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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是康熙五十年的正月,昭嫆心中對江寒雪之死的哀慟總算得以緩解,或許她心中一直覺得,江寒雪只是離開了那個驅殼回到了現代,所以才能這么快就想開了。
已經是康熙五十年了,玄燁在位已經整整半個世紀了。
昭嫆也發現,玄燁又老了許多,眼角的魚尾紋,又深邃了幾許,鬢邊已然白發叢生。不知何時,玄燁的白發,再也拔不盡了。
“嫆兒,你可知今兒是什么日子?”玄燁目光脈脈看著昭嫆。
昭嫆一愣:“今兒正月初九啊,嗯……天公節、玉皇大帝生日,怎么了?”
玄燁卻笑著搖了搖頭,“五十年前的今天,正是朕登基即位之日。”
昭嫆微微一驚,也就是說,今天是玄燁當皇帝的五十周年紀念日?!額……不過這玩意還真沒人慶祝一下。
“五十年了啊……”玄燁一臉感慨,一臉滿足,“自古為帝王五十載者,又能有幾人?”
當了五十年皇帝的的確屈指可數,不過呢,玄燁能繼續當到打破了歷史記錄,做到了千古無人、后無來者。
不過呢,一口氣當個六十來年皇帝,昭嫆可真不覺得是什么幸福的事兒。玄燁現在就已經老了,處理朝政瑣事已經力不從心,更要緊的是他的眼睛……這般案牘勞形,哪怕身子撐得住,眼睛也……
昭嫆道:“玄燁,我幫你揉揉眼睛吧。”——哪怕她再精心養護,玄燁的老花眼還是越來越嚴重了。
“好。”玄燁欣然點頭,便躺在了羅漢榻上,腦袋枕著昭嫆的腿。
眼保健操,開始——
昭嫆纖細的手指有節奏地按摩著,殿中寂靜無聲。
一整套眼保健操結束后,玄燁并未起身,他闔眸仰躺在昭嫆腿上,“嫆兒,阿禩年紀也不小了。”
“哦,怎么了?”昭嫆一臉疑惑,年紀不小了,這五個字后頭,一般會跟上一句該娶媳婦了,不過阿禩大小老婆一堆,自然是用不著娶媳婦了。
玄燁笑了笑:“朕老了,他……很好。”
“嗯?”昭嫆一頭霧水,“什么意思?”
玄燁終于睜開了眼睛,他笑著看著昭嫆:“意思就是,朕老了,也累了,所以打算……”
玄燁的話說到一半,便聽李德全在簾子外噗通跪了下來,“皇上、主子娘娘,廉親王求見。”
玄燁露出幾分不悅之色,只得爬了起來,“他來做什么?”
李德全笑瞇瞇道:“廉親王說,有急事求見。”
昭嫆露出幾分疑惑之色,阿禩有急事急事?莫不是朝堂大事?可真是政務,阿禩該去乾清宮才是,再由乾清宮的太監來請玄燁才是,怎么阿禩竟追到她的坤寧宮來了?
玄燁肅然端坐了,“叫他進來吧,朕正好有話要跟他交代。”
少卿,阿禩舔著笑臉了走了進來,飛快行了禮,便搓著手,笑得諂媚無比:“汗阿瑪,赫舍里氏去世已經三年了,您看……是不是該擇個吉日,讓英蘭扶正了?”
昭嫆:“……”這小兔崽子,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玄燁嗖的黑了老臉,他的回應只有一個字:“滾!!”——朕正為天下頭一號的大事忙著,你這小兔崽子卻整日兒女情長,愈發不長進了!!
阿禩懵逼了,他又是哪里惹自己老爹不痛快了?自己也沒說錯什么呀,赫舍里氏的確是三年前“死”的,英蘭如今也該扶正了!
阿禩忙可憐兮兮看向自己的額娘。
昭嫆實在受不了這種小可憐的眼神,便咳嗽了兩聲,伸手扯了扯玄燁的袖子,“這事兒,也的確該定下了。嫡福晉的位置總空著也不宜。”
玄燁依舊黑著那張老臉:“朕忙著呢!這事兒以后再說!”
阿禩諂媚地道:“汗阿瑪……扶正之事一點也不麻煩,您就下道圣旨,剩下的兒子去忙活了就是了。”
玄燁怒從中來,直接撅起大腳丫子,便朝著阿禩踹了過去!
幸好阿禩年輕體健,而玄燁又是一把老骨頭了,阿禩屁股一扭,便堪堪躲了過去。阿禩見狀不妙,便直接腳下抹油,溜了個沒影兒。
玄燁氣壞了,從榻上跳了下來,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這個小兔崽子!愈發不像樣了!整天就惦記著那個女人!”
昭嫆忙咳嗽了兩聲,“玄燁,阿禩這份心思,你又不是頭一天才曉得,何必在這事兒上卡著他?”——這個老頭子,愈發不厚道了。
玄燁老臉拉了下來,生生跟驢臉似的,“朕日理萬機的,哪里有閑工夫為難她一介無知婦孺?!”
無知婦孺你妹!
昭嫆心下腹誹,卻只得連連點頭:“是是是,您不跟他倆一般見識。您下一道旨意,叫郭絡羅氏扶正得了。”反正阿禩也斷斷不可能娶旁人為妻了。
玄燁忽的嘆了口氣,“朕的確是忙著,阿禩更得好生籌備著了。”
“嗯?”昭嫆一臉迷糊,今兒玄燁是怎么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玄燁近前,伸手撫摸著昭嫆瘦削的臉頰,“自那之后,嫆兒就一直都是這樣清減,怕是怎么也補不回來了。”
昭嫆笑了笑:“瘦點也挺好,俗話說得好,千金難買老來瘦!”
玄燁苦笑著搖了搖頭,“嫆兒可還記得,朕說過,不過再讓那樣的事情重演了。”
昭嫆忙點頭:“我當然知道,不會的。”
玄燁眼中滿是疲憊之色:“朕知道,嫆兒當初不愿讓阿禩發動宮變,你必定是覺得,在朕心目中,沒什么比這個皇位龍椅還要緊。”
昭嫆一怔,忙道:“就算是,也沒什么。我可以理解。”
玄燁再度搖了搖頭:“嫆兒,或許朕年輕的時候,的確會舍不得。可朕真的老了,眼睛也愈發……”
昭嫆急忙握住了他的手,“沒事的,只要你多注意點,好好加以保養。老花眼惡化的速度其實很慢的。”
玄燁笑了笑:“可是朕害怕,再這么下去,朕怕會連你的容顏都看不出楚……”玄燁粗擦的手心撫摸著昭嫆的臉頰,“朕不想變成那樣。”
“玄燁……”昭嫆目色怔怔,玄燁他,難道是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