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仙

第二章:砸場子的結局!

“砸店?”

少年掌柜抬抬眼皮,隨后很瀟灑的聳聳肩,嘆息一聲就將目光轉向書卷。似乎在他看來,眼前的事情純屬無聊,根本不值得理會。

連那幾名柔弱侍女都無動于衷,仿佛眼前站著的不是兇名在外的悍匪,而是調皮的孩子朝大人示威,天真到可愛的程度。

“喂!小子你聾了,沒聽到老大的話...”

一名梳著辮子的大漢作勢欲動,被刀疤男子一把攔下。他已經察覺到此處的詭異,心中暗生警惕。

“我等初來乍到,得知三元閣出售的武器品質上佳,這才特意趕來購買。如今這些東西一碰就爛,難道貴處連個說法都不給么?”

竭力壓住心頭怒火,刀疤男的語氣放緩,同時仰首刻意展示出額頭的星紋,說道:“我們是戰盟屬下,若是將此事上報,貴處恐怕不好相處吧?”

作為經過核準的戰靈,只有有戰盟存在的地方,都會受其照拂。而落靈城內戰盟為尊,是他們來之前就打聽清楚的事情。不得不說,這個威脅看起來溫和,卻更加實在。

“撲哧!”

那名小侍女一口笑噴,小臉羞得通紅,趕緊扭過身去。周圍的人為之莞爾,幾名有意靠近的主顧大搖其頭,一臉的同情。

“十三少爺,要不要我打發了他們?”田七爺側身橫在案前,頭也不回的請示道。

同為主顧,遇到有人投訴偽劣商品,理當站在同一陣線。田七爺的表現,無疑讓刀疤男心頭一震。之前他在門外就看到,田七剛剛請少年為武器開過光,想來自己應該多了一名同仇敵愾之人,這才氣勢洶洶放聲恐嚇。如今的這一幕,與他預想的完全不同,讓他覺得無所適從,楞在了那里。

“既然找上門,總要聽人家說說。”

少年此時才轉過身軀,示意田七讓開視線,溫和的說:“這些的確是經我手開的光,有何問題?”

“有何問題?”

幾名大漢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到委屈的眼神望著少年,心想哥幾個差點因為它們喪了命,還有何問題?

刀疤男面色鐵青,顧不得思索對方來頭,冷笑著說:“事實擺在眼前,還用我說?這些東西一碰就爛,又哪里是如你所說的那樣,什么兇猛霸道斬妖獸如拾草芥...”

“撲哧!”小侍女又樂了。

大概是覺得這么兇惡又這么狼狽的人物說這么文縐縐的話很滑稽,小侍女一邊樂心里還一邊想,少爺說話水準好高,連這等人物都能背下。

“是我說的。”

少年點點頭,又問道:“有何問題?”

“我…它們和別人的武器一碰就爛掉,這難道不是問題嗎!”刀疤男快瘋了,極力忍住爆罵娘地沖動,怒吼起來。

“那不就對了嗎?”

少年依舊帶著那種近乎靦腆的微笑,很是無辜地說:“我說的是它們斬妖獸如拾草芥,沒有讓你們去和別人打架呀。”

“這…這也有區別?”

刀疤男呆了半天,想想少年似乎確實沒說過什么削鐵如泥之類的話,不甘心地反問道。

“當然有區別!”

少年收攏笑容,嚴肅地說:“這些都是魔具,魔具當然含有魔氣,魔氣在屬性上確實比靈氣狂暴霸道,所以攻擊效果也更強。如果用在妖獸身上,三分傷帶來五分痛,當然如拾草芥。”

周圍的人聚精會神的聽著,生怕錯漏一個字。少年儼然一副傳道授業的學者摸樣,娓娓說道:“磨具攻擊強,但是缺陷也不少。這里畢竟是靈域,天生對其有壓制。使用魔具面對血肉之軀或有奇效,可如果與靈具甚至靈器相遇,在充滿天地靈氣的情況下作戰,結局可想而知。”

指著地上那堆破爛,少年微諷道:“你們不好好獵殺妖獸,非得和人打架,而且是和修真者打架,它們焉有不毀之理。這上面切口明快毫無阻滯,且內有魔氣消融之相,分明是修真者操縱飛劍所致。難不成是要告訴我,你們遇到的妖獸已經化形,能夠使用武器!”

