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璟和那個女孩子臉上都有一閃而逝的尷尬,陸璟站了起來,不過未等她開口,那女孩已經先開口道:“原來是云小姐,真是相逢不如巧遇!不過云小姐不做聲躲在一旁聽壁腳,這樣真的是大家閨秀所為嗎?”
梓謠笑了一笑,站起身緩步向他們走去:“我也不是故意要聽的,奈何聲音自己跑到我耳朵里,我也沒有辦法,又不能去堵住你們的嘴是不是?”
陸璟呵呵一笑:“云小姐真會開玩笑,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用下午茶吧!”
梓謠也不客氣,直接叫了侍者來:“麻煩給我們一個包間,謝謝!”
侍者將他們往樓上帶,素雪站起身來:“小姐!”
梓謠道:“你們就在樓下等我,想吃什么自己點,等我一起結賬!”
陸璟身邊的那女孩笑道:“云小姐真是財大氣粗啊!”語氣里不無諷刺梓謠的土豪做派。
梓謠笑道:“還不知道這位小姐怎么稱呼?”
陸璟笑著介紹:“這是舍妹陸凝珠!凝珠就是個直爽的性子,云小姐不要介意!”
“怎么會?”梓謠跟他客氣寒暄,“我還沒有謝謝陸先生的救命之恩。”
“云小姐太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其實真要論起來,還是云小姐對我有恩才是!”
梓謠不解:“此話怎講?”
“我們樓上細談!”陸璟頓了頓,拿出自己的錢夾抽出一疊鈔票,“凝珠,你自己到百貨公司去逛逛,想要什么自己買!”
陸凝珠果然是個直爽的性子,當即頓足道:“有什么是我不能聽的?哼,不聽就不聽!當我稀罕么!”她說著一轉身就往外走去,。陸璟也不攔她,只是像梓謠笑道:“小孩子脾氣,不要理她,等她自己買些東西就會開心了!”
梓謠是個外人,自然沒有評判的權力,笑了一笑,便抬步往樓上走去。
樓上的雅間臨窗,里面一應的琺瑯彩擺件,琳琳瑯瑯,色彩鮮艷奪目。陸璟道:“我聽說云小姐是從法國留學回來的?”
梓謠笑道:“看來陸先生來之前做了不少功課啊!”
陸璟哈哈一笑:“云小姐真是個妙人!彼此彼此!”
梓謠不置可否,恰巧這時侍者送菜單進來,陸璟紳士地將菜單推到她面前:“我覺得女孩子都喜歡吃蛋糕!”
梓謠笑道:“我不太喜歡,麻煩給我一杯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謝謝!”
“就這樣?”
梓謠點頭。
陸璟將菜單合起來:“跟這位小姐一樣。”
梓謠倒是奇怪起來:“剛才我看見你點了曼特寧……”
“呵呵,入鄉隨俗。”
噗——這是什么話?這個也能入鄉隨俗?
好吧,他既然要這樣,梓謠也沒有什么意見,她旋即轉換了話題:“我剛剛聽陸先生說其實我于你有恩?這話何解?”
等到侍者送了咖啡來,陸璟才道:“云小姐不必奇怪,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你病著,忘了也是無可厚非的。那時候我年紀也小,這是后來聽家里人說的。云小姐那時候重病,說句不好聽的話,隨時都有夭亡的可能,那時候云伯父和云伯母求到我們府上,說希望能夠讓我跟你訂下婚約。”
“我們家在當時也是小有家產的,只是我的太祖母是個十分老派頑固的人,那時候根本不可能讓一個病怏怏的女孩子來跟我訂親。后來有一次云伯母再次帶著你上門,那一天我一個人在池塘邊玩,不小心落到了水里,是你在閣樓上看見了大聲哭喊叫來人將我救了上來。自那以后,我太祖母就改變了看法,認為你是我們家的福音,確切的說應該是我個人的福音,如果不是你我早在那個時候就淹死了,更遑論現在……”
“原來是這樣……”梓謠低嘆了一聲,“果然命運在冥冥之中都是安排好的,種下了什么樣的因,便會收獲什么樣的果……”她頓了一頓,說道:“陸先生,我們也算是兩清了。”
“云小姐真是會傷人的心,這么快就想和我撇清關系,我還想以身相許,一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你呢!”陸璟含笑端起了咖啡杯碰了碰梓謠放在桌上的杯沿。
梓謠突然一陣惡寒,他這是……在調戲她?
“誠如陸先生所說,那婚約原本也并不算什么,當時兩家各有目的,再說了我們這么多年沒有見過,現在強行綁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現在已經是新時代了,難道還要學著古人盲婚啞嫁?”
陸璟贊嘆:“云小姐果然是接受過新式教育的新女性!所見所識具都不凡,我原本是答應了如果云小姐現在已經有個中意的人,我是可以退婚的,但是此刻心里忽然有些后悔了,像云小姐這樣的女孩子,錯過了,只怕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遇到了。”
梓謠心中道:“還是不要遇見的好!”面上卻不顯,只說,“陸先生太高看梓謠了,梓謠愧不敢當!”
“真的,我說的是心里話!”
梓謠一笑:“像陸先生這樣的俊才,年紀輕輕就能夠躋身于崇安內閣之中,豈是這么容易就會向人透露心里話的?”
陸璟臉上露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那意思是說:你果然是查過我的!梓謠也不否認,繼續道:“我只不過是個小商人的女兒,從小的志向便是安于內室,相夫教子!而陸先生的志向十分高遠,梓謠自知配不上陸先生,盲目的婚嫁只會成為拖累,所以……”
陸璟嗤笑道:“云小姐找的借口真不怎么好呢!你所謂的相夫教子,是幫助慕七爺爭奪天下吧?這才是真正的宏圖大志!”他說著嘆了口氣,“看來我太高看了自己,像我們這樣的升斗小民根本就入不了云小姐的眼啊!”
梓謠心里冷笑,想陸璟這樣的政客怎么可能把兒女私情放在眼里?卻偏偏要做出這副矯情的樣子來!她也不想多說什么,只要他答應退婚,什么事情都好辦。她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孩子,充其量幫著慕君彥出過幾個主意,又怎么回事陸璟這樣的政客的對手,多說多錯,索性不再說話,只端著咖啡默默喝著。
陸璟目光掠向窗外,樓下不遠處正停著云家的車子,其實他沒有說,剛才在外面他們就看到了云家的車子,那番話就是故意說給梓謠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