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師兄弟們散完煙,最后吳巍又回到師父和四爺跟前。
跟倆老家伙點上煙之后。
吳巍坦坦蕩蕩地道:“師父,四爺,合同是我簽的,所有風險一律我來扛。”
“你們就只管幫我帶好隊,干好活,其他事兒都別操心,天塌下來由我頂著!”
喬五爺剛想表態。
就被四爺搶先道:“行,有你小子這話,我倆就萬事無憂了。”
言罷又打岔道:“你不跟我們一道回去?”
吳巍沖城東努了努嘴道:“我去跑跑看,看能不能租個挖機,搞點機械化。”
喬四爺揮揮手道:“去吧,慢著點。”
看著吳巍遠去的背影,喬四爺感慨道:“真讓你白撿個好徒弟!”
“好事想著咱們,風險自己擔。”
“一旦這項目真出什么岔子,這小子怕是一輩子翻不了身。”
喬五爺嘆了口氣道:“真到那一步,我這個便宜師父,也不能坐視不管。”
其實對于師父和四爺的擔憂,吳巍心里也想過。
但一方面,他記得很清楚。
前世萬軍這個肉聯廠廠長,一口氣干到千禧年。
所以吳巍壓根就不擔心,這個項目會因為換了領導而要不到錢。
而另一方面,即便這項目的工程款真出了什么岔子。
幾十萬的巨款,在旁人看來,是個天文數字,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可對他來說,就還好。
起碼到不了翻不了身的地步。
這一點,他心里有底。
揮別師父一行人,吳巍騎著二八大杠,直奔河東。
建筑這個行當,他是干了不少工程。
可論人頭牌面啥的,指定是不如程老板。
這叫術業有專攻。
肉聯廠廠房工程,吳巍沒有越過對方,直接去找原料廠商。
也是看中了對方這一點。
抵達程老板鋪面時,人剛好在家吃飯。
沒等吳巍從車上下來,程老板便放下飯碗迎出來了,邊走邊忙著掏煙。
吳巍一見這架勢,“喲,我這打擾你吃飯了。”
程老板依舊派著香煙道:“我就隨便對付幾口。要不我買倆菜,咱們喝兩口?”
吳巍哈了口氣道:“不了,剛喝過。”
程老板聞弦歌而知雅意,直拍大腿道:“看來這合同是簽下來了!”
說話間,二人在鋪面門口坐下來。
吳巍也不瞞他,拍了拍胸口道:“這不一簽完,我就來找你了么?”
程老板眉開眼笑地道:“一個電話的事,何必勞煩吳老板你親自跑一趟?”
這家伙,稱呼轉換得那叫一個絲滑。
吳巍徑自道:“不光是材料的事,你還得幫我茬摸茬摸一些機械設備,看看哪里有能租用的。”
程老板臉色凝重起來:“具體什么設備?”
吳巍掰著手指頭道:“挖掘機,攪拌機,以及鋼筋的加工機械……”
話未說完,程老板就叫苦連天道:“吳老板,你當我是孫大圣,會七十二變哪?這么多機械設備,給你變出來?”
吳巍可不上當,徑自彈了彈煙灰道:“你程老板要是連這點路子都沒有,那我可得考慮直接找磚窯廠、水泥廠談一談了。我六千平廠房的供貨量,叫他們再讓點薄利,應該不難吧……”
“得得得,”吳巍話未說完,就被程老板果斷打斷道:“我幫你打聽,兩天之內保準給你弄到,行不行?”
吳巍豎起一根手指頭道:“一天,明天開工頭一天,必須到位。”
說完,徑自起身道:“至少挖機得先到位,我可指著它趕工期。”
程老板苦哈哈地起身相送。
剛走沒幾步,就聽吳巍猝然轉身問:“對了,這城里哪里有閑置的私房對外出租的?”
程老板一愣:“吳老板要租房?”
吳巍胡亂扯了個理由道:“幫人打聽的。”
程老板不假思索地道:“八一路那片,原先不少玻璃廠職工家庭住在那邊,如今玻璃廠分房,他們搬進樓房,空了不少私房出來。”
“再有黃運路城南那一片,還有南菜市那邊,都是私房。
“但條件嘛,你懂得,也就那樣。”
吳巍記在心里,回手丟了跟煙過去,“走了。”
離開城東程老板的鋪面,吳巍直奔八一路。
找房子這事,楊巧巧雖然不言不語的,看似不急。
但每天下工回去的路上,吳巍都能感覺到,越接近村里,她越緊張。
到了籬笆院,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也正因如此,吳巍打算把巧巧留在翟師兄的小工程隊里。
不往肉聯廠的大工地上帶。
免得見到熟人多了,巧巧臉皮薄,再遭不住。
半拉鐘頭后,吳巍在八一路這片,還真找到個不錯的私房。
地方不大。
三間正房,兩間門房,帶著十來平的小院。
背靠一條河,打東頭數第二戶。
東頭第一戶也是空房,但沒掛著出租的消息。
而西邊隔壁住著個孤寡老太。
這環境絕對是屬于鬧中取靜了。
至于安全上,隔著一條巷子不遠處,就是八一路派出所。
可謂是安全感滿滿了。
不過在按照門房上貼著的地址,找到房東之前。
吳巍先到前面街面上的報刊亭那里,塞了支煙過去。
報刊亭老板是個中年男人,帶著個塑料眼鏡。
一見有煙抽,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免得這房子有什么問題,殺過人,出過事什么的。
好在這房子,本身并沒什么問題。
有問題的是,隔壁那個孤寡老太太,實在太難纏。
前兩任租客,就是受不了這些,才沒住多久,就搬走了。
這一點,吳巍倒是不介意。
難纏,咱就不打交道。
反而落了個清凈。
有那功夫,讓巧巧上個函授會計啥的,好歹也是一項手藝傍身。
這小工,畢竟不能干一輩子。
起身又給報刊亭老板續了根煙,吳巍推上二八大杠,直接找到玻璃廠小區去了。
過程很順利。
房東一看吳巍這身打扮,就是體面人。
當下也沒什么不放心的,就租了。
租金8塊錢一個月,也就是一瓶劍南春的價錢。
劃下來每平米,都不到一毛錢。
雙方簡單簽了個字據后,吳巍當場掏了三個月的房租,拿到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