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閃閃發光。尤明許嗤笑一聲,剛要開口,殷逢心里還惴惴的,腦子卻轉得很快,連忙又說:“你是不是怕輸?阿許你可是很厲害的警察,要勇敢一點!”
這下尤明許被逗笑了,心想乖乖,他都開始有小心眼了,會用激將法了。她拍了兩下椅子扶手,說:“行,我和你賭。如果我贏了,這起案子最后證明不是仇殺,你今后查案都不許跟著我,什么都得聽我的。叫你往東別給我往西,讓你睡覺就不許再看電視。聽明白了嗎?”
殷逢猶豫了一下,咬唇點頭,又飛快看她一眼,說:“你說了兩個條件,那我也要加一個。”
“什么?”
他垂眸,慢吞吞地說:“今天那個人,你以后不要和他講話。”
他提起羅羽,尤明許倒是怔了怔,心想那人確實跟癩皮狗似的,又壞又討厭。她答道:“我本來就不想理他。你今后出門都讓陳楓跟著,萬一遇上了,別正面沖突,先保證自身安全。他不是個好東西。”
殷逢眨了眨眼,唇角又飛快勾了一下,答:“嗯。”然后他站起來就走。
尤明許:“你去干嘛?”
他說:“我去收拾行李,很快就要跟著你查案了。我還沒加過班,是不是要帶夠干糧和水?”
尤明許突然好想抬腿在他那翹翹的屁股上踢一腳,抬手按了按額角,忍住了。
沒多久,殷逢又回來了。英俊的臉上帶著笑,身后還背著個包,重新在尤明許身邊坐下。
尤明許到底有些好奇,問:“都帶了些什么?”
他等的就是這一句,立刻把包里的東西都倒出來。尤明許一看,東西準備得倒挺靠譜:換洗衣物、錄音筆、手套、鞋套、相機、筆記本、面包、巧克力豆、水……甚至還有一支用以防身的便攜甩棍。
尤明許看著他撥弄那些東西,說:“其實你為什么非要跟著我查案呢?你以前不是作家嗎?聽陳楓說,你還給自己裝修了一個很大很好的寫作間。你去那兒寫寫書,編編故事,不好嗎?多舒服,而且是你喜歡干的事。”
殷逢答:“我不想去。”
“為什么?”
這時有人敲了敲陽臺的門,陳楓端著盤切好的水果走出來。
殷逢答道:“我也不知道,以前的事我都記不清了。小楓子也提議過我繼續寫作,也許能更快恢復記憶。可我一想到要回寫作間,去過以前那個殷逢生活,就覺得很不舒服。我不想去,阿許我不去。”
尤明許一愣。他以前……不是很成功嗎?
一旁的陳楓,看著殷逢,靜默不語。
尤明許看了眼陳楓,問:“殷逢,那你記不記得,是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讓你覺得這么不舒服?以至于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殷逢搖了搖頭。
尤明許:“是陳楓嗎?”
陳楓的臉色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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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逢抬頭看了看陳楓,說:“小楓子很聽話,雖然不可愛,但我不討厭他。”
陳楓這才笑笑。
尤明許又問:“那是不是上次那個女人,叫……”她看一眼陳楓,陳楓答道:“蘇子懿。”
殷逢卻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他們說的是誰,搖搖頭說:“她是有點討厭,但跟我沒什么關系,我才不要在意她。讓我感到渾身不舒服的人,不是她。”
尤明許不動聲色地問:“那是誰?”
陳楓臉色沉靜無波。
殷逢的眉頭皺得深深的,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那是誰。可我每次想要努力回憶過去,就覺得很不舒服。總覺得那里有個人,一直看著我,盯著我,威脅我。我記不起來他是誰了,但我知道他就在那里!在我過去的生活里,就跟團烏云似的,一直追著我。我一點都不想要回到過去,不要見到他!”
他的情緒明顯變得激動,臉色很差,嘴唇緊咬著,反而有點像最初尤明許在藏地碰到的那個驚懼倔強的模樣了。
尤明許和陳楓都沉默著。
殷逢卻陷入了一些模糊、斷續的記憶畫面里。其實這些天,他也有遵醫囑,試圖回憶過去。他也沒和尤明許說,腦子里已模糊有些畫面,他也知道自己的記憶,大概正在慢慢開始恢復:譬如說曾經的自己埋頭在一個非常大的房間里寫作;自己端著酒杯,和一群人聊得很開心的樣子;甚至還有那個蘇子懿,跟在他身邊,兩人都沒說話。
也有自己一個人在昏暗的房間里,蹲在地上,雙手抓住頭發。他不記得那時自己在干什么了,只覺得那時一定非常痛苦。所以酒杯才砸了滿地,他看到自己笑得非常古怪……
至于“那個人”的存在,是一種感覺。他甚至能感覺到,那個人,窺探著過去的自己的生活。令過去的那個殷逢,感到棋逢對手,也感到孤獨、恐懼和沉默壓抑的歇斯底里。
回憶了這么幾次,殷逢就覺得有點煩了。他覺得過去的自己太復雜了,還做作,心里裝著不少麻煩。所以他就不太愿意想了。既是不愿意再去探尋“那個人”的存在,有點逃避的意思。也是和過去的“自己”相比,殷逢覺得現在的生活,明顯快活自在多了。
殷逢漸漸進入神游狀態,尤明許只看到他靠在椅子里,雙目望著夜空,半陣都不動一下。這也是尤明許習慣的“半傻”狀態,好歹他的情緒平靜下來了,她沒打擾他,而是轉頭看著陳楓,輕聲說:“看來他過去的事,我們有必要找個時間,好好聊一聊了。”
她這么說,陳楓的感覺有那么一點點受傷。因為他才是跟隨了殷逢很多年,站在殷老師一邊的人。此刻尤明許的語氣,卻頗有些興師問罪的意思。
然而陳楓很快調整了情緒,尤明許這么護著殷逢,和他立場一致,自然是好事。
不過……
陳楓說:“能說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是有些事,只有過去的殷老師,一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