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總套路我

玖拾壹 進宮

沈相一早將沈休提了起來,盯著沈休凌亂的衣冠,眉峰之間慢慢地籠上淡淡的愁。

沈休沈兩眼一抹黑,面露不解之色,隨即還是手腳麻利的在下人的伺候下整理好衣冠。

沈相看著向他漸漸走來的沈休,臉上的笑容端的是風輕云淡,突然之間又似想到了什么,輕輕的笑了起來,如同陡峭的春寒剛剛去后的一抹春暖花開。

沈休依言乖巧的將手放好,老老實實的跟著沈相的步伐。耳邊沈相淡淡的說道。“最近皇上提撥了一些舊臣,對于我沈家必定有所牽制,希望此去不虛此行。”

沈休心里頭發緊,低聲作答。

馬車一路平平穩穩的往天子的皇宮里跑去。

皇宮占地面積寬廣,一眼望去,勾心斗角,層層疊疊,建筑規模宏偉槐麗,滿地輝煌,又與名花相映成章,占盡了初晨的半邊日色。

皇帝身邊的得力太監引著沈休在殿前門口候前,前頭議殿她無官無職,沒傳召不得入內。

初寒的涼風淡淡的拂過臉頰,沈休素白的一張臉半掩在衣衫后頭,露出的半邊臉映著初升的太陽被吹得通紅通紅的。她轉過頭看著大太監臉上迎和的笑臉,心里頭不由得泛起波瀾。

不知過了多久,她得了召見,邁步進入巍峨的正殿。第一次見到玉階上身著黃色龍袍,年過半百的皇帝。

她的目光在皇帝袖口五色絲線繡著精致的龍紋上停留了一瞬,而后緩緩的應聲,畢恭畢敬的來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皇帝的聲音中氣不太的道了聲平生,倒是太監重復那一句平身的聲音尖銳的刺痛了她的耳膜。

沈休款款的立起來,覷了一眼一旁阿爹,不敢多瞧周遭,她面色便帶上了清淺的笑容。

皇帝的笑容揪著略是和藹可親,招了招手,便叫她邁上殿前來。

沈休依言,小步的邁開了步子,便聽得皇帝對著他阿爹的說道,“沈家小公子名喚休。取自我朝典籍《說文》,休,息止也。

釋意說是停止,結束的意思,所以朕思量著,丞相必定是非常看重小公子,所以特地取了這么一個名字。”

皇帝說完,徑直的拍了拍掌,群臣莫不敢應下,大殿之中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眾人迅速的將頭低了起來。

沈休一愣,她不懂,耳明者都知道這休字緣由何起,是母親因她而寐生故去,怎么到了皇帝的口中,嚼碎吐出來的字句怎么成了意味深長的,不懷好意的說辭。

沈休雙袖垂落,靜靜的站在那里,皇帝就在寶座之上等著她接話。沈休試探性的將目光趨向她的阿爹,阿爹目光直視前方,她回過神來,抿緊了的唇角。撲通一聲,她雙手交叉,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聲音有幾分顫抖,卻盡力的維持著幾分假像從容,磕完之后,她抬起頭來,有幾分怔然看著陽光從大殿之外灑下來,眾人的面孔朦朧而迷離。

“皇上明鑒,草民名中休,誠上休陛下余光,釋意庇蔭也。

蒙天子腳下皇氣庇蔭,草民寐生而有幸存于世間。

沈相取字休,卦象是吉慶,美善,福祿:咎,吉兇。是福禍相依,既是對已故的母親的惋惜同懷念,又是對草民幸存的慶幸………”

沈休說完,攥緊了拳頭,撲通一聲又重重磕了一下頭,大氣不敢喘一下,良久不敢起來。頭微垂,意恭順。

沈休偷偷的抬起眼,悄悄的望著周邊的很多雙靴子,心里頭繼續應對發難的念頭還沒有生起來,仿佛很遠的地方傳來了一句蒼茫而壓抑了力道的聲音,夾雜著斷斷續續的笑聲。“好孩子,抬起頭來。”

沈休呼出了一口氣,嘴角盡力的勾勒出一抹笑容,聽的皇帝將話鋒一轉,噓寒問暖起來。

沈休得以站起身來,眉眼一跳,見阿爹在旁邊沒有說一句話,自己也不敢馬虎,小心的應對著。心里頭有著幾分納悶。

都說朝廷內亂不斷,皇帝只圖享樂,夜夜醉臥美人膝,百聞不如見面。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她還以為又老又丑說個話應是糊糊涂涂的,不曾想九五之尊周遭的氣質就不與凡人同。吾等草民,經過先前的一番施壓,又因王氣在此,硬生生的叫她不敢抬起頭來回話。

須臾,皇帝的眉眼染上了一絲淡淡的疲憊,沈休便被皇帝大發慈悲的賞賜了一些金銀珠寶,便揮退了。

沈休晃動著雙膝,鼓著個嘴,將雙手收斂好,直挺挺的虎著背,微微的低著頭,垂著眸子,帶著一身虛汗邁出了大殿。

沈休抬眼看著外頭,陽光明晃晃的刺入眼中,掩嘴輕咳一聲,便在太監的帶領下,快步的走出殿去,不敢有半刻逗留。

散朝之后,沈相回府,聽了屬下的匯報之后靜立不語,眼睛罩上了一層薄冰的寒霜,他垂袖而立,如同一座山。

侍從等了又等,不見回音,只能抬手作揖,開口問道,“請相爺明示。”

沈相身形未變,只是淡淡的問道,“現在是幾月了?”

“二月。”侍從不明就里,低著頭恭敬的回答道。

“要變天了。”沈相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嘴上是千年不變的笑面虎的標準笑容。

侍從再次開口,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今日殿上陛下的問話,相爺您認為是試探呢,還是事發之前的一種征兆。”

左右看著微納的侍衛,掩嘴輕咳了一聲,“你還沒想明白?”

“不急,。”沈相再次開口,外頭朱窗鏤雕的最后一絲斜陽光輝透入寒氣橫生的屋內,他又嘆了一口氣,“陛下已垂垂老矣了,病痛交加,心思愈發多疑了,怕是要早日另做打算。”

沈相隨后又轉過頭來問左右,“你同我說說,你跟了我多少年?”

“二十有一年矣。”左右手指微動,快速的回答道。

“我跟了陛下三十多年了。”沈相看著落日的余暉下自己的陰影,抬起墨黑的眸子,目光有幾分感慨。突然抬起了右手,目光盯住了某一處陰影,須臾,回過神來,便邁開了步子,緩緩的走出屋里。

左右眼神不安的望著沈相離開的背影,眼皮直跳。

侍從微怔,從相爺字里行間中知道話中透出深意,可終歸又不太明白。

皇帝既想鏟除他的眼中釘,為何又開始不留余力的拉攏各大世家。加上早些年嚴厲打擊的前朝舊部,如今卻又提拔了部分舊部同沈家抗衡。

侍從忽爾抬眼看著左右,頓時醒悟過來。皇帝最忌憚的不是奪嫡內亂,朝政敗壞,而是帝業顛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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