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朵黑蓮花

第180章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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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丁憂期滿,現今帶家慈返回臨安城,不想這般湊巧,竟在此地偶遇了殿下……”

連日來趕路,慕云卿早已有些熬不住了,這會兒聽車外人說話直覺得耳邊嗡鳴不斷,恐被一兩和秋桑她們看出不妥,反為她擔憂,她剛想斂眸休息一下,不防卻見一兩神色激動地一把掀開了簾子,聲音都高了幾個調門:“主子!”

那廂白蘇牽了剛換好的馬回來,正好也在那邊挑馬的時候遇到了南星,兩人忙回來稟報兩位主子。

那是白蘇和一兩第一次感覺到,他們家主子在見到他們時,如此開心。

當然真實原因是,看到了他們,就等于他心心念念的人也在這里!

戎錦顧不上理會方才向他請安的那位大臣,徑自越過他跑向了不遠處停著的馬車,原本沉郁的眸子黑亮黑亮的。

再說慕云卿,她在見一兩忽然起身去掀車簾時就已經感到奇怪了,只是還沒來得及問,就聽一兩脆生生地喚了聲“主子”,讓她立即就僵在了原地。

主子……戎錦?!

正在遲疑的時候,就見原本半開的車簾被人從外面徹底掀開,戎錦身著一襲墨色的大氅,如玉般的面容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她的視線當中。

慕云卿整個人都愣住了,連一兩和秋桑是幾時離開馬車的都不知道。

她怔怔地望著戎錦,清幽的美眸中華光再現,只是細看才會發現,那是她眼中閃動的淚。

自得知容錦出事后她便干涸的眼淚,而今倏然落下,一滴接著一滴,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在衣裙上,暈出一抹深色。

蒼白的唇微微顫動,她似乎想說什么,可話到嘴邊卻消失不見。

“卿卿!”戎錦一把將人扯進懷里,力氣大到不受控制,近乎失而復得的狂喜:“卿卿、卿卿、卿卿……”

他每喚一聲,便要將她擁緊一分。

感覺到懷中的人瘦了一大圈,本就纖細的身姿如今愈發消瘦,戎錦濃黑的眉緊緊皺起,眼底涌現出一抹惱怒。

氣擅自做主的北帝,更氣沒能第一時間聯系到她的自己。

“卿卿,對不起。”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才害你如此憂心難過。”

“卿卿打我出氣好不好?”

慕云卿乖乖任他抱著,纖長如蝶翼般的睫毛慢慢地忽閃了一下,青蔥般的手抬起想要回抱住他,但卻猶豫著,遲遲沒有落下。

她在害怕,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像之前她每一次夢到他一樣,夢中有多甜蜜繾綣,夢醒后的現實就有多苦澀殘酷。

一開始的時候,她以為死亡才是這世間最恐怖的事情,因為它能讓一個人很輕易地忘掉另一個人,天人永隔,再難相守。

可后來她卻在日復一日的思念中明白,原來有時活著比死亡還要煎熬。

因為遺忘是死去的人的權利,而留下的人有的只是相思。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戎錦……”唇瓣輕啟,慕云卿喃喃喚他的名字,聲音輕到仿佛要被寒風吹散。

可僅此一句后,她便沒了聲音。

戎錦覺得奇怪:“卿卿?”

他微微退開身子想看看她怎么了,卻見她不知幾時雙眸緊閉,竟昏睡了過去,饒是如此,手還緊緊攥著他的一截衣角,怕他像在夢里時那樣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似的。

慕云卿說暈就暈,她自己毫無所覺,卻嚇壞了戎錦。

他忙拉起她的手腕幫她搭了個脈,心下愈發懊惱自責,連帶地,對北帝的怨怪也就越深。

自戎錦出事至今,慕云卿經歷了無數次的大起大落,身體健壯的都未必經得起這么折騰,更何況她身子本來就弱。

今日這么一出更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圍,暈倒原也不奇怪。

可即便明白這些,眼瞧著她瘦得如紙片人一般,下顎都尖尖的,戎錦怎能不心疼!