不算好笑的笑話,引來一陣哄堂大笑。田七笑得前仰后合,那把半人高的巨大吳鉤在刀疤男面前不停搖蕩,險些晃花了他的眼。

化形妖獸?最低也是八級!別說一星戰靈,就是五星甚至已經去戰稱武的武靈都不夠人家塞牙縫。少年這么說顯然是在寒磣人,還是沒辦法還口的那種。

“這事…大有可能,大有可能啊!”

田七爺很有幽默天分,在一旁附和道:“化形妖獸雖然少,畢竟也是有的嘛!聽說那些高人高獸喜歡掩飾形跡游歷感悟,運氣好的話,未必不能碰到一頭兩頭。”

“撲哧!”

小侍女不好意思待下去,扭著腰一路小跑到姐妹身邊抱頭而笑,姿態很是婀娜。

幾名找茬的大漢目瞪口呆,紛紛疑惑的暗想眼前這位少年難道有千里眼,怎么像親眼見到一樣。

刀疤男快哭了,心想這叫什么事兒啊!弟兄幾個千辛萬苦跑到落靈城,原本想在這號稱混亂之城的地方好好干幾票。結果可好,傾盡積蓄買來的家伙,頭一檔就載了跟頭,被人家一個煉氣小修士斬了個精光,連命都差點丟掉。

以他們幾個的實力對付練氣修士,哪怕沒有武器也不止于此。奈何當時的情形,他們心神被奪根本沒有戰斗的勇氣,又如何能與之抗衡。

五名一星戰靈被一名煉氣修士擊敗,這要是傳出去,五鼠還能混嗎?會不會被戰盟除名!

不過這能怪自己嗎?還不是聽這個少年忽悠,說什么魔具魔器在攻擊效果上強過同級靈器,還花費大價錢請他給開了光。現在他倒好,說什么只能殺妖不能打架,不能打架我買它干嗎?爺干的就是砍人的活啊!

這話不能說出來,落靈城雖然亂,可還沒有亂到能夠公然宣揚自己是強盜的地步。只是五鼠惡名在外,誰都明白怎么回事,如今明知道被人陰了一把,也只能生生悶在肚子里。

周圍的嘲笑聲聲刺心,讓刀疤男恨不得將他們全體滅殺。然而此時的他,卻絲毫沒有剛來時的囂張氣焰,只能任憑別人評頭論足肆意恥笑。

別的不說,田七一人就足夠五鼠喝一壺。刀疤男已經看得出來,周圍的那些主顧幾乎都與少年相熟,人家的鎮店人物根本不用出場,翻翻嘴皮就就可以讓五鼠橫著出去。

這樣的情形還想找麻煩,找死還差不多。

“算啦算啦,這些魔具畢竟是經我之手,總要負點責任。”

少年本著生意求財不求事的原則,自己給五鼠尋臺階,語氣一轉說道:“這樣吧,這些魔具破損的原因與店里無關,我以私人的名義將它們回購,價格么…”

“原價的兩折,如何?”

“回購個屁!”

沒等刀疤男做出回應,廳內忽見狂風卷過,隨著一聲霹靂般的大吼,一座肉山挾風雷之勢轟然落地。

五鼠只覺得眼前猛的一黑,仿佛黑夜驟然降臨,隨后他們就發現,少年的身形被一個圓不楞登的“物體”所阻,看不見了。

仔細瞄了幾眼他們才看清楚,那好像是…人的肚皮!

來人身高與田七不像上下,然而其身材…恐怕三個田七綁在一起都不能與之相比。圓滾滾的肚皮頂到田七身上,直接將他扛出數尺,沒有絲毫抗拒之力。

“是你要找茬?”

