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白天陽震驚的是，這面墻的變化。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腦波顯示器，也就是通過腦機接口，把一個人的想法顯示在屏幕上。
技術已經成熟，但價格極為昂貴。
貴到金雪輝當年想買，一問價格，立刻打消了念頭。
可是在這里，所有的墻壁居然都是腦波顯示器。
這間看似樸素的房間，實則沒有十幾個億根本拿不下來。
當然，白天陽的這些心理活動，修遠都不知道。
修遠只是看著毛驢，淡淡地道：“對不起。”
“香爐”大叫：“什么對不起，你說說看！說清楚了！”
修遠說道：“當初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咱倆爭得面紅耳赤。可是回到家后，我睡覺的時候忽然想起來：沒錯，如果之前沒有看過你發給我的手稿，我是寫不出那篇論文來的。”
“哈哈哈哈哈！”“香爐”狂笑起來，“你終于認了！你終于認了！不要臉！不要臉的禿驢！活該你沒頭發、沒小孩、加上不要臉，就是個‘三無產品’！”
修遠長嘆道：“當初我想明白這一層，立刻就想當面給你道歉。可是跑到上海想找到你，他們卻說，你已經死了……”
“香爐”冷笑道：“所以呢？”
修遠說道：“我這才意識到，這個遺憾無法彌補。所以，我撤回了論文，并且在社交媒體上致歉，然后退隱到這里，不再外出。”
“香爐”冷笑道：“可以啊，夠誠心的。你看看，就算出家，找的地兒也是平康坊，多好？想找女人，出門到處都是全大唐長安最美麗、最有才情的女子；想吃好東西，全大唐長安的美食，這輩子都吃不完。你這家出得，簡直了！”
在“香爐”說出上述這番話的過程中，白天陽眼前一亮，似乎有強烈的光芒從頭頂照下。
他抬頭一看，居然是房間的天花板著火了！
但白天陽迅速意識到，并非天花板真的著火，而是腦波顯示屏展現了修遠此時的心理狀態。
老貨表面平靜，內心其實也會惱怒。
但天花板上的火焰只蔓延了不到2秒，立刻開始收縮，最后收縮成一個點，消失。
代之以池塘內的朵朵白蓮與綠荷。
“香爐”冷笑道：“怎么著？剛才是不是恨不得殺了我？可是我已經死了，你把香爐毀了，把毛驢卸巴了，我還是存在的。你能把我怎么樣？”
修遠長嘆一聲說道：“不能，我做不了任何事。我也的確對不住你，今天任你如何嘲罵，我都心甘情愿地受著。”
“香爐”說道：“老禿驢、王八蛋……”
“香爐”就在那里，配合著毛驢“嗷嗚、嗷嗚”的叫聲，不停地咒罵修遠。言辭之粗鄙，嗓門之響亮，讓白天陽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可是修遠只是靜靜地聽著，時不時居然還點點頭，贊道：“罵得好，罵得妙，很有創意。”有時，他甚至會問白天陽：“‘娘希匹’是什么意思？”“‘垃圾癟三’是你們哪個地方罵人的話？”
“香爐”罵了足足半個小時，這才停下。
“存貨都出清了，讓我到互聯網上去搜搜，有沒有更新鮮一點兒的罵人的詞。”
“嗯，別局限在中文。”
“好主意！”
“好的，貧僧道歉也道歉了，罵也挨了，接下來，是不是輪到你了？”
說到這里，修遠看向了白天陽。
白天陽一愣：“什么？”
他發現，此時修遠臉上雖然平靜，但看著自己的目光深處，似乎有一絲兇惡。
這讓白天陽一下子停止了打嗝，怔怔地看著修遠。
與此同時，白天陽看到，房間里的四面墻上，算法符號、佛經以及美女都消失了。
一個個面目猙獰的惡鬼開始出現，迅速鋪滿了整個房間里的所有墻壁。
看得白天陽感覺一塊大石頭壓在胸上，呼吸都困難起來。
“你想做什么？”“香爐”說道，“嚇唬人嗎？”
這一回，修遠看都沒看毛驢和“香爐”一眼，只是盯著白天陽，冷森森地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會讓吳道子這幅地獄變里的場景變成現實？”
白天陽一臉懵逼：“這……這……我……我干什么了？”
“你為什么篡改‘朱鹮’，把嗜血的本能，植入這里所有機器人的底層邏輯里？”
白天陽更加驚駭：“我……我沒有……沒有！嗝！嗝！”
巨大的驚駭，讓他再度打起嗝來。
修遠冷冷地看著白天陽，不再說話。
但與此同時，他背后的墻壁上，畫面出現了變化。
一個男子坐在一張辦公桌前，在鍵盤上瘋狂敲擊。
就在他身前，半空中飄浮著一個圓球，光華璀璨，閃耀奪目，不停地旋轉。
一開始，圓球釋放著柔和的紅色光芒，就好像初升的太陽。
但男子敲擊鍵盤時的表情越來越癲狂，嘴巴里甚至發出奇怪的聲音。
很快，那個圓球開始變化。
轉得越來越快，而且光芒也由柔紅色，漸漸變成血紅色。
血紅色圓珠周圍的東西也被血紅色光芒染成了血紅色，并且開始裂解、坍塌。
白天陽大叫：“我沒有！這不是我！”
他認出，那個瘋狂敲擊鍵盤的男子就是自己。而那顆珠子，和“朱鹮”非常類似。
而這個場景，完全就是“極樂界”最深處的封裝場景。
“香爐”說道：“我證明，‘朱鹮’是呂制豪拿走的，和小垃圾沒有任何關系！你這場景是腦子里想象出來的吧？”
修遠冷冷地道：“這場景的確是有我想象的成分，那么這個呢？現場實錄，你還有什么可說？”
隨即，修遠背后的墻面上畫風一轉，完全是寫實的場景。
左邊，是白天陽在“極樂界”最深處，虛擬的華東科大圖書館底樓瘋狂敲擊鍵盤的場景。
右邊，則是一行行代碼。
白天陽幾乎迅速認出，這是他當時寫的、試圖破解保護“朱鹮”的三層防火墻的代碼。
他瞬間就怔愣住了。
這是完美的、對自己不利的證據。
在這種證據面前，任他怎么辯駁都是徒勞的。
修遠看著他，冷笑道：“這段視頻，現在全大唐長安都傳遍了！”
白天陽又驚又怒：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當初呂制豪為什么一定要帶著他白天陽一起進入“極樂界”，他才明白當初呂制豪為什么明明自己可以拿到“朱鹮”，還要他白天陽動手破解防火墻。
呂制豪是想找個替罪羊背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