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所謂窮途末路,逼得人破釜沉舟。這伍國尤其不甘,眼見伍招王垂垂老矣,王位唾手可得,那私藏多年的玄色日月山水紋冕服即將展于人前,只等老王一死,便可坐擁江山美人,卻在這最后關頭一切化為鏡中花,水中月,怎肯認命?
親率幕僚前來圍堵晏亭,他信寶鼎之說,總以為只要保住了寶鼎,就能保住伍國大好河山,那短見的幕僚也曾知會過他,說晏亭與大隊人馬是分開走的,且就寶鼎之事與堰國大將軍生出了分歧,若然想要奪回寶鼎,絕非難事。
那寸光鼠目中只瞧見了晏亭的馬車悠緩而來,卻不見馬車后方不遠不近跟著的卿玦,也或許是他掀了鬼面,這伍國的才認不出卿玦吧,總之。這一群人自以為頗有氣勢的阻在了馬車前頭,聽見晏忠一聲暴喝,竟嗤笑了起來,跟在身著華服的身邊的那獐頭鼠目的中年男子首先叫囂道睜大你的狗眼瞧瞧,我家鼎鼎大名的也不識得,果真是個有眼無珠的宵小,竟妄圖奪我大伍寶鼎,不自量力!”
車內晏亭聽見了這嘎聲嘎氣的聲,伸手撩了簾子,睨著迎面上前的中年男子,嘖嘖有聲道你家是哪個?”
聽見這一聲,那男子住了腳轉過頭將晏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今日的晏亭只穿了一身素麻衣衫,空空蕩蕩的掛在身上,愈發顯出了她的消瘦單薄,面色也遮掩的好,在那人看來,她只是個其貌不揚的少年,也輕聲細語,愈發的看她不起,撇嘴道我家華貴非常,你這小子果真有眼無珠。”
這日子順心順意,如今又得了寶鼎,心氣好,自然懶得動怒,聽這男子吹捧的好,晏亭懶散的抬眼。將攔住她去路的前面一排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同為諸侯國,當年的睿王,后來的野,舒還有晏亭看不上眼的初南,每一個皆是人中極品,唯獨面前這伍國的,與晏亭印象中的王室實在相去甚遠,縱然穿著冕服,也沒個架勢,伍招王繼位就晚,這伍招王的大,早已年逾不惑,長得五大三粗,與當初的晏霍有著十足的相似,一看便是個沒腦子的孬物,混在那一群人中間,若不是他站著位置特別,加上他身邊的人護他護得緊,晏亭許要將他身前這個猖狂叫囂著的男子認作伍招王的了。
那些人低看她一等,她也沒把他們看高了。面前的酒囊飯袋只是逞一時意氣,晏亭那懶散的一眼過后,已將最前頭的幾個人瞧了個深淺,自然也清楚的看見了馬車后趕的卿玦,她心中有底,暗笑對方罵人有眼無珠,卻認不得令人聞風喪膽的鬼面將軍,究竟是誰有眼無珠,倒也不必細論了。
晏亭搖頭撇嘴,放下了簾子,毫不在意的口氣說道晏忠,無需浪費唇舌,回營。”
走在前頭的中年男子聽見了晏亭的話,面上頓覺掛不住,額頭青筋暴突,尖銳道好你個乳臭味干的雜毛小子,給老子滾出來,竟敢瞧不起咱們,老子今天就叫你看看叫高手!”