拿過斗篷將人裹好抱在懷里,戎錦抱著慕云卿下車,準備在驛站修整兩日,等她醒來后再動身回王府,左右他們已經相聚了,不必再急著趕路。

戎錦讓白蘇先行一步回王府將一切安排妥當,以便他們回去后,慕云卿立刻就能好生休養。

一路將人抱進屋,戎錦動作輕柔地將慕云卿放在榻上,又拉過被子仔細幫她蓋好,這才語氣沉沉地對一兩和青黛她們說:“你們就是這么照顧卿卿的……”

一聽這話,一兩和青黛“撲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是奴婢等沒有照顧好王妃,請主子降罪。”

見狀,秋桑也一起跪下請罪:“王爺要怪就怪奴婢吧,奴婢是自幼服侍王妃,卻沒能寬慰她一二,自得知您出事后,一兩和青黛事事留意,不可謂不盡心,倒是奴婢,沒能幫上什么忙,是奴婢無能。”

秋桑是慕云卿的人,戎錦自然是不會動的。

不過若是換了從前,他絕饒不了一兩和青黛,可是如今,不知他是沒那個心思遷怒旁人,還是心里的自責多過了憤怒,竟說了句:“下去吧。”

他這話有多讓人意外呢,就是一貫見了他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一兩居然沒有立刻從命,而是轉頭和青黛對視了一眼,險些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倒是秋桑反應最快,扯了扯她們的袖管,提醒她們快點離開。

三個人才一離開屋子,一兩“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抱著青黛的脖子嚎個不停:“主子居然真的沒死!太好了青黛姐姐!”

別看一兩平時怕戎錦怕得跟什么似的,但戎錦嚇人歸嚇人,也不失為一個好主子,雖然脾氣不好、手段也殘忍些,但有一點是別人比不了的,那就是他十分大方,只要將任務辦好了,銀子隨便花。

之前在大梁時,梁帝時不時會賞賜一些金銀珠寶之類的,除了要送給慕云卿的他先挑走,其余剩下的他都隨一兩青黛她們挑選佩戴,并不以主仆之別拘著她們。

再一則,戎錦為人十分護短。

別看他自己平時動不動就對一兩他們喊打喊殺,時不時讓他們去玄影閣領罰,可別人要是敢動他們一下,那是萬萬不能的。

是以之前以為他真的死了的時候,可把一兩傷心壞了,但又不敢在慕云卿面前表現出來,怕招她更加想不開,只能背地里自己偷偷地淌眼抹淚。

如今戎錦還活著,一兩也不用怕慕云卿難過了,便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場。

青黛瞧她哭得那個不大聰明的樣子,眼淚鼻涕混在一起蹭了自己一身,掙扎著想把她推開:“上一邊嚎去!”

青黛看似嫌棄,實則卻也紅了眼眶,只是她性格不似一兩那樣外放活潑,做不來這丟人的模樣。

“嗚……青黛姐姐……”

“你快點給我撒手,聽見沒有!你那大鼻涕都過河了,給我起開!”青黛背過手去繞到背后,想用力掰開一兩的小爪子。

擔心一會兒青黛耐心用盡,自己會挨揍,一兩忙松了手,轉而撲進了秋桑懷里:“嗚嗚……秋桑姐姐,幸好主子沒事。”

“嗯,沒事沒事,大家都沒事,所以你也聽話,別哭了,啊。”秋桑不像青黛那樣寡言傲嬌,她摟著一兩輕輕哄了兩句,拿帕子幫她把眼淚擦干。

“主子沒死,王妃也不會難過了,秋桑姐姐,我好開心。”一兩一邊說著開心,一邊還是忍不住掉眼淚,看得人哭笑不得。

秋桑柔聲安慰:“我知道,我都明白,不過你先別哭了,萬一吵到王妃休息,只怕王爺他……”

這邊秋桑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后脊背一涼,戎錦冷冽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閉嘴!再嚎我讓人拔了你的舌頭!”

話落,一兩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連連點頭,硬生生憋住了淚意,憋得直打嗝,恐這嗝聲也會讓自家主子不悅,她連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求生欲忽然爆棚。

戎錦進屋之前,還威脅得瞪了一兩一眼,警告之意十足。

房門再次閉合,一兩這才松開手,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眼淚忽然止住了,話鋒一轉,忽然小聲嘀咕了句:“哼,壞主子……要不是怕王妃難過,就該讓你再晚點見到媳婦,略略略……”

青黛:“……”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因為慕云卿近來身子不好,胃口也欠佳,秋桑恐她吃不慣外面的東西,于是便像驛站那邊借用了一下廚房,準備親手做些吃食給她,一兩去給她打下手,期間兩人閑聊,秋桑好奇地問:“原來,小王爺在北齊被人稱作‘瑾王殿下’啊?”

