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鳳和鳴

250、先天畸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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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的深夜來訪,讓青寧和扶搖掌握了很多信息,對于查明丁芷蘭死因提供了很多線索。請:。

但是,姐妹倆商量之后,認為不宜打草驚蛇。

林春喬很狡猾,也很敏感,如果讓她事先察覺到什么,她很可能又會出什么奇招,打亂她們的計劃。

因此,姐妹倆都認為,最好的方法,還是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之后,一擊將她打倒,讓她永無翻身的可能。

否則,她就會像生命力強悍的野草一般,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當晚之后,小刀仍舊回到林春喬身邊伺候,繼續監視她的行動。

而至于那位讓青寧感興趣的杜大夫,她也并沒有立刻就召來相見,而是先讓人查了一下。這杜大夫的確是桐城本地小有名氣的產科大夫,林春喬懷孕之后重金聘請,其實倒不是真的就養在府里,平日他還是在自己的醫館掛牌出診,每三日到平海侯府來為林春喬診脈,每次診脈時間前后加起來一般都要一個半時辰。

府中人大多以為,這是林春喬年紀大了,難免胎位有些不穩,加上可能是個男胎,所以格外小心謹慎的緣故。

但青寧和扶搖卻覺得,這中間大有文章。

總之,暫時看來,平海侯府中風平浪靜,并沒有任何波瀾。

蘇北岳自收了大皇子慕弘武的書信,便暗中展開了行動,頻頻與一些軍中將領接觸。當然,他原本就是東南軍的統帥,召集將領議事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而這一天,闔府女眷要去海神廟進香還愿,這是青寧的意思。

她進京選秀,雀屏中選做了大皇子妃,言明嫁得良人本就是丁芷蘭生前在海神廟為她許下的愿望,如今丁芷蘭已去,她便要代母還愿。丁司正便通知全府女眷,一起陪同大皇子妃去海神廟。

宋梨花、上官靜、扶搖等人都是與青寧親近的,說一同去那便一同去。只有林春喬,以自己身子沉重為由,不便出門,青寧也沒有刁難,自讓她留在府中。

一大早,以青寧為首的女眷們便一同浩浩蕩蕩出了平海侯府,路上儀仗開道,少不得又惹來眾多圍觀和羨嘆。

海神廟亦是早早得到了通知,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而至于平海侯府的芙蓉苑中,在這些女眷們離開半個時辰之后,就迎來了一位客人,正是林春喬信任的主治大夫——杜大夫。

杜大夫生的很普通,中等身材,臉上亦無明顯特征,典型的路人甲。

而他到芙蓉苑之后,林春喬便將身邊伺候的下人都遣了出去,照例由王媽媽在門口守衛。

如今是秋老虎的天氣,時光近午,太陽很是毒辣。

王媽媽坐在上房門口廊下,一面搖著扇子,一面瞇著眼睛滿院子瞎看。院子里的下人各司其職,基本沒有空閑的,偶爾有從院子里經過的,也都離上房遠遠的,不敢靠近。

林春喬手底下的媽媽,個個都是人精,最愛干的事情就是把小姑娘們指使得團團轉,所以這院子里的下人,就算手頭沒事,也要裝出個忙碌的樣子來。

王媽媽坐在廊下,除了熱點,倒也愜意。

此時,丫鬟小青從小廚房方向走過來,手里提著一個圓圓的藤籃。

自從林春喬懷孕,芙蓉苑里就開了小廚房,專門給她做吃食。

“喲小青姑娘,這手里提的什么呀?”

