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海謠

第三章 193 云騰霧卷唱英雄,老來天意嘆去塵

云騰霧卷是英雄,老來天意嘆去塵。

風沙滿滿金戈響,七十沽酒小兒扶。

秦王爺老矣,怎能擔任鎮守西境的任務。就算他不老,只要皇上覺得他老了,他就難以擔當鎮守西境的眾人。

原本當然是由秦小王爺繼續晏王府的榮耀和責任。但是,天不遂人愿啊,秦炎在天絕乾坤陣中,那是怎么也不可能回來的。

只有潘郎自己不知道虛空之境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地方。

四界交界,分四境一道,寂境、結境、默境和鬼境,沒有一境是人進去之后能出得來的。

別說秦炎他沒有三頭六臂,就算他武功卓越,純陽之氣純精無濁,也不可能從四境歸來。除非他有仙骨魔神,否則,四境之中寒暑交替,冰霜如刃,水流炎。

四境之中,氣候惡劣,饑餓如影隨形,無草木可生。口渴只能忍著,因為流水滾燙,碰一下就會燙得血流一片。

那就是凡人的地獄。

寂境之地,風沙肆虐,枯枯寂寂,永無天日。塤聲悲愴,為魍魎之地,凡人不可入,入則身死魂滅。

鬼境之地,二月雷不發;三月春風不濟;四月草木不實;五月雹霜下。六七八九十月,黯然無光。

以上兩境及路遙道,在《》中皆有記載。

而那結境和默境,究竟為何處,入口又在哪里,則無人知曉。

據說結默兩境在第一次天魔之戰以前同為一體。后因天魔之戰而分成兩境。

這其中的淵源,曠日持久,宇文長也無法全然知曉。

他只需要知道,對秦炎來說,寂境就是他的歸宿,這一點已經足夠了。

至于鬼境,《》記載,鬼境隱于水下,隨生隨滅,形影無循,是水界的寂境。

這一次雖然凌云江水上漲,但天絕乾坤陣始終開陣于陸上。宇文長由此推測,秦炎能到鬼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只可能墮入寂境之中,身形覆滅。

至于那些肉體凡胎又滅有修為的將士們,恐怕此時就已經化為血水,溶入炎流之中。

他們要是能回得來,那真是四界一大奇事了。

那些落入寂境的凡人,業障大殿的卷宗里,連他們的名字也會一起消失。

業障修者根本不會多看那些卷宗一眼。

潘郎這一次,真是弄巧成拙了。

也不知道究竟為何潘郎會開啟十萬人的天絕乾坤陣法,而秦炎又怎么會答應潘郎的主意。

想來,這些人當時一定是被逼到了絕境,無奈之下才會如此。

潘郎也算是耗盡了全身功力,恐怕一時半會都恢復不過來。

尚武門沒有的秦炎,自然是不用放在眼里,天下第一門又如何,在六極堂面前不過是凡間鼠輩,不值一提。

十七門二十一派又如何,等他召集了六百死侍,名正言順成了六極堂堂主,到時候,世人欠六極堂的,全都要還回來。

見魔殺魔,見妖除妖,普天之下,有六極堂在,還有什么正義得不到弘揚,還有什么妖邪能夠藏匿。

到時候,才是真正的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凡間,再不能成為四界之亂的戰場。再不能平白無故受各界欺負。

需要他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一件一件,每一件事,他都不能大意。

凌云峰戰敗之后,凌云防線幾乎蕩然無存,失去這道天然防御,齊國的西境可以說是岌岌可危,只要后蜀發兵,綏山很快就會兵亂連連。

并且比后蜀舉兵來犯更麻煩的是,一路從西境流向南方的凌云江。

這江水若不能改道,將一直漫過平原,灌入金陵。

皇上這次萬萬不會想到,凌云峰一站的失利不過是開始。

洪水、兵亂,沒有良臣輔佐,他這番柔弱的個性,再無夜夜安睡的可能了。

南吳和談眼看就要失敗,南吳一旦發兵攻打吳城,后蜀便可趁機從西攻入齊國。鄰近小國自顧尚且不暇,想要他們出兵相助,那幾乎是癡人說夢。

兩面受敵,皇帝能仰仗的只有宇文將軍一人。這就是接下來朝廷中唯一確定的事。

這就是他要的,齊國第一的榮耀,這是朝廷欠宇文家的,自然應當償還,用他應當償還的方式,不用多,但也不能少了一分。

宇文長確信自己所要并不多,因此他不容許這些必要的償還中還藏有一絲敷衍了事。

綏安經過紅雨之后,雖然百姓的春耕是毀了,但家家戶戶還是勉強種上了一點作物。

地里也露出些許嫩嫩的綠苗。

雖然仍是黃土沙塵之地,潘郎已經覺得比起凌云峰焦灼的火炎,涼爽了許多。

能有這樣的氣候,他已經感激不盡了。

“秦王爺可在府上?”潘郎灌下一壺水,抹了抹嘴,問道。

“自然在府上,他還不知道秦將軍的事,此事就由你去說吧。”宇文長解下盔甲,舒展了一下肩膀,隨意道。

“不,你去說,我不去。”潘郎一口拒絕。

“是你的天絕乾坤陣困住了秦將軍,當然應當由你去說,這件事沒有人能比你說得更清楚。

若是我去說了,哪里說錯了,到后來再讓你去解釋,只怕秦王爺生性多疑,會以為我們隱瞞了什么,或是聯手故意欺騙他什么。這樣一來,對你,對我,都沒有半點好處。

我倒是無所謂,我本來也就不知道凌云峰究竟發生了什么,可你不同,你是隨秦小王爺一同前往凌云峰的,那里的事你自然是比我清楚。”

“那俺和皇子妃商量一下,她用銀絲桑落草纏住了秦將軍的斬月劍,可能一時半會,秦將軍還不會神形俱滅。”潘郎一邊說這,一邊又咕嚕咕嚕灌下一壺水。

“這水壺也太小了,給姑娘喝的吧。”

宇文長沒時間聽潘郎抱怨,一把抓過潘郎粗壯的手腕,問道,“你說什么?你剛才說了什么?”

原先春風拂面的臉上,掃過一絲陰霾和不滿,他不能表現出來,只是壓抑著,潘郎倒也沒有發現什么。

聽了潘郎這番話,宇文長暗自思忖,看來,他把之后的事情想得太簡單,也把秦炎看得太簡單了。純陽功體本就罕見,他不會這么簡單的消失。何況又有皇子妃這樣的妖孽在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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