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過完正月,大商朝才從這件事的震驚中恢復過來。
嵩烈帝用他的鐵血手段表示了他在這件事上面的決心,無人可擋。慢慢地,人們也就接受了這件事。
再想起旭日公主的好處,她為百姓們做的那些事,普通百姓們的接受程度,遠高于朝廷內部。
對眾臣來說,女皇帝的存在,挑戰著他們整個禮法和認知,朝中暗流涌動。
世家對花暮辰娶了公主一事,原本持著看好戲的態度。如今這么一來,卻驚嘆于花家的眼光之精準?
難道,花家早就知道料到了這個?
若旭日公主登基為帝,花家就不再有危險,反而會因為皇親國戚的身份,獲得更多的資源。地位,將越發穩固。
消息一出,花堰東就在宅子里接待了好幾撥前來拜訪的世家子弟。
處于事件中心的公主府,卻一切安靜如昔。
兩人都知道,時間越來越緊迫,無暇分心他顧。終于,在春暖花開的一日,完成了血脈交換之術。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兩人各擁有了對方一半的血,這讓兩人的默契更甚以往。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就能知道對方的心意。
許三春偎在花暮辰的懷里,柔聲道:“明兒,我們去踏青吧!”
時日無多,應及時行樂才是。
花暮辰握著她的指尖,“好。”
皇太女出行,是比公主還要隆重的事。這是許三春抵達洛邑城以來,第一次出城。
正是陽春三月,風光明媚之際。
花暮辰將她摟在懷里策馬飛奔,馬蹄踏在鮮花織錦般鋪開的大地上,后面是緊緊跟隨著的有龍鱗軍、踏月衛,也有花家親衛。
不過這些人,兩人早已不在乎了。
許三春用兜帽擋著頭發,仰頭看著他的容顏,如此著迷。
這個男子,實在是讓人百看不厭。
這一段美好的時光,她愿用一生來換。就算沒有以后,就算從此灰飛煙滅,她也不悔!
她纖長的手指觸上他的喉結,經過他的脖頸,描摹起如雕刻般的下頜線條,最后停在他迷人的唇線上。
花暮辰的唇邊漾起一抹微笑來,張口一下子咬住她作亂的手指。
“呀!”許三春一聲驚呼,面容上瞬間布滿了紅暈。
花暮辰放緩了韁繩,馬兒慢慢止住腳步。他低頭,看著懷里的可人兒,輕輕吻了上去。
大好春光,風中傳來的,都是戀愛的甜美氣息。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回花家大宅的時間多了起來。花花繡莊、織錦府,兩人都會四處看看,看看那些想見的、或許以后再也不能見到的人。
要用力給人間留下些印象。
最后一日,如約到來。
嵩烈帝下旨,為慶賀皇太女的十八歲生辰,在宮中舉辦生辰宴,大宴群臣宗室。
許三春看著鏡中的自己,陌生而又熟悉的自己,珠光寶氣也掩不住姿容絕世的自己。她整裝待發,如同要上戰場。
花暮辰從后面輕輕環住她的腰,在她發間落下一個溫柔的吻,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悄聲說:“別怕,一切有我。”
許三春看著鏡中的他笑了起來,回身攬住他的頭,兩人忘情熱吻。
接下來,就是奔赴戰場。
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這場生辰宴,仍然由吳貴妃操持,就擺在踏月樓中。
軒皇子已經不在宮中,吳貴妃憔悴了許多,望向許三春的眼神多了幾分懼怕。對此,許三春也無能為力,只能給予她幾個安撫的眼神。
她自己,也自身難保。
酒席上歌舞升平,熱鬧非凡。皇太女已成定局,誰還敢在這個宴會上,不給皇帝臉面?
“皇太女殿下,皇上請您上去,共賞煙火。”苗劭走到許三春跟前,恭聲道。
許三春往嵩烈帝原本坐的位置看去,不知道何時起,皇帝已經離開了座位。這里是踏月樓最大最寬的二層樓,苗劭說上去,自然是指嵩烈帝所在的大殿。
終于,要來了嗎?
她緩緩起身,和花暮辰交換了一個眼神,環視著這杯晃交錯的殿堂。人們的臉上,都戴著歡笑的面具,他們是因為皇帝的命令,而來給她慶祝生日。
然而,當她再出現之時,不知道還是不是她自己呢?
“好。”許三春應了,跟隨著苗劭一路往上走去。
臺階涼如水。
越往上走,樓下的喧囂絲竹之聲就越發遙遠,最后幾不可聞。
“皇太女,請。”苗劭做了一個手勢,許三春點點頭,邁入大殿內。
窗外,燃放起了慶祝皇太女十八歲生辰的煙花,五彩繽紛地在夜空上砰然綻放,比天上的雙月還要明亮。
絢爛、短暫、湮滅。
許三春踏著煙花明滅的光影,一步步向前。
她知道,等待著她的將是什么。
“昑兒來了?”
“是的,父皇。”許三春在龍椅前蹲下施禮。
“好。”嵩烈帝的聲音中,是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興奮。他等了幾百年,終于等到徹底解決所有問題的一日,怎能不讓他興奮?
他右手微抬,深紫色的法力光芒綻放,許三春應聲而倒。
當她再次擁有意識時,發現她被禁錮著不得動彈。悄悄睜開一條眼縫,發現這是一個巨大卻密閉的空間,妖異而神秘的紫色,充斥著她腳下巨大陣法的每一根線條。
而在紫色法陣的外面,是濃重不見光的黑色。
這里除了她之外,只有嵩烈帝一人。他已經脫下了龍袍,高大的身影背對著她,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許三春不敢一直看他,只掃了一眼就闔上雙目,生怕被他給發現了。她是有法力不假,但她的法力必須有陣法圖才能激發,還不能像嵩烈帝和花暮辰一樣隨意運用。
不料,嵩烈帝轉過身來看著她,嘿嘿一笑道:“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
許三春一震,只好睜開眼睛,假裝不解地問道:“父皇,您這是什么意思?兒臣怎么會在這里?”
“不是說,要和兒臣一起看煙花的嗎?”
嵩烈帝咧嘴一笑,緩步朝著她走來。他面上的紫金面具已經摘掉,許三春終于看清楚了他的容貌長相,不禁“啊!”地一聲大叫起來。
這是一張怎樣的面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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