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天下

第四十二章 別夕到訪

再好的身子一連窩在榻上多少日子不活動怕也要養出病來了,上了第八個天頭,晏亭本打算就這么‘不藥而愈’的奇跡復原,卻不想那盼著的人就這么到了,心里一瞬間就好像春風拂過,百花齊放了。

晏忠那表情分明就是不待見別夕的,晏亭心中歡喜,面上卻要維持著淡漠,聲調好像也發了霉一般的暗啞,“扶缺我們都見了,焉有不見別夕的道理?”

撇著嘴,晏忠低頭道:“當真麻煩,都是得罪不得的人物。”

應著晏亭的吩咐,晏忠快速的去外頭通告門房讓他帶別夕過來。

即便別夕看不見,晏亭卻還是要把病弱的架勢擺出來,那人似乎比明眼的人還不好糊弄,說不清到底為何一定要裝著,可直覺就那樣做了。

別夕跟著晏忠進門的時候,晏亭躺著那架勢當真比病入膏肓好不了太多,讓晏忠也跟著緊張了起來,急急的問著:“少主人,要不要讓家醫過來給您瞧瞧,怎么您這臉色竟不比昨日了?”

她那臉色當然比不得昨日,偶然間發現自己的手臂白了許多,便已經分明好些日子未出門見見太陽,體內的藥力已經慢慢消散,夜里無人之時,晏亭爬起來又服下了些許,今早起來看著自己的手臂,愈加的黑中泛黃,剛才是坐著看晏忠的,她那臉色晏忠已經習慣,并不會覺得十分孱弱,可這會兒這么一躺,再半搭著眼皮,身上半覆著明艷的錦被,襯著臉色愈加的難看,才令晏忠分外的緊張了起來。

晏忠是真擔心,那效果絕對的不打折扣,晏亭對晏忠的表現十分的滿意,礙著別夕在,聲音顫巍巍的道:“不礙事,你先出去吧!”

聽晏亭這樣虛弱的聲音,晏忠更是走不得了,只記得陰業耳提面授晏亭沾不得酒,卻實在沒想到后果是這樣的嚴重,晏忠覺得是自己懈怠責任才令晏亭這般的,被自責壓得左右不是。

一直靜立于一邊的別夕輕笑出聲:“別某略懂醫術,晏兄不必擔心!”

別夕的話是對著晏忠說的,晏忠狐疑的盯著別夕那雙空洞的眼,撇嘴道:“太醫都不行,難不成別總侍這么神通廣大,竟比得過太醫?”

晏忠口出不屑,別夕也不惱他,依然溫文笑道:“才貴有專,太公運籌帷幄,安邦定國,但你不可讓其造船建屋;魯班開匠師先河,能制常木為稀世奇珍,卻無有治世之才,醫人者亦是如此,某雖不才,閑時倒也略通旁門左道、對此蹊蹺之疾偶有接觸,許太醫不得其門而入,別某恰巧便識得此疾呢!”

別夕一席話說得輕巧,晏亭聽過之后卻微微一顫,她只當別夕有些與眾不同,卻是未曾想他竟懂醫術,雖他那話說得謙謹,不過在晏亭看來,別夕既然能說這話,就絕非泛泛之輩,男女畢竟有別,若要切脈,自己的性別定隱藏不住,因此她是萬萬不能讓別夕碰到她,該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晏亭心中浮上緊張,晏忠聽了別夕的話卻帶上了希望,看了看躺在榻上的晏亭,隨后恭敬道:“既然別總侍通曉醫術,那小人便先退下了。”

得了晏亭的首肯,晏忠倒退著離開了晏亭的臥寢,待房間里只剩下晏亭與別夕,因別夕不良于視,晏亭倒也敢正面細端量了別夕的臉,看著別夕一如初見的笑,晏亭浮上一絲感動,隨即心頭又開始惱,覺得他那笑竟沒一點真心,沉悶的聲音道:“沒什么大不了的毛病,竟連別夕也給驚擾了,流云汗顏。”

別夕挨著晏亭的榻前站定,笑對晏亭道:“望聞問切,醫者入門之道,上大夫執拗,倒是苦了那太醫令,險些丟了性命!”

他那個別夕之話,晏亭猛地翻身坐起,不安道:“此言何解?”