王媽媽瞧著小青往上房這邊走過來,都上了廊了,這才開口問道。

小青便笑:“這不是瞧著天兒太熱,媽媽又這樣辛苦,我特意上小廚房,央她們做了碗銀耳蓮子羹,拿井水鎮了的,媽媽吃了,好消暑解渴。”

王媽媽登時高興起來,但又故意道:“這怎么使得,那小廚房可是專門為夫人做吃食的,咱們做下人的,哪好隨意吃喝。”

小青道:“媽媽這是什么話,在夫人眼里,媽媽難道還是個下人?媽媽放心,這銀耳蓮子羹原就是給夫人做的,不過夫人一個人能吃得多少,媽媽這樣辛苦,夫人知道了,也必定會體恤的。”

王媽媽便笑起來:“要說小青姑娘就是會說話,怪不得夫人喜歡你呢。”

小青便將藤籃放在欄桿上,從里面拿出一個小碗來。

“媽媽快吃吧,我等您吃完了,好把碗還回去。”

王媽媽便不再矯情,接了碗過來,吃得吸溜吸溜的,好不快活。

趁她吃的功夫,小青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天,耳朵卻支楞著,可惜隔著一堵墻,屋子里的聲音一絲兒也聽不見。

不大會兒,王媽媽就吃完了,小青將碗接過來放回籃子里,卻沒有立刻就走,而是繼續聊天。

她早就算準了時間,說了十幾句話,王媽臉色便有點微變。

“哎喲……”

她彎著腰,用手捂住了肚子。

小青奇怪道:“媽媽怎么了?”

“哎喲……我肚子有點疼……”王媽媽五官皺起來,肚子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連小青都聽見了。

“你這碗里放了什么東西?”王媽媽一面感受著肚子里的難受,一面不悅地問。

小青慌張道:“就是小廚房做的銀耳蓮子羹啊,怎么會肚子疼呢?啊,是了想必是井水鎮過,涼了些,媽媽是不是最近腸胃不好,吃了這涼的就鬧肚子了?”

這些天熱,王媽媽又素來好吃辛辣油膩的,上火也是有的。小青這么一提醒,她也想起自己昨兒是沒大解,恐怕真是吃了涼的,這會兒鬧將起來了。

“哎喲,不行,我得去趟茅房。”

王媽媽捂著肚子站起來,又是一陣咕嚕嚕響,還伴隨著一個古怪的氣音。

小青微微別過頭,想抬手擋住鼻子,但又像是怕對方尷尬,只好憋著氣。

王媽媽也十分地不好意思,俗話說,管天管地,管不了屙屎放屁,肚子雖然是她的,但放屁這事兒她也是無可奈何。

“媽媽快去吧。”小青催促道。

王媽媽倒是想走,可又為難道:“可夫人這里離不開人……”

小青便道:“媽媽也忒謹慎了些,夫人的規矩誰不知道,誰會跑這兒來媽媽若是不放心,我替你守著便是。”

“你?”王媽媽有點猶豫。

小青想了想,便裝出一絲不悅,道:“媽媽還信不過我?好吧,那我也不獻殷勤,我去找邢媽媽來替你。”

“邢媽媽今兒去莊子上了,不在府里……”說著,又是一個奇臭無比的屁,王媽媽自己都覺得撐不住了,忙擺手道,“算了算了,你替我守著吧,夫人若是有事叫人,你就應著。我得趕緊去了……”

她捂著肚子,痛的腰都直不起來,佝僂著身子便要跑。

小青道:“媽媽只管去……”

話沒說完,王媽媽已經三步趕做兩步地跑去了茅房。

小青這才露出一絲冷笑,左右看了看,退后兩步,貼在了窗欞下站著。

屋子里先是安安靜靜,過得片刻,就聽一個人道:“好了。”

然后就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她聽得清楚,說“好了”的那個人就是杜大夫,發出嘆息的人則是林春喬。

“二夫人,在下還是得忠告一句,雖然在下暫時能替二夫人保住這胎兒,但若是再推遲下去,只怕二夫人自身也要危險。”

杜大夫的這句話,讓小青立刻精神一振。

只聽屋子里林春喬的聲音道:“不行,現在還不能打掉,我留他還有用處。”

“二夫人這胎兒本就來的不好,先天畸形,生是決計生不下來的,原本該在發現懷孕時就打掉。但當時二夫人存有一線希望,在下也只有盡力安胎,但如今看來,這胎兒始終是無法調養健康,最多到七個月就會流產,但那時候對母體就會有大傷害,十分兇險。在下早已跟二夫人明言,最好在五個月上就能打掉,否則對二夫人的傷害將非常大,弄不好會有性命之憂。”

屋外的小青聽得幾乎要驚呼出來,原來林春喬這胎兒本就是畸形的,根本就生不下來。那她為什么還要這樣大費周折地保胎?

