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氣氛歡愉,恐怕也只有白素心察覺到柔然公主眼中的那道光沒有了。
這樣不奇怪,畢竟旁人并沒有見過先前的柔然公主。
一個陌生人,即便是產生了什么變化,也不會被人察覺到。
可那先前令白素心記憶深刻的眼神,怕是不久之后就會與這皇宮中那些后妃一樣,沒有一絲生機與活力。
這么想來,還是會覺得委實可惜了些。
后宮中并不是多么太平的地方,妃子間勾心斗角,爭寵也是常有的事。
即便是柔然公主想要與旁人和平相處,恐怕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
再者說,平宣帝寵愛許皇后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如柔然公主這樣的異國女子,即便是被冊封為茹妃,地位僅在皇后之下,也不可能有皇后那般的受寵。
平宣帝不會允許一個異國的妃子,誕下皇子的。
所以從一開始,也就決定了茹妃的未來全無依仗。
她在這宮中是孤立無援的存在。
也怪不得,她的眼神變得那般空洞。
前途無亮,怕也就是這種感覺吧。
白素心偷偷看向許皇后,只見她神情坦然自若,似乎沒有一絲失落。
這便是感情甚篤的夫妻嗎?
即便是納妾,也毫無波瀾?
她不禁想,若是有一日將軍要納妾,她又當如何?
恐怕她是無法做到像許皇后這般大度,不可能心中毫無波瀾。
一國皇后的氣度,自然不是她能夠比擬的。
白素心正準備移開目光之時,茹妃朝她看了一眼。
二人有了一瞬簡單的眼神交流,白素心從茹妃的眼神中,竟然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茹妃當真已經心若死灰至此嗎?
還有就是,茹妃究竟恨不恨她?
縱然白素心想知道,但卻又沒有辦法過去詢問茹妃。
畢竟在外人看來,她們二人不該認識的。
甚至為了避面皇上猜忌,她們日后也不會有機會談話。
白素心不免有些失落,心中的自責又多了幾分。
好在這一場除夕宴很快便結束,白素心才得以松了口氣。
說來也奇怪,前世在宮中待了那么多年,還尚且覺得游刃有余。
今生不過是去參加個除夕宴,就能讓她這般不自在。
習慣這種東西還真是可怕。
白素心不由得在心中暗嘆。
回府的馬車上,拓跋憶將夫人微微顫抖的手握緊。
一陣暖流拂過白素心的心底,讓她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將軍……”白素心輕聲道。
拓跋憶微微勾起唇角,安慰道:“不必過于自責,如今的局面,不論對大晉還是柔然,都是極好的。”
他早就看出夫人情緒不對勁,但在宮中卻一句安慰的話都不能說出來。
白素心露出淺淺的笑容,“將軍放心,我都明白。”
是啊,道理她都明白,但又怎么會做到半絲自責也無?
正月初二,白素心與拓跋憶一同回到白府。
白家另外兩位已經出嫁的姑娘,也都帶上夫君回府。
這一天,白家人總算是整整齊齊的聚在了一起,這令白素心十分欣慰。
若是沒有經歷過前世那些離別,或許也就難以理解如今相聚的彌足珍貴。
可是這次的午膳,卻并沒有那么平靜……
午膳間,二娘玉蘭找準時機搶先一步開口道:“心兒成婚也有這么長時日了,生孩子的事情也該做打算了。”
她的眼神中滿是故事,讓白素心一下子想到了出嫁前二娘給她的小冊子。
白素心驚訝地瞪起眼珠子,似乎是完全沒有想到二娘會說這樣的話。
本打算說句什么搪塞過去,卻沒想到緊接著祁瀲也語重心長地說道:“女子還是應當早些生養孩子,不然身子不大容易恢復。”
這是她的經驗之談,畢竟她成婚已經算是有些晚了,生孩子更是比同齡人晚了不知道多少歲,因而總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所以才在此時這般提醒白素心。
白素心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雖然能理解大娘的話,但是有些東西她自有主張。
緊接著便是長姐、二姐、二嫂接連上陣,白素心只是不堪重負的捏了捏眉心。
唯有身為父親的白毅天,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催促女兒。
他知曉平宣帝對拓跋憶的猜忌,此時對于女兒來說,確實不是最好的時機。
隨即他將目光投向拓跋憶,擠出笑容道:“阿憶對于日后是作何打算的?”
拓跋憶神情平靜道:“自然是保家衛國,效忠皇上。”
白毅天點點頭,這回答確實沒有什么不妥。
有些話不方便直接問,還是再抽時間私下問好了。
他從一開始就不看好拓跋憶,可如今既然已經成了他的女婿,那便定時要擔負好照顧他女兒的職責。
不然他要這么個女婿做甚?
難道是圖他容易被皇上猜忌?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白素心看出父親似乎透露出不同的看法,心中也覺得欣慰不少。
至少還是有家人能夠理解她如今的行為,便也會感受到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
“父親,女兒突然想到您的書房有一本古籍,我想借來看看。不知是否可以?”
白毅天先是一愣,待反應過來后連忙點頭,“自然是可以的。”
這是三女兒看出他想要向拓跋憶問話,而刻意制造了機會?
即便是真的也不奇怪,三女兒在他眼中一向是心思通透之人。
白素心臉上露出笑意,仿佛真的是因為即將到手的古籍而雀躍。
祁瀲神情微滯,老爺的書房她再熟悉不過,哪有什么難得的古籍?
莫非是心兒想要私下跟老爺說什么話?
既然如此,她稍后還是不要過去湊熱鬧的好。
該干嘛干嘛去,順便將白皓梓這個小魔王帶走,省得過去惹麻煩。
晚膳結束后,白家眾人依次離去,白素心則準備跟著父親去往書房。
白毅天瞄了一眼拓跋憶,淡淡開口道:“天色不早了,將軍且一同過去吧,稍后也好直接護著心兒離去。”
儼然一副只是因為關心女兒,才不得不讓女婿作陪的父親。
拓跋憶忙恭敬道:“都聽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