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塵錦

第八十四章 夜行

芷羽腳下微頓,她也很想知道在背后傳流言傷白素心的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淺秋用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尷尬道:“芷羽姑娘也在啊……”

早知道她就不這么大聲了,姑娘的事情怎么能輕易被外人給聽了去?

小丫頭正絞盡腦汁的想如何搪塞過去,卻聽到白素心笑道:“說吧,芷羽姑娘不是外人。”

淺秋一臉茫然地望了望芷羽,心想姑娘對芷羽姑娘還真是不一般啊。

愣神片刻后,淺秋緩緩地將信紙遞給白素心,道:“今日姑娘離開酒肆的時候,涂大哥覺得姑娘不大對勁,就吩咐了門外的幾個混混幫忙盯著點。”

“這是什么意思?”白素心舉著信紙,疑惑問道。

信紙上并沒有寫字,而是畫了一幅根本分辨不出來是男是女的畫像。

淺秋干笑道:“我就說吧,直接傳話就行了,涂大哥還非要作畫。”

白素心:“……”怪不得當初涂五找不到她,敢情是將人畫成這般不人不鬼的模樣,能有人認出來才怪!

淺秋見姑娘神情有些微變,只好繼續道:“姑娘,這是涂大哥根據那幾個混混的描述畫出來的躲在暗處的人。”

白素心詫異地抬頭,蹙眉問道:“竟然真的有人躲在暗處?”

“是的呀,”淺秋輕快地點頭,“據說是一位身著青衫的婦人,從衣著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異常,不過當時她看姑娘的眼神不大對勁,便有個混混悄悄跟上了她。”

白素心眉頭緊蹙,努力回想著自己可有招惹淺秋口中描述的這個婦人,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既是婦人,便就很容易找了。要知道京城中的婦人大多不怎么出門,況且能這么在這么短的時間引得流言四起,絕不是普通人家。”芷羽在一旁認真分析道。

既然白素心將她當成自己人,她便要貢獻出自己的那一份力,也算是沒有辜負了白素心的一番信任。

白素心笑盈盈地看著芷羽,心道江羽還真是與前世沒什么差別。

一樣的喜歡為他人著想,一樣的會為她出謀劃策。

“芷羽姑娘說的不錯,不過想來那個跟過去的混混若是得到了消息,定會盡快傳話回來的。”白素心展齒笑道。

天色漸漸昏暗,白府的大門也如同往日一般落了鎖。

淺秋倒是有些坐不住了,這樣的話可不是最快明日才能得到外面的消息了嗎?

白素心淡淡笑了笑,想她重生以來雖說已經比前世的她外放了不少,可大體上還是恪守規矩的。

不過今日的她,并不打算老老實實地待在府里。

算算時辰,那位混混即便是跟人跟到了偏京,也該傳消息回來了。

“去拿身平常的衣物過來。”白素心輕聲吩咐道。

淺秋一聽到姑娘說拿衣裳過來,登時激動得心潮澎湃。

姑娘又要出門了呀!

“是。”小丫頭歡快行禮,步履輕盈地退了下去。

不過須臾片刻,淺秋便拿著一身黛藍色常衣走了過來。

而她的身上,已經提前換上了一件鴉青色的衣衫。

“姑娘——”淺秋聲音清脆地喚了聲,白素心倒是一時愣住了。

這衣裳不是她以前穿過的那幾件啊。

白素心摸了摸衣裳,略有疑惑道:“這衣裳我倒是沒見過。”

淺秋眉飛色舞道:“那是自然,婢子想著姑娘隨時會出門,便私下里準備了幾身。這身黛藍色的和婢子身上穿得鴉青色的衣裳,正是特意為夜間出行準備的。”

白素心一時間聽得瞠目結舌,淺秋竟然還按照出門時辰的不同準備了好幾件衣裳,還真的是細致啊。

她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么多,怪不得長姐時常說她沒有女兒家的心性呢。

跟淺秋比起來,她或許根本不算個女孩子吧……

白素心很快換好了衣裳,而后如前幾次那樣在臉上涂涂抹抹。

片刻后,容貌精致的白素心已經算是泯然眾人矣。

“姑娘如今這修飾妝容的手藝還真是越發的精湛了呢。”小丫頭忍不住拍馬屁道。

只可惜姑娘是學著如何將自己給化丑。

姑娘的容貌本就好看,若是認真習得裝扮之道,那可就真的不得了了。

“咳咳咳……”白素心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心想方才淺秋看她的眼神還真的是奇怪。

“姑娘,咱們要怎么出去?”淺秋回過神來,心生好奇地問道。

小丫頭雖然跟著白素心習了一段時間的武,可她并不會輕功啊。

況且她現在身上的傷還沒有痊愈呢。

此時出門根本不可能走大門,爬墻或許是唯一的選擇。

白素心會心一笑,泰然自若道:“怎么出去,那就要問問阿黃了。”

“阿黃?”淺秋滿臉驚訝地望著白素心,心想姑娘這樣說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啊。

可是阿黃怎么會知道要怎么出門?

白素心不等淺秋反應,便闊步走進了院子里。

夜色朦朧,淡淡的月光灑滿院子,大黃狗正趴在地上搖尾巴。

“阿黃——”白素心輕聲喚道。

阿黃隨即跳起身來,歡快地跑到了白素心的面前。

站在身后的淺秋忍不住努了努嘴,心道阿黃果然又來爭寵了!

真的是過分。

阿黃瞥了一眼淺秋,不自覺地搖了搖頭。

小丫頭怎么還是這幅模樣啊,分明也是很在乎它的。

白素心顧不上身邊一人一狗爭寵,只是低聲道:“阿黃,你可知道從哪里可以出府?”

淺秋輕蔑的看了看阿黃,心想姑娘還真的是抬舉這個看門狗了。

她都不知道的事情,這只狗會知道?

然后接下來的見聞卻深深地讓淺秋打了臉。

阿黃似乎是明白姑娘的意思,因此步履始終是輕輕地,直到走到一處破舊院子的墻角處,才緩緩停了下來。

因天色昏暗,再加上偷偷出門不好掌燈,白素心倒是一時看不清阿黃停下的地方有什么。

白素心試探著腳步向前,正準備去將墻角的雜草撥開,卻聽見身后的淺秋輕聲道:“姑娘,還是讓婢子來吧。”

縱使小丫鬟也是害怕的,可斷不能讓姑娘來冒這個險。

阿黃再機靈也不是人,誰知道它會把姑娘引到什么地方。

“無妨——”白素心擺了擺手,依舊面不改色的向前走去。

少女的纖纖玉手將雜草緩緩撥開,一道光亮瞬間照進了院子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