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槿眸光輕輕的落在男子逆光的側臉,最后停留在那雙有幾分魅惑的丹鳳眼上,似乎盛著三月清風的溫柔。
她忍不住心悸了一下。
注意到她的眸光,他眸子微轉,詢問道:“坐著不習慣?”
聞言,蘇槿收回了視線,笑著搖了搖頭,隨后將食盒打開,一股濃濃的香味飄散了出來。
食盒裝的一大碗魚肉,一碟青菜以及兩大碗飯。
旁邊的孫青尋著味瞥了幾眼,下意識咽了咽口水,但很快撇過了頭。
“沒吃?”祁云清見兩雙筷子道。
“吃了。”
蘇槿說著端起一碗米飯,夾了一些菜放在面上,遞給孫青。
這人她有些印象,是村里的獵戶,她和云清成親是時還送了兩斤野豬肉,至少也幫過祁家一些。
孫青哪有臉接,剛才他還收了祁云清的銅板,他連忙擺手拒絕,“我不要,你們吃。”
“孫大哥接著吧。”祁云清拿過碗放到孫青的手中。
這些年來,孫青卻是幫了他不少,他心都記著的。
見推脫不掉,孫青不好意思的接下了,同時道了一聲謝。
祁云清端起另外一碗,遞給蘇槿道:“你吃,我剛才吃了大半個饅頭,已經飽了。”說著一手就準備拿過她手中的饅頭。
他怎會不知蘇槿剛才說謊了,否則怎么會拿兩雙筷子,兩碗飯。
她并不知道有孫青的存在。
蘇槿手躲了一下,笑著道:“這饅頭挺香的,我許久沒吃過了。”說著低頭咬了一大口。
干得讓人咽不下去。
她眸子低垂,遮住泛紅的眼眶。
祁云清像似察覺到了她的情緒,從嗓子眼溢出一股難受,拍了拍她的背,“吃不下就吐出來,不要勉強。”
蘇槿鼓著腮幫子咀嚼了一下,咽了下去,揮了揮手中的饅頭,淡然一笑道:“這饅頭很香。”
女子笑容真切,卻刺得他的眼睛酸澀,他垂下了眼斂。
過了一兩秒,他拿上筷子,夾了一塊魚肉遞到蘇槿嘴邊,“慢些吃,小心魚刺。”
蘇槿沒有拒絕,張口吃下了。
見狀,祁云清微揚得眼尾向下彎了一些。
兩人著了一碗米飯半個饅頭,將菜都吃完了,好在分量足兩人都吃飽了。
剛將碗筷放在食盒里,碼頭那邊就傳來粗狂的聲音,“上工了。”
祁云清站起了身,看著蘇槿囑咐道:“回北巷待著,晚些我來接你。”
“好。”
蘇槿拿起地上的衣裳,抖了幾下,肉眼可見灰塵,她蹙了蹙眉道:“衣裳穿不得了,等會給你拿件衣裳來。”
“不礙事。”
祁云清拿過拍了一兩下,直接穿在了身上。
這時,又響起了管事的粗怒聲,“這邊的、還有那邊的,磨磨蹭蹭干什么!小心扣你們工錢。”
眼見著祁云清進了商船之中,蘇槿才收回了視線,轉身離去了。
下午她也沒空閑著,在鎮上看了幾家做木工的鋪子,對比之下她比較滿意西巷那家的有些陳舊木工鋪子。
門口放了一塊木板,木板瞧著已經有好些年頭了,上面刻著陳家老字號。
鋪子里只有一名正在擦拭著桌椅的大叔,大概四十左右,標準的國字臉,眉毛比較濃,眼睛比尋常人要大,唇偏厚,給人第一眼的感覺就是憨實。
鋪子突然黑了一下,陳良成抬頭見她又來了,停下手中的活,憨厚一笑,“小娘子,可是對比好了。”
見她點了點頭,又問道:“小娘子是想做什么東西?”
蘇槿從懷里拿出一張紙遞給他,陳良成細細瞧了一下,是個小圓木盒,盒蓋上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圖案,有幾分獨特,其余的便沒什么特別之處。
“用什么木制?”
“大叔認為呢?”蘇槿對木材不怎么了解。
陳良成考慮了一下,“銀杏木吧。”
隨后解釋道:“銀杏木不易翹裂,也不易變形,且木紋好看,做這種盒子最合適不過。”
說到這里他神情猶豫一下,“不過……銀杏木比平常的楠木、衫木要貴些,大概做這樣了一個盒子需要三十文錢,如果要上透明的油漆還得加五文錢。”
普通的小木盒大概在二十左右,這大叔也沒要她黑價。
蘇槿心頭盤算了一下道:“價格確實有點偏高了,我需要五百個這樣的圓木盒子,大叔你看能不能少了上油漆的銀錢。”
雖然手里捏了二百多兩銀子,但接下來用錢的地方還多著,何況她還打算在西山腳建一處磚瓦房。
陳良成驚訝中透著一絲不敢置信,“五百個?”
從他爹手中接過這鋪子以來,就沒一次性接過這么多活。
“是的,大叔。”
蘇槿怕他不信又道:“我可以先付一半的訂金。”
陳良成沒有立馬接話,而是在算了一下盒子的成本價,雖然少了五文錢但也還有十文的純賺頭,五百個就有五兩銀子,依舊算是很不錯了。
過了半響后,他道:“叔也是個耿直人,上漆的銀錢就不收了。”
“多謝大叔。”
蘇槿笑著點了點頭。
隨后兩人簽了契約,半月為期,其中有五十個是需要跑三日后送到月牙村。
手里握著銀子,陳良民才有了一絲踏實感,隨后眼睛都笑瞇了。
蘇槿將契約放好后,視線無意瞥見鋪子最角落的一套書桌椅上,“大叔,那套桌子怎么賣?”
陳良民尋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隨后豪氣道:“小娘子喜歡這書桌椅就拿去。”
桌子都不是什么細致的活,左右不過是成本百來文的事,就當賣這小娘子的一個好。
何況這書桌做了大半年了,無人問津,前幾日他還尋思拿去送人。
“這怎么能行,大叔賺錢也不容易。”蘇槿笑著拒絕了他的好意。
“收著吧,日后再有什么活,盡管找叔。”
“大叔這樣,我也不敢買這桌子了。”
聞言,陳良民才作罷了,“那小娘子就給一百文就行。”
“多謝大叔了。”蘇槿數了銅板遞給了他。
“謝什么,是大叔賺了你錢。”
陳良民憨實的笑了兩聲,隨后想到什么沖著簾子后面大喊了一聲,“小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