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心理戰
她執意要見蕭子彥,也只是因為一直以來蕭子彥對她始終表露出情意,她以為自己可以拿捏他,讓他想法子救她出去,卻沒想到……在她看來難如登天的事,在他不過是舉手之勞。
仙兒后悔極了。
若是早知道他的身份,她一定不會對他冷若冰霜。
仙兒細細打量面前的蕭櫻,從蕭櫻那邊臉上,她隱約能看出幾分熟悉之色,她長的像父親。
“他騙我?他說他叫子彥。”
仙兒恨恨的道。“沒騙你,子彥確實是我父王的名諱。他對你很認真,唯一隱瞞的便是他的身份。你若對他有一分真情,他也會告訴你的。他那人便是如此……對誰好,就一門心思對誰好,絕不藏私。”
蕭櫻倒也沒夸大其詞。
蕭子彥那人很“真”,直率,坦蕩,說一不二,做事喜歡當面鑼對面鼓的說個清楚明白。
他沒那么多彎彎繞的心思。但凡他心眼多點,也一定會找個理由搪塞她,可是他沒有。雖然難堪,可最后還是如實相告。
要讓一個父親在女兒面前說出這些事,也確實挺難的。
何況還是蕭子彥那么一個平日自覺能撐起天的男人。
所以蕭櫻是真的恨這個仙兒。她若是個心善的姑娘,蕭櫻真的不介意蕭子彥娶她,蕭子彥還年輕,未來還有幾十年要活,有個人陪著不是很好嗎?
她自己幸福,自然也希望天下人都幸福。
可是這個女人……
只要一想到這個女人惺惺作態,把蕭子彥玩弄于股掌之間,蕭櫻便恨不得在這女人臉上劃上幾刀,以解心頭之恨。
所以對于云馳的安排,蕭櫻可謂是盡心竭力。相信等她出了這個門,這女人一定知無不言,再不會和朝廷討價還價了。
還有什么比知道自己錯失金龜婿更痛苦的嗎?那便是清楚的認識到,自己本來有機會飛上枝頭當鳳凰,自此告別蠅營狗茍,再不用為生計發愁,而且還會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仆從無數的富貴日子。
身份一飛沖天,從江湖賣藝女一越成為王妃。
仙兒臉色青青白白的,很難看。
“……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那是自然,你若知道,一定恨不得幻化成長藤,死死纏著他。”“不是,我不是那樣的人。”仙兒狡辯。
蕭櫻一臉好笑的反問。“那你是什么人?善良?天真?純良?白璧無瑕?”
蕭櫻說一個詞,仙兒臉色便難看一分。最后,她也沒敢反駁蕭櫻。因為蕭櫻說的詞,哪個她都無從反駁。她做的這些事……根本無法獨善其身。
善良?天真?
早十年前便失去了。
純良?
純良的小姑娘只會傻傻的被賣。
白璧無瑕?她身處魚龍混雜的雜耍班子,根本身不由己。
最初的那幾年,為了活命,她幾乎什么事情都做過。漸漸的在班子里露出頭角,班主終于待她好了些,再不會動輒打罵。
這些不堪的過往,仙兒根本沒臉提起。
尤其是在蕭櫻面前。
這個小姑娘干凈漂亮,全身上下都透著股矜貴。一看就是出身富貴,是個沒受過一點苦的好命之人。和她提身不由己?說自己為了活命不得不出賣自己?仙兒怎么開得了口?
在蕭櫻面前,仙兒本能的覺得自己身份低賤。
“……這些我都不在意,只要你真心待我父王,我便當父親養了只金絲雀兒,反正養你只需要個金籠子。”
明明十分不客氣的話,可是由蕭櫻口中說出,卻讓仙兒臉皮發燙,有股自慚形穢之感。
其實蕭櫻說的不錯,以她的出身,只要能進王府,哪怕當個丫頭也是她高攀了。所以仙兒并不覺得自己被侮辱了,反而覺得自己太蠢了,怎么會看不出那個男人出身不凡呢。
“我……我對子彥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這話你去騙鬼吧。看看鬼信不信?”蕭櫻嗤笑。
“我并不想做壞事,誰也不是天生便是壞人。我是,被逼無耐。我若不順從,便是死路一條。你出身高貴,自然不會懂得我們窮苦人的無奈。”“你確實保住了性命,可你的日子……算是活著嗎?”
蕭櫻語氣轉淡,話語里沒有丁點火氣,連前一刻的鄙夷也突然淡了。
是啊。她算是活著嗎?
仙兒怔怔的想著,她真的天生便是壞人嗎?不,她也曾天真爛漫,也曾被父母當成至寶。可這些在她的記憶中越來越淡,有的只是恨意,是委屈,她恨這見鬼的世道。她委屈,她并不想當壞人,可是命運沒給她選擇的機會。
“你說的對,我確實不算活著。”
仙兒突然明白了。曾經有份真摯的情意擺在她面前,可她的心這些年漸漸被染黑了,她的眼中只有權勢。
“……你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想來還不算壞到無藥可救。這些年從你們手中買進賣出多少孩子?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如實相告。你這輩子,勉強還算活的有點意義。你若執迷不悟,這輩子便真的白活了。”
蕭櫻最后并沒有說太過刻薄的話。
仙兒緩緩點頭。
“我明白了,我知道的,我都招……只求你告訴你父王,我對他,也曾有過真心。只是終究被權勢蒙了眼,以至自己最終走上不歸路。”
“好,我會如實轉告。”
“……多謝。我以前覺得自己命不好,怨天怨地,卻從沒想過自己這些年做的事,足夠我下十八層地獄了。多謝姑娘點醒了我。”
蕭櫻緩緩點頭,勉強接受這個說法。
不過她最初真沒打算點醒她。
蕭櫻輕嘆了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起身緩緩退了出去。
門外,蕭子彥臉上神情怔怔的,很快回過神來,看向蕭櫻的目光帶著幾分驚疑和欣慰。“你這丫頭……胡言亂語什么。”不是指責,只是當父親的為了面子而口是心非。
“櫻丫頭說的好,一味的打壓只會讓那女人心灰意冷,櫻丫頭這樣打一棒子給顆棗的法子高明極了。這女人嘴嚴的很,沒有你這女兒,我們很難撬開她的嘴。云兄,你當真養了個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