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被鄙視了
26、被鄙視了
煙籠月不愧是煙籠月,這一條高腰襦裙,被阿棋和阿韻托在手上,仿佛如同一襲從天上流瀉下來的月光。(就到)
煙籠月的紡是不能做任何刺繡的,因為不管什么刺繡,都會破壞它本身的美感,這條裙子也是一樣。
但是做這套衣裳的裁縫,心思非常地巧妙,將兩層紡料相疊制衣,在裁剪和縫合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使得裙角綿綿密密,充滿了層次感,可以想象,當扶搖穿上這條裙子后,如同踩著祥云一般。
然后,裁縫又在胸口處用了銀色的絲綢鑲邊,并且絲綢上用銀絲線繡了錯落有致的蝴蝶,全靠光線的反射才能看出蝴蝶的樣子,增添了一分若隱若現之美。
披帛是經過改造的,同時兼有半臂的功用,披在肩膀上,除了能起到必要的蔽體效果,肩膀上還堆了一下,由于煙籠月輕薄的特性,并不顯得厚重,反而更添俏麗變化。披帛本身只能遮蓋到小臂的一半,剩下的部分用了光滑如絲的銀色流蘇。
整套衣裳,只有黃、銀兩色,卻于簡潔之中,透出萬分的典雅。
當扶搖將這一身穿上之后,阿棋和阿韻只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掛在她身上。
“小姐,你真是太美了……”
扶搖對自己這身衣裳也十分滿意,剛上身走路都小心翼翼,深怕掛破了哪里。
阿棋和阿韻醒過神來,便開始為她打點頭發,為了配合這衣裳輕薄流暢的特性,她們只挽了扶搖的一小部分頭發,在頭頂編成花環髻,這種發髻的特點就是小巧、精致,阿韻只用了珍珠點綴,更顯得輕便靈活。
剩下披在背上的散發,阿棋從兩邊各挑起一股,匯到中間編成一條細細的辮子,用流蘇墜著,垂在散發中間。
阿韻拿了兩面靶鏡豎在扶搖腦后,扶搖就能通過鏡子的折射,看見自己背上如瀑布一般披瀉的秀發。
“你們姐妹倆,都有一雙巧手。”
得到了大小姐的夸獎,阿棋和阿韻都喜笑顏開。
阿棋取了一件很普通的淺藍色薄披風,披在扶搖身上,將她的黃玉色煙籠月裙子遮得嚴嚴實實。
阿韻猜到姐姐的用意,嘻嘻笑道:“大小姐到了云家再把披風一脫,肯定閃花她們的眼珠子。到時候就算二夫人和二小姐有什么心思,也來不及了。”
扶搖失笑搖頭。
這兩個丫頭,深怕蘇雪華搶了她的風頭。
不過能夠把蘇雪華壓一頭,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吧。
阿棋和阿韻站的遠遠的,將扶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歡喜地拍手道:“好了好了,大小姐美如天仙,那云大公子一定再也瞧不上任何人了。”
扶搖挑眉道:“云大公子就那么好?”
阿棋道:“當然了,云大公子是桐城所有未出嫁女子的夢中情郎,能夠嫁給云大公子,是這天底下最美好最美好的事情了。”
兩個丫頭互相握著手,都是一臉的憧憬。
扶搖用中指按了按太陽穴,對這個云大公子愈發地好奇起來。
這時候,院子里響起了腳步聲,是宋梨花過來了。
“扶搖,都準備好了嗎,咱們該走了!”
阿棋和阿韻忙不迭地拿了一個跟披風配套的寬檐幃帽塞到她手里,扶搖拎著裙擺就出了門。
“娘!”
