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萬家燈火皆寂。
山道蜿蜒曲折,一片漆黑,幸有繁星點綴,隱隱照亮前路。
風拂松林,沙沙作響。
暗影迷離中樹影搖曳,似張牙舞爪的鬼舞。
慕容天打著燈籠,小心翼翼地前行。
旁側是無底深淵,險峻陰森,
一步行差踏錯,小命嗚呼。
就不該聽系統的蠱惑,大半夜不睡覺,去那石屏村撿什么上古絕世神器。
趁夜色掩護,在系統的指點下,他繞過山前的陣法,翻了出來,
但面臨如此崎嶇幽徑,心中不由得悔意暗升。
“我保證,這一趟你肯定物超所值!再過半年就是一年一度的宗門試煉大會了,你不想靠這神器出出風頭,提升一下在宗門的地位嗎?”
系統喋喋不休道。
慕容天神色郁郁,
由于他自帶麻煩上門體質,又廢柴,常連累他人,自然不受待見。
但這些其實并不能真正打擊他,
真正令他難過的是,
自從師姐那一次傾身相救后,宗門內相見,恨不得避他三里地遠。
仿佛他是什么“掃把星”,
不過他也確實會給身邊人帶來災厄……
“這是什么狗屁主角光環……”
慕容天悶悶道。
系統有些尷尬,
它才不想告訴宿主,
它的能力僅能操控其他生命體的身體動靜,無法干預人心。
除非是上清道長那樣絕對無私,甘愿犧牲之人,
其他人對他的舍身相護,若不符合其本心,便會丟失那段期間的記憶。
虞清那樣靈慧之人,
或許已經覺出古怪。
無奈,它無法修改其他人物對男主的好感度,只能想方設法制造機會,以期能完成大師姐戀愛線,為白月光結局作鋪墊。
“不要抱怨了,石屏村之行絕對不虧,我為你準備了額外驚喜。”
系統嘿嘿笑道,胸有成竹。
該世界每個人物的行動軌跡它都爛熟于心。
前方,虞清已經在探索這個怪象橫生的荒野山村。
它通過掃描,早就注意到了這個村子的不尋常。
整個村子皆籠罩在濃重的黑氣下,怨氣沖天,恐是高級魔物誕生之處。
虞清,
一個金丹境的修士,若與這魔物貿然相抗,恐如羊入虎口,無力回天。
好在咱們的男主,被它督促著披星戴月,奔赴而來。
又將在它的指引下尋到絕世神器!
到時候手握神器營救美人,還愁這好感度刷不成?
唉,時運不濟。
它本是個修仙升級的系統,偏偏攤上擺爛的宿主,毫無點點平臺其他大男主的男性魅力,逼得它硬得操起媒婆的心。
石屏村近了,見家家戶戶皆揚起了白幡,慕容天心下驚異,問道:
“這什么情況?”
系統卻不肯透露半點信息,只是催促道:
“這同你無關,我引你去個地方,你先把神器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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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虞清這廂情境。
由于藥王谷神醫司空煜拒診,她無奈,只得草草包扎傷口,同谷外的村民們一道回村,一探究竟。
她早在三日前便來到這石屏村,宿在了谷外抱著嬰孩求醫的那名婦人家中。
那嬰孩在路上經不住顛簸,沒了生氣。
婦人嚎啕了一路,這幾日仍眼眶紅腫,落淚不停。
破落的屋舍里掛滿白幡,這已經是這戶人家一年內送走的第五口人了。
“我可憐的小兒啊,為娘的沒用,沒讓你過上一天好日子!”婦人哀泣著在院內燒紙。
“哭哭哭,你個喪門星就知道哭,咳咳…自從娶了你,這家就沒發生過好事!”
男子在屋內的榻上劇烈地咳嗽,屋子里籠著沉重的藥味。
虞清立于院內一角,冷眼旁觀這出人間慘劇。
她采的草藥只能延緩一時的毒性,這家男人的臉上,黑氣已漫上額前,至多不過三個月,便將心衰而死。
而這種景象竟然發生在石屏村的每戶人家中,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竟要全村人都一起陪葬。
“不爭氣的玩意,先是生了個賠錢貨,再是沒看好小兒子,讓他溺死,然后是公公婆婆,也被你這喪門星克死了!”
男子勉力撐起身體,隨手抓起身邊的藥碗,向那婦人摔去。
虞清輕擲一顆石子,正擊中那藥碗,藥碗下落的軌跡一偏,跌落在屋內,藥渣碎了一地。
男子正要出言怒斥,見虞清冷眸掃過,威壓之感撲面而來,只得罵罵咧咧地躺了回去。
婦人的哭嚎聲更大了:
“天地良心啊,自從嫁到你們老鐘家,我哪里過過一天清閑日子,平日里伺候公婆無不盡心,想方設法為老鐘家生兒子……
公婆滑倒的時候,我正懷小兒八月有余,上吐下泄,一時沒看顧,你怎能怨我,怎能怨我啊!”
虞清蒙昧的思緒忽得一絲清明,村口祠堂處所見到的孝婦石碑撞入了腦海。
那石碑上書:
“子善,生男婦,皆有福,孝子之婦,妻子昌終其家,福延綿至萬世……”
石碑后是一方福塔,香火連綿。
里面供奉一尊送子觀音腳踏玉麒麟的雕像,寄托著村民對麟兒的期盼。
但那觀音的面目卻覆上了一匹黑緞。
虞清曾就此詢問鄉長,
鄉長卻閃爍其詞,言語隱晦。
說是什么福塔曾起過火,把那觀音面目燒黑了,一直未來得及籌款修繕,便暫時黑緞遮面。
想來,
這便是詭異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