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陸璟倒是遵守諾言,一大早就來到云府,帶著當時的名帖婚書,以后作為信物的玉佩。
那時候他們訂親還是比較正規的,只是當時作為公證人的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已經去世了,所以現在只能陸璟和云德開雙方開解決。為了給陸璟補償,云德開做主將江南紗廠百分之五的股份轉讓到了陸璟名下,讓他可以吃每年的分工。
江南紗廠是云家眾多產業中最為賺錢的一個廠,一般人就這百分之五的紅利一年所得的分紅,一家大小都吃穿不完,云德開就這么財大氣粗的讓給了陸璟。
而這個時候陸璟卻并沒有推遲,梓謠心中不禁突突跳,覺得自己一定是漏掉了什么。等到過了很久之后,她才想到,陸璟說不定就是為了這個而來,他在選舉當中也要花大量的錢為自己造勢、拉票,但是說不定那時候陸璟正好經濟拮據了……
此為后話,暫且不表。
陸璟將一只扁平狹長的盒子放在桌上:“伯父請查驗一下,這是當年的訂親婚書和信物。”
盒子是檀香木的,香味冉冉。打開了里面的香氣更濃,隱約便有禪意。果然里面婚書名帖都在,全都保存完好,云德開也將自己這邊的信物拿出來,交還給了陸璟。
陸璟那只盒子里另有一只小盒子,打開來,果然,里面躺著一塊潔白瑩潤晶瑩通透的玉佩。古人以玉比喻君子,認為我君子高潔如玉,所以一般人都會佩戴玉。而訂親本是結為兩姓之好,交換的信物也多是玉。
梓謠的目光此時一瞬不瞬地落在盒子里那塊玉上,那與瑩白光潤,晶瑩剔透,水頭十足,品質自是不必說了,不過梓謠所注意的是它上面的圖案。
那是一副蟠龍戲珠圖。
梓謠的腦子里瞬間就出現了慕君彥給她的那個鳳凰銜月圖的玉佩,這塊玉的形狀幾乎跟那塊一模一樣,質地也相差無幾。當然,這世上相似的東西有很多,或許是巧合,但是梓謠的心已經仍不住怦怦跳起來。這個龍整個兒都是金色的,但是那顆珠子卻艷紅似火。這跟鳳凰銜月上面的月亮幾乎一般無異。
梓謠心里怦怦直跳,若說這個原來是自己這邊給陸璟的訂親信物,會不會就是外公的那兩塊玉佩之一,跟鳳凰銜月原本是一對?
她頓時有些心不在焉起來,陸璟和云德開說了什么,她根本沒有聽清楚。
后來云德開也當著陸璟的面打開那個信物盒子讓他檢查,當時陸家給的信物是七顆鴿血紅寶石,陸家原本就做一些珠寶首飾的生意,等到去了青州和南洋之后,更是將這份事業發揚光大了。
他們說了半天,梓謠才回過神來,就聽見云德開問陸璟:“……賢侄這次來是想往北面發展?”
“確實有這個想法!”陸璟也不避諱,“華夏還是一個巨大的市場啊,閔州民眾的購買力十分驚人,所以我打算先在閔州做一個試點。我這次來閔州有兩個目的,一個是跟云小姐婚約的事情,先在已經解決了;另一個,便是打算在閔州開一間分號,讓閔州的百姓也知道我們澤隆珠寶。”
“這是一個好主意,分號什么時候開起來了,我一定帶著老妻和小女光顧!”云德開呵呵笑。
陸璟從信物盒子里跳出了一顆最大的寶石放在了桌子上:“我來得急,也沒有帶什么好東西來!這顆寶石就送給云小姐,權當是見面禮了!我很感激云小姐在我小的時候救了我,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既報不了,只好稍微給點補償了,望云小姐不要嫌棄!”
云德開打了個哈哈:“陸公子太客氣了。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陸璟趕緊擋了回去:“云伯父請不要推遲,我權當多了個妹妹!哥哥給妹妹禮物,不是應當的么?”他說得滴水不漏,云德開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得讓梓謠收下。
梓謠原本不想要,但是轉念一想這個陸璟剛才拿了云家那么多錢,現在倒是裝慷慨了,于是她便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這件事情便告一段落,等到陸璟走了之后,梓謠向云太太道:“媽,這塊玉佩能不能先借給我玩兩天,我覺得非常好看。想不到我們家有這樣的好東西,那時候怎么就給了陸璟呢?”
云德開道:“當時他們家拿了七顆頂級紅寶石來,你說我們該拿什么東西作回禮?”
云太太則道:“這個東西原本就是你的,你拿著吧!不要弄丟了就好!”
梓謠只當是父母疼愛她,覺得用于她訂親的東西據理應是她的,伸手連那小檀木盒子一起拿在手中:“謝謝媽,我一定不會弄丟的!”
回到屋子里,她迫不及待地拿出了那塊鳳凰銜月,兩塊玉佩的質地看上去一模一樣,是從同一塊玉上切割下來的。為了印證心中的猜測,梓謠伸手將蟠龍戲珠的那塊玉拿了出來。果然,觸手溫潤。
這是一塊暖玉!
梓謠倒了兩杯水,分別將兩塊玉浸到水里,隔了片刻,杯子上方便有絲絲縷縷的煙霧升騰起來。
傳說中的藍田生煙玉!
古人有詩為證: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說的就是這個!
梓謠望著這兩塊玉,思緒如潮,呼吸都有些緊了。現在這兩塊玉都到了她手里,可是又有什么用?故人都已經不在了。梓謠心頭倒說不上有多痛,有多難過,只是有一種凄涼的況味。
沉思良久之后,她突然想,既然鳳凰銜月的玉佩是出自慕君彥之手,那么他是不是知道這兩塊玉的來龍去脈呢?
想到此處,她提筆給慕君彥寫信,問他是否知道鳳凰銜月的玉原本應該有一對,另一塊是不是蟠龍戲珠?這兩塊玉又有什么典故?只是如此,別的也沒有多問。但是隨即她想起來曾經也給二哥寫過這樣的信,二哥回信說答應幫她去查,但是后來月嵐山一直打仗,也就沒有給她回音。
她想了想又將剛剛寫的那封信撕毀了,等到下次見到慕君彥再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