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令

第八十三章 一身屈辱

荀澍丟下太子那個敗家子兒,急迫地翻身上馬,縱馬前往平康王府,也顧不得那些許因為她在街區騎快馬所投來的罵聲。侯川還守在門口,一臉怨懟,滿臉都寫著“你和平陽王委屈了我這匹千里馬,怎么能讓本大將來看門呢?”。荀澍也來不及聽他從肚子里把怨言倒出來,他剛剛開口時,荀澍已經進了內院。

侯川不禁愁悶道:“真是一位女大爺。”

蕭澈正襟危坐,在前庭之中林雙與對弈,千山音初站在一旁,荀澍道:“林雙,你怎么在這里?”

林雙道:“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王爺邀我對弈一局。”

聽著林雙話里有話的樣子,荀澍的目光變得冰冷:“他剛才做什么了?”

林雙想起剛剛的那一幕就陣陣犯嘔,“他剛才將馬糞端在琉璃盞中要求平康王殿下吃下去。”林雙有些抱歉道:“我沒有攔住他。”千山音初也扭過頭去不敢看她。

林雙感覺荀澍的眼睛里藏著灼熱的烈火,似乎只要一與她對視便會被焚燒殆盡。林雙道:“甘林,冷靜,他是親王,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你我皆是臣子,你莫要沖動。”

她看向蕭澈,后者的目光始終在石桌之上的棋局之上,“小飛”,蕭澈說著圍棋的招式,目光還是那樣的不通世事。荀澍感覺到一股沉重的無力和失落壓到心頭,她暗嘆道:“果然,是我多心了,梁毅另有其人。說不定就如哥哥說的那樣,只是北魏為了面子化名梁毅來給蘭若璞壓重金賭局。”

“郕王殿下駕到!”周睿幾乎聲嘶力竭地喊道,他似乎是在提醒著什么,林雙如臨大敵般望向前庭的回廊處。荀澍疑道:“他之前來過?”

林雙頷首:“沒錯。他一直沒走。以你我的身份,他想要做什么我們也無法阻攔。”

蕭澈道:“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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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將軍!”郕王略帶戲謔地說道:“你來得正好,不如你們一人一杯,美味佳釀,只此一家啊!”

侍衛端上來兩杯淡黃色的液體,聞著杯中的騷氣,荀澍已經猜到了這杯中放的是什么了。

荀澍冷哼道:“是了,沒有陛下的回護,郕王怎敢如此囂張。本姑娘今日就替陛下教訓教訓他這個為老不尊的家伙。”

蕭澈握住荀澍的手,淺笑道:“姐姐,我沒事,不要生氣。”蕭澈是一個那么愛干凈注意細節的人,如果他恢復神智,知道了自己被迫做了那么不體面,那么屈辱的事,荀澍簡直不敢想象。

她有些抱歉道:“我不該離開你那么久的,是我沒保護好你。”

郕王大笑不止:“好啊,好啊,你可以都喝,要是你還想喝,王叔這里還有。”

沒等蕭澈拿起杯,侍衛一個不穩,跌倒在地,兩杯液體撒了一地,荀澍看到射在侍衛腿上的針。她上前去扶了一把吶侍衛,順便將針摸到了手中,侍衛竟然也不曾察覺,沖著荀澍道:“多謝將軍。”

這下可把郕王惹惱了,他大怒道:“你怎么拿的,是不想活了嗎?來幾個人,給我把他拖下去!”

林雙和千山音初都注意到,荀澍在劇烈地顫抖,郕王道:“怎么?荀將軍怕了?這可是皇室的東西,是賞賜給你們這些平民的贈禮。”

林雙和千山音初都知道,荀澍這并不是怕了,而是在忍耐自己的殺意。她顫抖得如此厲害,說明她已經快控制不住炎決的真氣了。她看著郕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不過,林雙知道如果荀澍動了郕王一個手指頭,荀家會有怎樣凄慘的下場,可是眼下攔不住她,只能暗罵郕王。他忽然覺得,從小到大,學過多少武功招式、內功心法都不及“權勢”二字。

蕭澈道:“郕王叔,這是什么呀?我可以兩杯都喝嗎?”

“荀澍!你在這里干什么呢?”謝冰滿臉堆笑。

荀澍道:“冰小舅舅,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我就知道你留在金陵的目的絕對不一般。”

謝冰道:“我那不是要給你爹看病嗎?”

郕王沒了興致,不久就離開了平康王府。好不容易送走了這尊大佛,林雙可算有機會松了口氣。荀澍看著手心的針,心道:謝冰,他怎么會出現在這兒?

謝冰出手之后立即就后悔了,他被天樞盯上了。他在金陵城中左繞右繞,繞了好長的路才甩開天樞,誰知,又被另一位大爺給逮住了。

謝冰道:“你還是榜首呢!我拿個探花的名次怎么了?”

荀澍看著周邊無人,便問道:“女玉衡是不是還在?她在哪?我想見見她。”

“她不是被你爹爹殺死了嗎?”謝冰驚訝道:“你怎么想起來問她了?”

“妙手玄冰。”

謝冰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荀澍道:“只要能出現在雪都榜上的都是高手,我又怎么會不注意到這么有趣的名字。不久之前,雪都榜為了大梁的秋圍重新更新了榜單,妙手玄冰可是位居第三,把宇文燁都擠下去了。”

謝冰搖頭:“非也,是天上下凡的廉貞星君。”

看來謝冰這家伙是不打算好好說話了,不過總歸知道了廉貞星是會保護蕭澈的。

荀澍道:“我爹的武功我還不知道嗎?他能打得贏女玉衡?”

謝冰道:“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也不會害蕭澈。女玉衡確實死了,不過廉貞星沒死。”

荀澍道:“你是說北斗玉衡廉貞,我哥?”

世家子弟之間的比武與兩國之間的比武都設于皇城之內的瞻星樓。瞻星樓四面圍樓,中心方形平臺是比武的主場地,瞻星樓的中軸線上坐落著的高大宏偉的高樓便是主樓,是皇家看臺,只有帝王和后宮嬪妃才能在此處觀戰。皇室子孫分列左右看臺,世家大族皆按等級分別坐在各自的看臺樓宇之中。

瞻星樓,顧名思義,抬頭可仰望星辰。荀澍一直很喜歡這個名字,不過她喜歡的僅僅只是這座建筑群的名字而已。

世家子弟的比賽是以相互挑戰的形式進行的,比賽之上,被挑戰者不能拒絕。那些錦衣玉食的繡花枕頭自然有自知之明地不會來挑戰荀澍,太陽的光暈照得他懶懶散散的,干脆就手肘支撐案幾,手掌扶著臉頰,半夢半醒地開始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