“瞧你磨磨蹭蹭的,大家都等著咱們呢。”
宋梨花拉了她,一面絮絮叨叨,一面往外走。
然而事實上,等她們母女上了馬車之后,還是等了兩刻鐘,盛裝打扮的林春喬和蘇雪華才一步三搖地出了門。
蘇家這次是闔府女眷總動員,除了隨行的下人不算,主子們就坐了三輛馬車,林春喬和蘇雪華一輛,宋梨花和蘇扶搖一輛,上官靜、丁芷蘭和蘇青寧又一輛。丁芷蘭懷孕四個多月,胎位已經穩了,可以參加這些不需要耗費太多體力的活動。
快要進入炎夏,今天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好在蘇家的馬車都做得寬敞,車隊一路穿街走巷,大約三刻鐘后,抵達了云家的別院。
云家的主宅在桐城中心,但在靠近西城門處還有一所別院。眾所周知,云夫人和云家其他族人住的是主宅,云大公子住的卻是西城的別院,云夫人把宴會地點安排在這里,個中用意不言自明。
今日來的車馬很多,云家也早就做好了準備,有二十個下人,專門負責引導車馬從專用的大門進去。
到了停馬車的地方,已經是人聲鼎沸,每輛馬車都有人下來,呼呼啦啦一瞬間跟下餃子似的。
將軍府的女眷自然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很多貴婦看到林春喬,都會打招呼,大家身邊都帶著一兩個華妝麗服的年輕女孩子,或是女兒,或是侄女外甥女之流。
宋梨花和蘇扶搖的馬車,本來跟在林春喬的馬車后面,但是由于進門時,街面上擁擠,被一輛車搶了先,擠到了旁邊,結果弄到后來,反而是最后進門的。
等她們母女下車后,大部隊早已被云家的下人帶走,只剩下一兩家跟她們一樣來得晚的女眷們,大家也不認識,自然沒有說話,被云家的下人們引著往正廳去了。
桐城的私家園林素有美名,云家的這座別院也屬于比較典型的風格,院中眾多的太湖石假山,曲徑通幽,花木繁盛,的確是美景如畫。
根據云家下人的指引,云夫人在正廳接待眾位夫人小姐。
這座別院前后共有八進,總體面積比將軍府還要大上不少。若不是律法規定,只有皇宮才能造九進院落,只怕這別院還能再大一點。
霞蔚廳屬于第二進的院落正廳,廳前院中有一座小小的噴水假山。
宋梨花和蘇扶搖到的時候,廳中已經到了很多人,千金小姐們說話都是鶯聲燕語。
主人云夫人還沒到,貴婦們正在互相謙讓座位。
上流社會這種東西,不是隨便哪一家想進入就能夠進入的,一般來說,在一個時期內,哪一家哪一姓是上流社會的人,都有定數。對于這些貴婦們來說,誰家更有名望,誰家更有權勢,都是心中有數,誰該做上首,誰該坐末尾,也都有慣例可循。
這個時候,正被人往上首第一把椅子上讓的,是將軍府的二夫人林春喬。
在宋梨花沒來之前,她一直是上流社會貴婦中的第一人,倒不是因為她娘家的勢力,而是因為在桐城,平海將軍蘇北岳就等于是土皇帝。
林春喬當然不可能真的坐了第一把椅子,謙讓了半天,只在第二張上坐了。
其他人只當她是謙虛,便都依次在她下首坐了,誰先誰后,都有定數,謙讓不過是一種虛套的禮節。
宋梨花和扶搖進門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已經坐好了。母女兩個并不知道座次是如何安排的,一時竟不知該坐哪里才好。
偏偏上首的林春喬正熱火朝天地跟一個滿頭珠翠的貴婦說話,看都沒朝她們看一眼。
而有些貴婦千金見了她們兩個生面孔,都在互相詢問是哪家的女眷。
坐的近的一位圓臉婦人,見她們母女似乎不太懂這里頭的規矩,想著大約是哪家新納的夫人,便好心地問了一句:“請問你們是哪個府里的女眷?”
宋梨花見有人招呼,心中一喜,忙道:“我們是蘇府的。”
“蘇府?”這婦人想了一想,這城中是有幾家姓蘇的商人,家道都還算殷實,她沒往蘇將軍府的那個蘇府上想。
想了半天,她也沒想起這到底是哪個蘇府的女眷,但想來并不是什么大族,便指著自己下首的座位道:“若是不嫌棄,就在這邊坐了吧。”
扶搖卻已經看出,這里的座次是按權勢富貴排序的,并不是隨意亂坐,雖然自己母女并不太清楚排序,但只要去問一問林春喬或者問一問云家的下人,就知道該坐哪里了。所以雖然那婦人好心邀請,但她跟宋梨花并不打算在她下首坐下。
宋梨花也知道扶搖的意思,只想跟婦人道謝一聲便走。
然而沒等她們母女開口,坐在婦人上首的一個紫衣貴婦便臉帶嘲諷地道:“我說張夫人,你雖然是好心好意,可也要看看對方配不配坐這里。”
張夫人神情一滯,勉強笑道:“李夫人說笑了,不必如此拘泥吧。”
李夫人不以為然道:“話可不能這么說。什么人坐什么地方,這都是有慣例的。你我兩家雖然不是什么世家豪族,到底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讓小家小戶的人坐這里,平白扯低了我們的身份,就算你張夫人不在乎,我還擔心別人誤會我們藥業世家家道衰敗了呢。”
張夫人臉上頓時訕訕。
扶搖聽這紫衣貴婦姓李,又自稱藥業世家,立刻猜到就是李真真家里的長輩,說不定就是李真真的母親。
果然是母女相像。
宋梨花還想說點什么,扶搖卻拉了一把道:“娘,既然這位張夫人好意邀請,咱們就在這里坐了吧,別辜負人家一番心意。”
宋梨花驚訝地看著她,扶搖卻已經推著她在張夫人下首坐了。
張夫人見她們受了李夫人的奚落,還愿意在她旁邊坐下,不由感激地笑了笑。
李夫人卻嫌惡地撇了撇嘴,將身體扭過去,似乎覺得對宋梨花母女多看一眼,都是對她的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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