不管他叫的多么歡實,晏忠接了晏亭的命令,毫不遲疑,催馬揚鞭,打算就這么沖,那人在最后關頭才不得不讓開,終究不敢拿命賭晏忠究竟敢不敢撞他。
這些人也并非當真全無腦子,既然打算攔馬車,路障自然是不會忘記的,待到晏忠沖開人群才,前方去路被半人多高的木柵欄。上面布滿荊棘的丈寬障礙攔了個嚴嚴實實,若不清理,實在過不去。
晏忠勒緊了韁繩,晏亭撩起簾子看著面前的障礙,冷笑道當真有本事,這么快的居然搭出了這樣的障礙,本相實在佩服。”
這話中多少含著些譏諷的語調,可先前那叫囂著的中年男子卻是聽不出,反倒笑嘻嘻的上前,撇嘴譏誚道終于咱們的本事了吧,乖乖的束手就擒,留你們條全尸。”
晏亭冷哼,“這話似乎該是本相說的,如何被你搶了去,本相仁慈,本想留你們條活路,既然你們不肯受,那本相也便不客氣了。”
被晏亭這樣一激,那人愈發來了斗志,從身邊那人手中奪過長戟,嘴中大聲叫嚷著上前,“老子今日就讓你看看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晏亭瞇著眼看著那人向她這邊沖了。并未有明顯的舉動。
那人瞧見晏亭的表現,心中有了懷疑,奈何已經出手,又不好半路回頭,硬挺著上前,眼看戟尖就要碰上晏亭的時候,不想后心一涼,驚愕的回頭,一個驚艷絕倫的面容應在了眼中,那美得不像人的男子說了,冷冷清清的一句有眼無珠!”
這中年男子還想說。可卻是也說不出口了,緩緩的倒下,眼睛瞪得老大,始終沒有合上。
卿玦抽回畫戟,他并未下馬,只是那么拎著畫戟,戟尖朝下,猶自滴血,他的視線冷冷的掃過伍國,一字一頓的說道誰還想上來試試,本將軍奉陪到底。”
伍國愕了許久,這才找回了聲音,顫抖著手指著卿玦,驚恐道莫非你就是央國的姬將軍?”
卿玦冷笑正是在下,也想嘗試一下本將軍的畫戟?”
伍國眼睛四下瞟著,盤算了的人和晏亭這頭的人,他手下沒那更可以叫得上名號的高手,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先前的腦子發熱在看見血淋淋的例子之后,頓時冷卻,咬了咬牙,暗自告誡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為保性命,甘愿俯首稱臣,遂抱拳賠笑道本實在佩服將軍,勝者為王敗者寇,本自愿服輸。”
卿玦依舊冷淡著目光,驅馬上前,將滴著血的畫戟逼近伍國,冷聲道既然甘愿服輸,口說無憑的,總得拿出些誠意來才好。”
那已經服軟的聽見卿玦這話,臉上丕變,微微揚高了頭盯著端坐馬上的卿玦,咬牙道姬將軍想要如何?”
卿玦依舊沒有喜怒的說著本將軍得了個消息,說貴國國璽被收入囊中,如今那在手中已經全無用處。若然將它交出,倒是能讓本將軍信了的誠意。”
晏亭眨了眨眼,想著當真無巧不成書,她原本也不過只是想要伍國的寶鼎罷了,不想還能讓她撞見了這伍國的國璽,何其有幸!
那伍國的的臉都綠了,他是不敢趁亂將國璽竊取,連他的幕僚幾乎都不,而卿玦這與他毫無關系的人竟會,底氣愈發不穩,言語間透著一絲惶恐,翼翼的說道姬將軍當真會說笑,我只是伍國罷了,如何國璽去處?”
