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丫環

46,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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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那天中午吃過午飯。金丹猶猶豫豫的給容華遞了個信封,說是大門口放著的,她也不識什么字,就先給了容華。

容華還沒看的時候,就被沐容雪歌發現了,一把扯了過去,惱怒的說道:“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們還暗通款曲,真是越發不象話了。”

容華也不搭理他,自己伸著脖子湊過去看,待看清楚“雪歌親啟”幾個大字以后,噗哧一聲便笑了。沐容雪歌眨眨眼睛,背轉身子自己拆了,倒沒再說話。

這日余下的時間,他便一直安靜的在書房寫字。容華進去換茶的時候,瞅見桌子一旁正是那日呂林茹珊給他的那本詩集,他好似在一個字一個字的抄,樣子非常認真,容華來回走動,也不搭理。

這倒是難見的情景了。容華出來悄悄的問富貴怎么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富貴笑道:“自你來了心都放在你的身上了,所以你沒見過。少爺真正和人家好的時候。都是很認真的。”

容華嘖嘖稱奇,再想想他專注認真的模樣,忍不住好笑。

第二日是初十,皇宮里設宴迎接神武王朝的皇子,沐府上上下下的主子便都去了,唯獨沐容雪歌仗著自己中毒還沒好徹底了,賴在了家里。等大家都走了,便立刻換了一身通紅的衣衫,長發扎起,也是用了紅色的絲帶。

紅衫白膚黑發,五官精致。偏偏斂了往日嘴角唇間那抹慵懶的笑容,一臉的冷峻。長袍寬袖,腰間玉帶上鑲著的竟然也是緋紅的瑪瑙。寬肩細腰,看著似乎連姿態也挺拔起來,他自己探手拿了抄好的詩集,舉止間竟不似往日那股風流可笑,微微嘆息,幾絲落寞。

連容華都一時不敢開口,只覺得眼前這人根本不是自己所認識的。分明一襲紅衣,舉手投足間飄逸的衣衫本是妖艷,卻偏偏直讓人覺得肅穆冰涼,說不清的冷漠和感傷。

容華心下感懷,連臉上也露出悲憫的神色。

沐容雪歌眼眸輕轉,看向容華。臉色平靜,漆黑的眸子清澈明凈,卻隱藏著寒冷入骨的寂寞。

容華低聲嘆氣,他眼珠轉動。嘴角上揚,瞬間整個人表情都生動起來,噗哧一聲笑了出聲,搖頭說道:“少爺我可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容華被他戲弄,心里不快,點頭說道:“可謂‘靜似嬌花照水,行如弱柳扶風’,讓人看了忍不住愛憐。”

這便不是什么好詞,沐容雪歌哼了一聲,突然一手挑起容華的下顎,湊到近旁輕聲問道:“真的嗎?”。

他的眸子閃動,居高臨下俯視著容華的眼睛,認真的神色咄咄逼人,不待容華說話,戲虐的光芒瞬間又彌漫了雙眼,自己站直了,得意的笑道:“就是這樣,我要好好的和茹珊玩一天。”

容華深呼吸再深呼吸,只覺得可恨。

三個人到了東湖邊上,容華遠遠便看見湖心亭上一抹刺眼的紅色,正是呂林茹珊。兩人不僅穿了情侶裝。連頭發飾物都幾乎一模一樣。

原來按照習俗,呂林茹珊和神武的皇子也是不能相見的,這便倒是躲開了今日的宴席,至于她如何從家中溜了出來,卻不知道了,連個小丫環都不帶著。

呂林茹珊也不言語,直接就撲到了沐容雪歌懷里,沐容雪歌嘆道:“天這么冷,可是穿這么單薄。”

他還好意思說,自己何嘗不是連個披風都沒有。呂林茹珊低聲說道:“就是冷些,才記得清楚些。”

容華默默站著,卻想這事有些不大靠譜,她可是即將嫁給鄰國的公主,這樣的日子出來和沐容雪歌幽會,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只是她心里如何想,便不要緊了。

兩人就那么擁抱著站了,半晌不說話,也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富貴遠遠的站了,冷漠的瞧著。容華忍不住問他:“公子什么意思?”

