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俞希坐在路邊茶攤的桌前,喝了口茶,再啃了口手里捧著的特色饅頭,邊嚼著邊暗睨向顏卿,同時黑瞳還不忘掃了掃前方不遠處的城門。
過了城門就屬郾縣的地界了,也就意味著馬上就有好吃好喝的。可偏偏顏卿喊累,非拉著在這茶攤歇腳,而且還硬讓攤主拿了只饅頭過來塞到她手里。
吃下這饅頭,不就意味著一會進了縣里就不用再吃東西了?
她倒不是嫌棄饅頭不好,只是顏卿這突兀的舉動令她不知他葫蘆里又在賣什么藥。就算口中咬著饅頭心里也不太踏實。
俞希回憶一路走來的行程,楞是沒想到腹黑公子啥時候喊過累?
她這頭對顏卿腹誹著,那頭不忘豎起耳朵聽他與攤主套著近乎。
顏卿喝了口茶,貌似很隨意地問道:“老伯,今天進郾縣的人好像不多?”
咝……腹黑公子居然會如此禮貌的發言。俞希烏黑的大眼在顏卿身上溜溜的打轉,想聽聽他之后會出什么樣的驚世之語。
“是呀,也不知咋的,從昨日起,凡是單身的男子想進城的,都被抓進牢了。這么搞法,誰還敢在這時候進城呀?唉……搞得俺這茶攤都沒啥生意了!”
顏卿淺笑著聽攤主發牢騷,黑瞳卻飄向守備并非嚴密的城門口,暗罵了句:月妖女果然隱瞞了什么。
攤主報怨一陣兒后就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俞希端著茶碗,一臉好奇地挨了過來:“公子,他們為什么要抓人?”
顏卿眇向俞希,見她黑瞳中泛著好奇的光芒,模樣可愛之極,心底微微一滯,似乎觸動了某個部份,不由暗蹙了下眉。
他居然會對小希心動,真是見了鬼!顏卿暗罵了自己一句,舉目看向城門口,黑瞳微轉了下,口中隨意答道:“應該是城中出了什么事吧。”心里卻不如口中說的那般輕松。
“那咱們不會被抓吧?”這問題她非常關心。穿越來后,好日子過了,壞日子挨了,這牢獄之災……她可不想嘗試。聽說大牢陰暗潮濕,還會鬧鬼,想到這里,她微顫了下。
心不在焉的顏卿錯過了揶揄俞希的好機會,斜睨著城門口,猶豫著答道:“應該……不會吧。”會不會被抓,他其實也沒個底。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只能將茶攤老板的話與昨天月娘的話聯系在一起。地屬卞縣的客棧老板被請去了郾縣,先不說談話的內容,就只說這件事的本身已經是一反常態,加上月娘似乎還有重要的話沒有講出。雖不知道那欲言又止的話里與今天的事有無關系,但結合著眼前的情況,讓他不多想都難。
可是有些事,越是多想越覺得無從去想。
反正他的生意也,好身份也罷,就算被人知道了,應該也不會出什么岔子。如此念頭一生出,顏卿從容地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衫,順便掃了俞希一眼,說道:“走,進城。”
顏卿喊出發,向來是說一不二。雖然他給出的答案是不肯定的,可在俞希看來,他都不怕坐牢,她又擔心個屁,都說天塌了,還有個高的撐著。
俞希急忙背起包袱拎起皮箱跟在了其后。
走到城門前,顏卿還沒來得及掏良民證,就被帶頭的士兵攔了下來。
“你,從哪來的?”說著將顏卿上下打量一翻,順眼掃向俞希,再認真打量了幾遍。
從南門入郾縣,如不是專程挑著南門進縣,那自然是從卞縣過來的。顏卿壓抑著快浮出額角的“井”字,笑得有些勉強地答道:“從卞縣而來。”
“卞縣……”那士兵再掃了他二人一眼,沖著一旁的同僚喊了聲:“又來兩個卞縣的,快帶走!”
顏卿臉色一沉,黑瞳滑過慍色,嘴上卻異常安靜。看來不是郾縣出事,而是卞縣出了事。
相對顏卿的沉默,俞希卻不服氣地嚷嚷著:“干嘛干嘛,卞縣來的又咋了?”
一開始與他們說話的士兵沖俞希輕蔑地笑了笑,挺好心地答道:“咱們大人說了,卞縣出了個殺人狂,砍死砍傷了數人,凡是從卞縣來的,都得關牢里去,等查清楚了才能放人!”說著睨了眼未說話的顏卿,又道:“你倒是學學你家公子,別沒事瞎吵吵!帶走!”
俞希咬咬牙硬忍住了話,抬頭看向顏卿,只見他眸色中慍色極重,心里頓時明了。看來顏卿不說話并不等于他妥協了,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讓他不爭辯此事。
腹黑公子的沉默,可疑,非常可疑!
大牢并沒有俞希想像中那么潮濕,卻是真的顯得陰暗。可能是因為地理位置是處于地下,而且節約用火才會如此昏暗。
見到又來了人,守監的衙役站起身來問道:“又來兩個?”
那邊回答:“還有空地兒沒?”
衙役回頭瞅了瞅,答道:“湊合著丟最里面那間兒吧,稍微空點兒。”
于是他二人就被真的丟入了最里的一間。
門一鎖上,俞希就不樂意地撅了嘴,道:“公子,你怎么就不反抗一句兩句呀?”問完才看到,這所謂的空一點的房間里,就先擠了七個人。
剛剛走進來時,俞希沒時間數牢房里的人頭,但有數清這大牢有二十間牢房,如果說七個人一間算是空的,那說明其余十九間人更多。
她粗粗算了下,至少這牢里關了兩百人左右。
俞希不由咋舌,是什么樣的案子需要抓兩百號人關起來慢慢清查。
“反抗什么?”顏卿悠閑地往墻上一靠,有點兒事不關己的感覺。
俞希剜了顏卿一眼,輕哼了聲,酸溜溜的打趣道:“公子這般愜意,敢情是來參觀大牢的。”
“噗!”
身后傳來的發笑聲引得俞希轉頭,對上的是一雙含著笑意的桃花眼。她只當顏卿一人愜意,原來還有人與顏卿一樣沒有危機感。人都被關起來了,居然放松得有心情來聽她的打趣。
她愣了下,問道:“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