聽這伍國的打算來個死不認賬,卿玦也不與他絮叨,畫戟幽光一閃,在所有的人都沒看清楚的時候,伍國頭上的紫金冠滑了下去,在紫金冠落地的同時,伍國也癱軟在了地上。
卿玦的畫戟并非是掃在紫金冠上的,那戟尖滑過他的脖子,挑斷了系在他脖子上的冠帶,冠帶散開,紫金冠才落了地,何其精準的手法,若再深一分,那他的小命就危險了,若再淺一分,那冠帶也不可能斷開,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死亡,才愈發覺得活著的美妙,人家那話說得不,國已破,他還留著一方國璽有和用處,還是命更重要。
想明白之后,這也頗為識時務,頹坐在地上,小聲道明人眼前,本也不說假話,國璽卻在本之手,只是若要本奉上國璽,還望姬將軍能保本性命無虞。”
卿玦平緩著開口的命于本將軍無甚用處,本將軍只要你伍國國璽。”
不待伍國回話,他身邊竟有人小聲勸解道莫要將國璽交出,待到日后……”
或許這是個忠良幕僚,可他出現的不是時候,話不等說完,卿玦滴血的畫戟已經招呼了,念他不是個見風使舵的人,卿玦饒了他的姓名,卻傷了他的一條胳膊,那一聲凄厲的慘叫過后,伍國抱著頭蜷在了一邊,連聲道國璽在本身上,莫要傷本性命,本這就交出國璽,求姬將軍饒命。”
卿玦如愿得了國璽,拎著國璽看了一眼,回轉身子遞到正看戲似的晏亭面前,晏亭不解的眨了眨眼,小聲道此物乃姬將軍所得,遞給本相作甚?”
他的視線始終不曾不落在她臉上,聲音依舊冷清著,徐緩道此物在你我誰手上皆是一樣的,本將軍騎馬不方便,左相大人坐車,帶著方便些。”
這是個不甚高明的借口,那伍國如今是徒步立在他們面前的,還將此物帶在身上,何況卿玦的雷行后背上有那么多空閑著的地方,不過晏亭還是伸手將裝著國璽的錦盒接了,心頭涌動著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伍國雖然已經奉上了國璽,可身份畢竟特殊,他既是自投羅網,晏亭和卿玦也有沒放過他的必要,遂將他一道押回了大央軍營中。
回到營中,卿玦隨即便吩咐人將伍國并他手下幕僚若干特別管制了起來,而晏亭卻是歡喜的尋到了蒼雙鶴,那國璽畢竟是卿玦所得,她沒有借著它邀功的必要,她只是沾沾自喜的向他先擺著新得來的寶鼎,比比劃劃的說道你哪里有四尊寶鼎,本相這里也有四樽了,可算是與你奇虎相當,待到本相極其五鼎你便輸了,別忘記當初的約定,你可是要接受本相一個要求的。”
見她神采奕奕,蒼雙鶴但笑不語,這寶鼎晏亭是如何得到的,他沒有不的道理,單憑著她,雖然有些防身的功夫,卻不可能從堰國與伍國兩方人馬手中輕而易舉的得來此物,既然那人愿意暗地助她,想來也只是圖她能得個快活,他又何必破壞了她的開心去,若然想,總有一日,一切皆會不言而喻,或許有過彷徨,有過糾結,待到一切脫離掌控之后,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晏亭繞在蒼雙鶴身邊,開心的若枝頭雀兒,拋開了晏府沉重的壓力,沒有了睿王的步步緊逼,日子安閑舒適,她也愈發的不再遮掩了本性,這樣的日子順暢舒適,一輩子不嫌長。
晏亭奪了堰惠王想要的寶鼎,而卿玦又收了伍國,那堰國的大將軍實在坐不住了,在堰惠王的計劃中,是要借著央國的勢力吞并了伍國,早先也有人勸諫堰惠王,說睿王之心天下人皆知,若然借央軍之勢攻打伍國,一旦攻下伍國,而央國反悔,將伍國吞下,這還算輕的,再嚴重些,這睿王再翻臉不認人,對堰國也存了狼子野心,到那時可該如何是好?