若有情,他完全有能力讓呂林茹珊嫁給自己。若無情,這不僅是多此一舉,簡直害人匪淺。

富貴想了想,開口說道:“可是呂小姐自己要求的。公子不想拒絕罷了,何況八成是最后一面。”

事實證明容華的擔心不是多余的,很快遠處一襲白衣晃來,瞬間到了近前,竟然是林容華豐。難得他也是一個人,卻站在容華富貴身旁。不再挪動。

富貴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開口說道:“林公子今日很清閑嗎?”。

前面沐容雪歌不經意的皺眉,拉著呂林茹珊的手走了過來,林容華豐笑道:“我們林家近日都很清閑。皇上恐怕都把我們忘記了。”

原來自那日賞賜遺漏了林家之后,緊接著上官沐秦又以林大人身體不好,大公主身子有孕為由,架空了兩個人多處權力。就連昨日林大人試探性的請示不出席今日的宴席,都被批準。

沐容雪歌大概心里是有數的,低頭看呂林茹珊一臉的決絕,什么都豁出去的模樣,便笑道:“瞧你把茹珊嚇到了。林大哥又不是外人,怕什么。”

林容華豐一把摟了容華,開口笑道:“不如我也湊個趣兒,人多可不有意思些。”

容華使勁兒掙脫,哪里掙脫的開。一旁富貴本來要動,瞧了一眼沐容雪歌,卻垂手默立。

沐容雪歌點頭說:“好。”

容華氣的臉都白了,正要開口,不妨他一眼掃向自己,眼神銳利兇狠,硬是把要說出口的話都嚇了回去。

林容華豐低頭看懷里的容華,又說:“我要帶她換一身白色衣衫,這才合適。”

沐容雪歌點頭說:“好。”想了想。又說:“我們在城南的紅葉坊等你們。”

林容華豐應了一聲,躍起就朝城里奔去,容華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嘯,怒道:“林公子太過分了。”

他低聲笑道:“若你認了他這個主子,他同意的,你有什么好生氣的。若你不想認他,豈不是正好我帶著你走。左右他心里也不是那么在意你。”

容華也有些失望。口口聲聲不讓任何人碰自己,害了翠屏設計了林容華豐,最后卻為著呂林茹珊,就把自己拱手相讓。一時也有些傷懷,雖然是個丫環。畢竟本以為有自己的自尊的,可是在沐容雪歌這里,自尊根本就是個奢侈品,好也是他壞也是他。

這世界上有沐容雪歌在意的東西和人嗎?

容華感受著刺骨的冷風,因為速度快了,迎面過來的更像是刀割一般,她側臉向外避開。

林容華豐嘆了口氣,伸手把她的臉轉向自己胸前避風,低聲說道:“怎么就這么笨。”

容華不語,突然想到,若是沐容雪歌有一天,也愛上一個人的話,會是什么樣子?

上官洪說,我也想永遠只愛一個人。可是我沒遇上。

“我會真的對你好。永遠永遠。”

容華有些恍惚,身子又被勒的緊了,才反應過來是林容華豐。兩人已經停在大街角落,他旁若無人的抱緊容華,閉眼低頭,滿臉的溫情。

容華一把推開他,這個人是吃豆腐吃的最多的一個,偏偏還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當你被人吃豆腐還是因為他別有目的的時候,這真是太悲摧了。

林容華豐不妨她一把推開自己,略微有些尷尬,怒道:“你就對我這么懷恨在心?你不過是一個丫環,有什么可利用的?就算為了沐容雪歌,你們院子夏雨荷王紅梅,金丹綠柳,哪個我不能找,莫非就你是個吃香的?我若找人殺了你,未必她們就到不了沐容雪歌的跟前。”

容華愣住,這話,說的滴水不漏要多有道理就多有道理。更難得的是,他連沐容雪歌院子里的丫環名字,都摸的一清二楚。

難道林容華豐是真的愛上了容華,小武也糊涂了。

容華閉眼,眼不見為凈。腦袋里迅速琢磨的是一個小框框,兩列的表格。一列是沐容雪歌打頭,一列是林容華豐打頭。下面的內容如下:一個多變,對自己無所謂;一個相對穩定,看似對自己很上心。一個智商無敵高,害人一把手;一個智商還算好,害人有點差。一個沒有志氣;一個看似有點野心。……

沒想完,林容華豐掐她的肩膀。你說一個男人家的,掐自己的肩膀干什么,容華睜開眼睛怒目相視,林容華豐強吸了一口氣,黑著臉說道:“你啞巴了?”