“嗯,就是瑾瑜的那個瑾,取懷瑾握瑜之意。”一兩將她知道的那些,盡數道來:“聽說這是先帝爺在世時親自給主子賜的封號,按理說這封號和名字不該一樣,同音不同字一般也不取,不過先帝爺說了,唯有這錦繡的錦和瑾瑜的瑾才配得上主子,所以就定了這兩個字。”

“先帝爺?是……王爺的祖父?”

“啊?!”一兩神色錯愕:“不是啊,是主子的爹。”

“爹?!那當今北帝又是何人?”

“是他兄長啊。”

秋桑歪頭,一整個懵掉。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傳說中的“北帝”是小王爺的親爹呢,沒想到居然是他的兄弟。

其實別說是秋桑了,就連慕云卿都是這樣以為的。

話說到這,一兩也才恍然想起,似乎還沒跟秋桑說說北齊這邊的情況呢,于是一邊忙著手里的活,一邊喋喋不休地說:“當今陛下名為戎……”

頓了頓,一兩往四下里瞄了瞄,然后才扒著秋桑的耳朵小聲告訴她:“他名為戎辭,生母是先帝爺的慧嫻貴妃,他登基后尊她為圣母皇太后,也稱西太后。”

“他與小王爺不是同胞兄弟嗎?”

“不是啊,主子是由中宮皇后所出,如今是母后皇太后,也就是東太后。”

懵懵的點了點頭,秋桑心道這北齊國中的情況貌似比大梁復雜多了,光是太后就有兩個,那兄弟姊妹手拉手還不得繞這臨安城好幾圈啊。

誰知,一兩聽到她這樣說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樂得前仰后合的,說:“秋桑姐姐你想什么呢,先帝爺可不是那等好色之徒,聽說他在位時后宮就這么一妻一妾,膝下就這么兩個兒子,再沒旁人了。”

“就、就倆?!”

“啊。”

一兩心說“倆”還不夠嗎?他們家主子一個頂十個啊。

再說了,就她家主子那倔脾氣一個都夠難招架的,再多幾個別說把先帝爺氣死了,怕就是兩宮太后也難幸免。

兩人一邊聊一邊忙,等將飯做完了,藥也熬好了,端去給慕云卿的時候,一兩特意貓在秋桑后面,唯恐因為方才嚎啕大哭的舉動被戎錦責罰。

她們進去的時候,慕云卿還沒有醒,戎錦就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地陪著。

果然,有戎錦在,有關慕云卿的任何事都不假他人之手,她們倆進去剛把托盤放下就被趕了出去。

戎錦將內力給慕云卿渡了一些,見她氣色稍稍好轉,一直皺緊的眉頭這才隱隱舒展。

其實慕云卿的情況真要說是多嚴重的疑難雜癥倒并不是,她只是單純的因為急火攻心傷了身子,安心養些日子便會好了。

溫軟的指腹輕輕抵在了慕云卿微蹙的眉心,她即便睡著也明顯睡得不安穩,不知是怎樣的夢境困住了她,神色愈發不安。

見狀,戎錦微微俯身,骨節分明的手覆在她的頰邊,柔聲喚她:“卿卿?卿卿?”

“戎錦……戎錦……”慕云卿夢中囈語喚著他的名字,不知夢到了什么,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戎錦!不要!”

她猛地睜開眼睛,手還緊緊揪著他的衣角,似乎想要拼盡全力抓住什么。

“卿卿?是不是做噩夢了?”戎錦抬手將她擁進懷里,溫熱的手掌輕輕撫著她的發:“卿卿不怕,我在呢。”

“戎錦……”

“嗯?”

“你不要死,我不讓你死。”她伸手環住他的脖子,臉埋在他的頸間,一片潮潤。

戎錦原以為是皇兄安排假死的事嚇到了她,成為了她揮之不去的噩夢,正欲安慰,卻聽她帶著哭音喃喃道:“我寧愿不要重來一世的機會,也不要你承受那些,戎錦,我不要你的心,我要你好好留著,好好活著。”

她哭得哀傷而又無助,似乎想將所有深埋的心事都化作眼淚哭給他聽。

而戎錦聽了,卻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