只聽林春喬冷聲道:“不行,現在不能打掉,你最起碼要給我再保住半個月。”

“可是……”

“杜大夫,你只是個大夫,拿錢看病,我說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我現在不想打掉他,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得給我保住這胎兒。否則,你知道我有能力讓你傾家蕩產。”

林春喬決心已下,說這話的時候就充滿了威脅。

杜大夫沉默了半晌,最終也只有嘆道:“好吧,在下就再盡力為夫人保半個月的胎。半個月之后,希望二夫人能夠下決斷,否則一旦發生意外,在下只怕也難以保障夫人的性命。”

“你放心,我心里有數。這樣,你把打胎藥給我準備好,半個月之后,我自會服下。”

“夫人不可,打胎之時,在下必須在旁……”

“啰嗦我讓你開藥就開藥,打胎之時,我自然會叫你來。”林春喬顯然已經不耐煩了。

杜大夫只好答應。

然后就是杜大夫囑咐她飲食上的一些注意事項。

小青已經聽到了最關鍵的東西,為避免被杜大夫出來撞見,就不再貼著墻角,而是走到欄桿處坐了。

不多時,王媽媽回來,見她果然乖乖地在門外守候,反倒謝了她一句。

小青便提了籃子離去。

到了下午,青寧等女眷們從海神廟歸來,各自回院。而芙蓉苑中,杜大夫也早已經離去。

青寧和扶搖自然知道林春喬趁她們不在時,請了杜大夫來診脈,兩人都是愈發肯定,林春喬心中有鬼,否則不必如此偷偷摸摸。

到了晚上,同上次一般,亥時左右,“小青”再次來到了聽濤閣。

“小刀,你出來時可曾注意身后?”

“大小姐放心,小人一直十分小心,出來時亦做好萬全的準備,并不曾被人跟蹤。”小刀自信地回答。

青寧便對扶搖道:“大姐,小刀做事一貫謹慎,否則也不會在林春喬身邊這么久,還沒被發現男子之身。”

扶搖點頭。

“小刀,今日可有發現?”

小刀立刻興奮道:“有”

他將林春喬和杜大夫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全部告訴了青寧和扶搖,包括林春喬最后強烈要求杜大夫給她打胎藥的事。

青寧和扶搖聽后,沉吟了片刻,都齊齊發出一聲冷笑。

扶搖道:“栽贓嫁禍,又是這種手段,她也不嫌老套。”

青寧微微搖頭,道:“手段雖然老套,但若能成功,卻一樣有效。”

林春喬的胎兒先天畸形,根本就不可能足月生產,據杜大夫所言,一開始,她是抱著一線希望,以為吃藥治療能夠保住胎兒,但幾個月下來,并沒有成效。而這個時候,她卻依然不肯打胎,反而要求杜大夫為她竭力保胎,但偏偏她又要了打胎藥在身邊準備著。

準備什么?