容華嘆息,掰開他的手,低聲答道:“就是為著我只是個丫環,你讓我怎么信你心里有我。這也太奇怪了。”

林容華豐答不上來,容華想若是沐容雪歌,定然答的上來。雖然答案肯定能氣死人。

在衣飾店里換了衣衫,林容華豐也挑了一身,兩套都是月白色的,難得的是賣的就是情侶裝。這大明的風俗,真的很怪。只是這次容華沒有詫異。

出來也拉了手,容華忍耐著不說話,隨他。左右自己反抗也沒用。又覺得被他大手捂著,倒也暖和,自己想著就笑了,林容華豐回頭見她樂了,臉上神色也好看起來,又得意的打量了一番兩個人的穿著,轉身拉著她進了一家賣首飾的店。

出來的時候容華頭上多了一個簪子,白玉雕的玉蘭花。林容華豐頭上也多了一個簪子,白玉雕的玉蘭花葉子……

容華任由他像個洋娃娃一樣打扮自己,一時覺得有些于心不忍。便輕聲說道:“我心里很感激你的。只是咱們……”

林容華豐打斷她的話,本來低頭看外面攤上的一個人現場畫像,突然和容華說道:“咱們畫一個?”

容華沒回答的時候,他已經給了人家銀子,擁著容華在前面站了。周圍圍觀的人多了,畫師贊嘆道:“好一對璧人。不給銀子在下也愿意效勞。”說的林容華豐眉開眼笑,又扔了一錠銀子過去。

喜得那畫師差點碰翻顏料盒子。

容華深呼吸再深呼吸,好似現在靠在林容華豐懷里,居然有些習慣了,連掙扎連反抗也給忘記了似的。

兩個人站立不動,她正好靜下心來想個清楚。沐容雪歌有些神秘,但是神秘背后參雜著深徹的無奈,自己在他的身邊,總是被他左右著,或詫異,或佩服,或贊嘆,或心疼,或生氣,或害怕……,只是自己也會好奇,他今后到底想要如何又能如何,又好奇他在先皇身邊到底學了什么又知道些什么……,容華總是很期望能讓他如上官洪一樣,笑傲這天下,他有這個資本,這種感覺很奇怪……

當她聽到畫師說好了的時候,回過神來,才發現這么長時間,自己只是在想著沐容雪歌的種種,居然還沒比對到林容華豐身上。自己就有些慌了。

林容華豐拿了畫,喜滋滋的看著,畫里相依的兩人,一個長身玉立的公子滿面柔和,一個垂眼沉思的女子更似幾分嬌羞,那畫師居然還異想天開在后面角落里添上白玉花盛開的背景,活脫脫一副婚紗照的感覺。

容華哭笑不得,卻不知道為什么,就任由林容華豐大大咧咧拿在手里。兩個人沿街一路朝城南過去。

紅葉坊是個異域女子開的茶坊,地方很是隱蔽,去的都是老客,多是些自詡風流的世家子弟。左拐右繞的到了,已經有青衣女子候在門口,笑道:“林公子才來,沐公子已經要生氣了。”

林容華豐心里高興,也不計較,笑著點頭,扯了容華去了后院溫室,原來類似于現代的日本茶室,富貴在外室自己坐著,里面沐容雪歌正擁著呂林茹珊說悄悄話,后者卻是淚眼婆娑,也不知道這是說到什么。

林容華豐和容華一出現,沐容雪歌停了話,抬頭看向兩人,眼睛里的不愉一閃而過,立刻笑道:“林大哥現在可是可憐,帶著我借給你的丫環都能轉半天的時光。若是實在不方便,我可以送你幾個貼身使喚的。大公主那里,想必也會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會與你為難。”

林容華豐這回竟然沒有生氣,笑著答道:“是要多謝雪歌的。”這話可有些沒頭沒尾的,轉頭見容華還站著,便扯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容華其實是在猶豫要不要出去和富貴呆在一起,被他扯了坐下,偷偷瞧了一眼沐容雪歌,見他神色自如的喝茶,便也就坐了。

林容華豐拿了那畫像出來展開,朝著呂林茹珊說道:“呂小姐看看,若喜歡的話,不妨同雪歌也去畫一副才好。”

呂林茹珊臉色緋紅,卻慍道:“林公子這是取笑我了?你若想立功,現在就可以進宮去說,我是不怕的!”

林容華豐慌忙擺手,笑道:“可不是你想的這樣。左右都是自己人,不妨說了實話,我愛慕容華已久,若不是今日沾了呂小姐的光,也是不能和她如此盡興的。”

容華低頭不語,腦袋有些暈乎,好像一腦袋都裝了漿糊似的。沐容雪歌繼續喝茶,置若罔聞。

呂林茹珊看了容華兩眼,轉頭一本正緊的問沐容雪歌:“我獨自去那野蠻之地,今生今世是再見你不著的。這丫頭在你身邊深得你的喜愛,不如就送了我跟去,我想起你來,便和她說說話也是好的。”

容華大驚,還沒抬頭,聽到沐容雪歌笑道:“好。”

前面有把“呂林茹珊”錯寫成“呂秦茹珊”的,我自己發現的都糾正了。大家看到沒改的告訴我一聲。

46,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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