說完之后才察覺了自己的動作,晏亭小心的觀察了別夕的臉,見其表情沒任何的變化,依然笑得儒雅,倒也漸漸放了心,可別夕隨后的話卻令晏亭又生出了惴惴不安。

“許連日操勞,不過上大夫此時有許多人注視著,且不能任性而為,位高者重,上大夫隨口一說,卻極有可能成為他人丟命之因,先生命別夕給上大夫帶句話,行前且三思!”

呸!又是那妖孽,我若不三思,便會讓太醫給切脈了,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主。心中又生了怨恨,嘴上倒也不再客氣,寒聲道:“別夕兄前來,莫不是要教訓與我?”

聽晏亭態度丕變,別夕卻還是笑著,語調也放得柔和,喃喃的如同哄勸著鬧脾氣的稚童,“病者本不該心思煩躁,如此不宜修養,別夕此番前來除去告之上大夫那太醫令命懸一線之外,倒也當真關心上大夫的病況。”

晏亭歪著臉看著別夕,心頭已經為別夕那句關心而微微平緩了,可卻還是冷硬著聲音道:“別夕該不會不知道,我乃陰業先生之徒,他人生死皆與我無關。”

“上大夫當真如是想法,便不會愕然而起,別夕以為自己也不必替上大夫切脈,想必上大夫明日會如常上朝。”

三言兩語,別夕已經轉了話頭,有些事情研究的深了,于人于己皆不方便。

晏亭心頭激跳了幾下,明人眼前裝糊涂,只會讓自己看上去更加的不堪,倒也不再費心裝扮,不過即便她賴在榻上卻還是知道這些日子央睿王陪著那個寵姬姒塔游山玩水,不亦樂乎,略不解的出聲道:“自卿玦出征,大王便不再上朝,莫不是我央國又有變,或是卿玦他……”

“上大夫不必惦念,能得先生夸贊,定有非常之才,至于上朝之事,別夕以為是日前西申公子野前來拜會大王之故。”

公子野,這倒是場好戲,若按盛康給外人的經歷,他可是與公子野有著十成的仇怨,私下里有別樣的勾搭,可站在眾人眼前,他二人該給出何種表現呢?

復又想起當初印象中那個如大公雞般傲然上山卻如夾尾巴狼般匆忙離去的男子,如今該算得上與她當真結了仇才是,若自己站在他眼前,他是該來與她翻翻舊賬,還是視而不見呢?

大概是沉默的久了,別夕又輕緩道:“上大夫可會缺席?”

沉吟片刻,晏亭笑道:“別夕既然知我如今身子已經康健,我自沒有再藏私的必要,想必這也是國事,就是不知你家先生可會到場?”

問出這話之后,晏亭心頭又是狠狠的一跳,竟有些說不清楚為何問起那廝來了,思來想去,猜著大概是想與那人在這等事情上過過招的緣故,已經應下那人為敵手,可連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都不知,戰略講究知己知彼,她自然是要多多接觸那廝才行。

別夕輕笑道:“這等事先生從不到前。”

盡管已經察覺到了自己泄了心思,可聽見別夕如是說法,晏亭還是禁不住追問道:“虞國進犯,你家先生便未曾露面,此等要事你家先生亦不到場,流云倒是不懂,到底何事他會出現,莫非傳言當真屬實,他見不得人的?”

別夕輕笑,這笑倒是發自內心,晏亭看似比同齡人沉穩,可每每提及蒼雙鶴的時候,言辭總會激烈上許多,其實晏亭初病倒那日,蒼雙鶴已經知曉,那個時候晏亭是真的羸弱,別夕曾想過來瞧瞧晏亭,卻是蒼雙鶴阻止了他,未給理由,蒼雙鶴的決定,別夕從不質疑,直到昨天太醫令府中之人到了蒼雙府,且得了睿王的吩咐,蒼雙鶴才遣了他過來的,見晏亭如此狀態,別夕似乎懂了,晏亭并非是病,她只是需要休息罷了。

“先生素喜清凈,大殿之上難免嘈雜。”

見過臉大的,沒見過這么大的,晏亭撇了撇嘴,輕緩道:“流云自幼長于山間,更不喜熱絡?”

別夕莞爾道:“我家先生只是不到大殿,王宮中還是會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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