那時候堰惠王仿佛鬼迷心竅,對這樣的話題實在聽不進去,反倒面露不滿之色,那些善于察言觀色的官僚瞧見堰惠王的臉色,便紛紛站了出來,七嘴八舌的捏造了些莫須有的罪名加諸在那忠心耿耿的良臣身上,其中也有這堰國的大將軍,他說那忠臣是在妖言惑眾,企圖破壞了堰央兩國的和諧關系等等,那人最后是何種下場,此時大將軍想起來,方才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當具有遠見卓識的忠良之臣不得善終的時候,那一個國家的未來也岌岌可危了,那時昧著良心的逢迎拍馬,如今害的也只有罷了,這也不過短短幾個月而已,事實便赤裸裸的擺在了眼前——大央果真并非只是出于姻親關系來援助了他們便是。
心中既已明白了事實,職責所在,他需要伍國的信物交差,遂硬著頭皮來尋蒼雙鶴,雖然晏亭和卿玦一個是央國左相,一個是此次央軍主帥,但說一不二的還是蒼雙鶴,他這個堰國的大將軍是內幕的,畢竟趙娥黛不是平白嫁給了睿王的。
在晚宴之后到了央軍的大營,先前他宴請蒼雙鶴,不過蒼雙鶴并未到,借口是千篇一律的,雖然大將軍面子上覺得頗為掛不住,可蒼雙鶴一向如此,他很快就找回了自信,因此是在晚宴之后到了央軍營中。
蒼雙鶴安排了在卿玦的營中接見堰國大將軍的,晏亭和卿玦自然陪在其左右,總有他人在場,晏亭不好與蒼雙鶴膩在一起,三個人分坐在并不寬敞的畫幾前三個方向,一般動作的垂著頭,看著面前攤開的行軍圖,研究的甚是熱絡,借著燭光看去,這一副畫面竟出奇的和諧。
見大將軍進門,也不避諱著他——這事早晚都是要挑明的,實在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不是!
營帳內燭光通亮,堰國大將軍進門之后一眼就瞧見了被他們三個圍在中間的羊皮卷,上面赫然是堰國與伍國的邊境線,還標記著哪條路能在最快的內通往他堰國的國都,還有哪條路是最平穩……
這大將軍臉色頃刻青紫,卻是咬著牙不敢張口,畢竟這里是人家的地盤,他帶得人再有本事,也敵不過對方人多勢眾,何況這里還有卿玦這個狠覺的家伙!
蒼雙鶴打眼一掃便猜得出這大將軍心中的憤恨,并不在意,淺笑道大將軍請上座。”
這里每個人都蒼雙鶴這話不過是個客套的虛詞,他們見了這大將軍并沒有當真以禮相待,甚至連身子都沒挪動一下。
那堰國大將軍咬了咬牙,隨后選擇妥協,一步步上前,跪坐在了畫幾的另一個方向,低頭便能清楚的看見羊皮卷上標識,卻要視而不見,這也算是一個本領了——大將軍如是安慰著。
“不知大將軍深夜造訪,可是有何要求?”
盡管堰國大將軍裝作十分淡定,也自以為對那羊皮卷視而不見,可在蒼雙鶴等人的眼中,他的視線始終沒離開過幾上擺著的行軍圖,蒼雙鶴明知故問著,心下明白,他這里不出聲,還不這人要拖延到時辰,明早還要起早拔營,哪里有那么許多的陪著他耗。
見蒼雙鶴出聲詢問,堰國大將軍才抬起了頭,對著蒼雙鶴扯出了一抹牽強的笑,氣勢并不強硬,小聲道鶴,本將軍來此,只緣有一事不明,想聽聽的高見。”
蒼雙鶴收了壓在行軍圖一角的手,隨意拿起了一邊擱著的未曾開封的畫軸,悠閑開口道大將軍有事盡管開口,鶴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堰國大將軍只聽說蒼雙鶴行事低調,不過但凡對人,皆是溫良的笑,如今聽他這樣說,且笑得如沐春風,只當他當真是個好的,頓時輕松了起來,略一沉吟之后,便一鼓作氣的說了起來此番與伍國對戰,貴國也只是施以援手罷了,大王日后定會感激,只是不懂,友軍如何要奪我堰國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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