扶搖和青寧心知肚明。

制造意外流產,嫁禍于他人——無非就是這個目的。

而至于林春喬要嫁禍給誰?她們也清楚得很。若說從前,她最忌憚的,自然是扶搖;可如今,她最恨的,卻是青寧。

嫁禍青寧害她流產,以青寧今時今日的地位,倒不至于被陷害到什么下場;但這陷害若是成功,青寧在府里自然也不能再擺大皇子妃的威風,她林春喬的日子便又好過起來,而且蘇北岳必定會對她心存愧疚,以后有了什么事,也會因此對她忍讓三分。

一個注定保不住的胎兒,她都要利用起來做攻擊他人的工具。

青寧冷笑道:“這是她自作孽,怨不得旁人。”

“你想怎么做?”扶搖問。

青寧微微一笑,說了四個字:“將計就計。”

得到這個有用的消息,小刀自然居功至偉。

“小刀,你仍舊回她身邊伺候,我向你保證,很快我們就可以報仇了”

小刀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三小姐此話當真?”

青寧點頭,堅定道:“絕無虛言。”

“好只要能為姐姐報仇,三小姐無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小刀心中滿滿的,都是復仇之心。

青寧便吩咐他回去之后,不可露出馬腳,靜待時機來臨,小刀一一聽了,小心返回芙蓉苑不提。

到了第二天,丁司正就跟上官靜說,大皇子妃要在聽濤閣中種植花木,要對聽濤閣的景觀布局做一些改變,問上官靜要了許多鋤頭、鏟子等許多工具,又要了許多的花種。

府里的人,素來知道青寧愛花,從前做姑娘時就經常自己種花養花,因此也沒人感到奇怪。

唯一產生警惕的,就是林春喬。但以她如今的形勢,想反對也沒人聽,只有無可奈何。

扶搖自然知道青寧想做什么,她是想在聽濤閣中找到小刀所說的證據“藥渣”。

然而,一整日下來,聽濤閣屋里屋外,都被翻了個遍,院子里的土幾乎也被鏟掉一層,卻什么也沒找到。

下人們只是聽吩咐行事,并不知道她在找東西。

傍晚時分,扶搖到聽濤閣看望,青寧垂頭喪氣,眉頭緊蹙。

“怎么?還是沒有找到?”

青寧搖頭,顯得很是失落。

扶搖也嘆氣,安慰道:“就算找不到藥渣,只要抓起王媽媽嚴刑拷問,一樣能證明林春喬陷害你母親的事實。”

青寧道:“王媽媽是林春喬的心腹,她精明得很,扳倒了林春喬,她也逃不了干系,如果她能想到這一層,恐怕也不肯輕易開口。總之,若能找到物證藥渣,就萬無一失了。”

扶搖知道她是太想報仇了,執著于非要人證、物證俱全不可。

兩人一時無法可想,扶搖建議她出去散散心,兩人便從屋子里出來,站在廊下。

蘇府的內院,原是私家園林,每一個院子都不是像別人家那樣四四方方規規整整,而是各有奇妙。聽濤閣這里,居住的地方是一棟兩層小樓,院子就是個小花園,小池、假山、花木俱備。

此時丁司正指揮著下人們,正在三三兩兩地翻土。

“真是奇怪,滿院子的花兒都長得好好的,怎么就這兩株蔫蔫的呢?”

這時,兩個丫頭的討論聲,引起了青寧和扶搖的注意,兩人一起走了過去。

“怎么了?”扶搖問。

其中一個丫頭便指著地上的兩叢月季道:“奴婢們整理花木,見這院子里,其他地方的花兒都開得好好的,就只有這兩叢月季枯死越長越萎靡,正在奇怪。”

扶搖和青寧便看去。

這地方是個小花壇,種著幾叢月季,靠近花壇邊上的兩叢的確是十分萎靡,枝干葉子都呈現出病弱的黃色,其他月季都還開著花兒,就這兩叢花已經都掉光了,顯得特別衰敗。

這花壇旁邊是兩間平房,也就是聽濤閣里的小廚房。從前丁芷蘭還在,懷孕之時,便是在這個小廚房里開火,如今青寧住進來,這小廚房一樣也在使用。

“都是一個花壇里,難道還是水土不同么?”一個丫頭輕聲嘀咕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青寧和扶搖都是同時心頭一動。

“來人,把這兩叢月季給我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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