悶雷中帶著尖利的聲音響起,仿佛五百只鴨子齊聲放歌,空氣中充斥著讓人心煩意亂的交雜之音。實在難以想象,竟有人能發出如此富有內涵的聲音,仿如幾十把刀劍摩擦交擊,直欲亂人心神。

“不是我…”

田七爺的面色驚恐,戰兢兢說道:“他們說少爺開光的手藝不好,要砸店…”

這貨真不是好鳥,事實上刀疤男已經準備接受少年的建議,不想再鬧下去了。可惜田七爺為求自保,哪里還顧得上他們的安危,一句話就將禍水東引。

“砸店!”

一顆巨大的肉球陡然出現在刀疤男的頭頂,肉球上仿佛懸掛著兩盞明燈,直直正對著他的眼睛,射到他的心里。

“你要砸老娘的店!”

堪與田七爺的大腿比粗細的手臂掄起,根本不容他說什么,如同狂戰士使用的狼牙棒,狠狠夯在刀疤男的胸膛。

一聲悶哼,幾聲慘叫,一片東倒西歪。刀疤男的身體頂飛一人,沖倒兩人,連同最后那人一起飛出門外,暈倒在街頭。

“啊哦,又有人飛出來啦!”

“肯定是找十三少爺麻煩的家伙,沒眼色的外來人!”

“咦!這家伙的皮甲不錯耶!”

“噓…別瞎嚷嚷,動手!”

一陣喧嘩,幾聲議論,隨后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仿佛有人當街寬衣解帶,上演一出人體藝術現場版。

廳內,東倒西歪的幾名大漢面色迷茫,呆滯的目光凝固在那座肉山之上,心里癡癡的想:“老娘?這是一個…女人!”

“滾!”

又是一聲霹靂炸響,幾名大漢如夢初醒,如蒙大赦,如愿以償地抱頭鼠竄而去。

“砸老娘的店?生意不成仁義在,怎么能這么過分呢!”

肉山悻悻轉身,朝田七爺訴苦:“田雞你說我說的對不?是不是太欺負人!”

“就是就是!”

田七爺義憤填膺地挺起胸膛,回首朝少年掌柜抱拳:“十三少爺,俺這就去把飛劍拿回來,您一會兒還在不?”

說罷,他甚至都不等少年答應,急忙忙掉頭而去。看樣子,來與不來只怕兩說。

“我要出去一下,辦點事。”

少年不復之前的云淡風輕,目光在那道偉岸身形上飄過,趕緊接口道:“不要緊,你交給小蝶就可以了,我會記下。”

“知道了,少爺!”

那名小侍女聽到他的話,脆生生答應一聲,順帶送出一記秋波。

“小浪蹄子!”

肉山再次開口,語氣之尖刻惡毒簡直無法形容。奇怪的是,幾名侍女對這位猛女并不懼怕,嘻笑著各行其事,全然不在意的摸樣。

“又去聚賢樓?”

猛女罵了一句不再計較,回身朝少年道。聲音里竟然帶著一絲關切。

“是的嫂子,反正沒什么事,我去和老師聊聊。”

少年恭敬答道,一邊熟練將地上那堆破爛收起。看樣子他不是頭一回遇到這類情形,動作極其麻利。

“嫂子個屁!”

猛女不知為何突然發怒,惡聲道:“嫁給塔山那個蠢貨十幾年,老娘至今還是黃花大閨女,叫什么嫂子!”

“咳咳!那個…大哥事情比較忙…”

少年收拾好一切,急急舉步走向門外,嘴里不著邊際的說著安慰話,仿佛逃荒的難民。

“什么事情比洞房還重要!哪天老娘火了,隨便抓個男人私奔!”

猛女大怒,沖著少年的背影發泄怨氣,發現他已經走得沒了影,這才憤憤轉身,自語道:“也罷,很久沒做生意了,今兒睡不踏實,好好干他幾票!”

“各位鄉里鄉親…人呢!”

驚天的怒吼在三元閣里回蕩,間或夾雜著幾聲清脆嬉笑,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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