的嬌粉色背影,她幾乎遏制不住想要追上去質問!
但昭嫆還是生生忍住了!赫舍里庶妃守在此地候她,尚且不知其目的為何,在這種情況下,在摸不準對方意圖之時,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得好。
(戰場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